他扭头去看符慎,符慎瞥见那玩意儿,下意识就想呕,他忙跟燕珩告状道:“万万不可!天子尊贵,您可别吃,不、不好吃。” ——秦诏被人罚住,往地上一跪:“燕珩,你不喜欢吃吗?我还捉了鱼。” 符慎一看那架势不对,忙给楚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掀起袍子来,将鱼“兜”进去,手忙脚乱地告退了。 燕珩轻轻叹气,仿佛捉顽皮小子回家似的——“瞧瞧你身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若是有毒怎么办?” 秦诏笑道:“不会的,燕珩,我叫符慎尝了,没毒!” 符慎若是听见这句,才要冤枉哭呢! 燕珩失笑:“快放了。堂堂秦王,摸鱼捉虾……也不怕叫人瞧见,笑话。” 待秦诏将那蛇丢了,燕珩才去扶秦诏起身,拿帕子替他擦了擦脸颊上的热汗:“才一会没瞧见,便不知作出什么花招来。亏你将及而立的人了,还这样顽皮。” 秦诏去吻他,叫燕珩避开了。 ——“脏兮兮的,离寡人远些。” 秦诏恶劣地扑进人怀里,搂住他的腰,将人身上也弄湿,而后咬住人的唇乱吻:“燕珩,我可是你夫君,不许嫌弃我。” 燕珩偏过头去,到底还是没躲开。 秦诏吻人吻足了,方才拉着他坐下,那雪白的袍衣很快就沾了许多脏污。秦诏捋起人的袍衣来,然后解了他的鞋靴,“燕珩,我帮你洗洗脚,好不好?” “寡人方才已经说了不好。” 但是那句“不好”有什么用呢? 秦诏仍旧我行我素,将人的脚搁在溪流之中了。那清溪带着沁润的凉意,钻过人的脚趾缝隙。水光粼粼,将那雪白玉足映得仿佛一块羊脂玉。 秦诏摸着人的脚腕:“燕珩,你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吧?” 燕珩点头。 莫说踩进小溪了,就连袍衣都不曾脏过。秦诏将谪仙似的燕珩,拉进人间凡尘里,仿佛这样,才能给他留下无比浓重的痕迹。 可是,不知为何,燕珩心底,却泛起一阵奇异的感受。 下过暴雨之后的浮光山,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绿色的汁液气息。自脚底传来,那清凉水痕,几乎将他的心也打湿了,苍翠林木斜着打在阴影,罩在两人身上,然而入目处,绿色被日光照得闪烁着白光,几只蜻蜓伏在远处的水面上,微微跃动,耳边,还有鸟鸣声,水流潺潺拍打在石头上的脆声…… 燕珩垂眸去看秦诏。 这位人前威风的秦王,正撩起水花来,细细地抚摸他的脚背。那神情,郑重而认真,仿佛擦拭着一块稀世珍宝——那样的姿态,虔诚。 “燕珩,若是有来生,我可不做什么秦王,你也别做天子了。”秦诏抬头看他,那双眼睛含着亮光:“咱们二人,种地、行商、打渔,做什么都好,只要能早早地守在一起。” 燕珩轻笑起来。 他仿佛并不将这话当真,“那寡人倒不知,去哪里捡你这小儿去了。” 秦诏定定地看着他:“燕珩,不妨碍的。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你总会找到我的。”
第121章 不自知 燕珩逗他, 笑道:“你若想,寡人赏你一块田,许你两方塘, 叫你去种地,捉鱼。” 秦诏摸着他的脚腕, 眷恋道:“那也是和你一起。正所谓凤皇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燕珩, 我可不会叫你吃苦,我更不敢。” 燕珩哼笑。 秦诏便捉了他的脚, 抵在唇边吻。 “燕珩,如今‘天降吉兆’, 咱们也祭天告祖,万事齐备了。是不是,此番回去, 便要宣布咱们的婚事了?” “待迁都之后。”燕珩算了算日子, “便定在年关吧。” 秦诏惊喜:“真的?” 燕珩点了点头:“嗯。” 秦诏喜得扑上去,将人压倒在草岸上, 吻着他的唇, 哼唧道:“那……咱们现在是不是不须清戒了?” 燕珩挑眉, 脚背蹭着他的小腿,轻笑:“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可真是明知故问。”秦诏摸下手去,扣住他的指头,摁在耳侧,“我自然是想,好好地伺候你了。” “我们这位伟大的天子,就连祭天告祖, 都能有这样的风光,我这个小小的秦王,沾了您的光。岂能不知感恩?”秦诏咬他的肩头和侧颈:“叫我来报答报答您。” 燕珩推了他两下:“你这小儿,岂不是恩将仇报?” 秦诏笑眯眯道:“怎么能是恩将仇报呢?我保证,叫您舒坦,您若想要快,我就绝不慢一分。” 燕珩被他的下流话惹得耳热,便翻了个身,将他压在底下:“那不如,叫寡人来赏赐秦王。给我的儿,尝尝别的滋味儿。” 秦诏竟没反抗,笑道:“那也好。燕珩……” 说罢这句话,秦诏便开始解他的腰带,那动作略显急切。 燕珩吻他:“回房间好不好——” 秦诏盯着人:“不好,燕珩,我等不得了。” 燕珩掐住他的腰,俯身去吻,这会儿见秦诏乖顺,也顾不上草岸泥尘了,只抓住人的一只手,侧过身去,想要捉他的腿。 不过可惜,秦诏方才那几句,全是假话,不过是为了哄他才说的。秦诏得空的那只手,只顺着燕珩的腰滑下去。 只轻轻一扯,亵裤挂在小腿边,袍衣底下便是个透风凉。 燕珩眯眼,没来得及阻拦,秦诏的手就摸上去了。 浮光山里风光正好。溪涧自上而下,飞流打在人腿边。雨过天晴的日光耀眼,两块雪白打出了水花……浮云摇晃,浪千叠。 秦诏躺在那儿,仰望那位的下巴,“燕珩,这回,可是你选的。在上面,好不好?” 燕珩气结,又被他坏心眼儿诓骗了一回:“秦诏,你这小儿谎话连篇,寡人再不会信你了。” 秦诏躺在那儿,磨磨蹭蹭地戏弄人,偏偏说话口气软:“燕珩,我怎么敢呢?” 燕珩掐住他的脖子,俯视他,哼笑:“你先叫寡人遂一次愿,寡人再娶你。” 秦诏忙坐起来,将人圈在怀里,两人之间的缝隙都挤压得没影儿了,那动作叫燕珩触感鲜明,顿时脸色变化,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红晕——他咬住牙:“别乱动。” 秦诏偏不听,一面戏弄他,一面笑道:“那可不行。闺房之事,乃你我之乐。你怎么能拿这件事威胁我?” 他贴在燕珩耳边说:“天子技不如人,怎么好拿权柄压人?” 燕珩捋着他的后颈问:“你有没试过,怎么知道寡人技不如你?兴许你是没尝过那样滋味儿,飘飘然欲仙也未尝不会。” 秦诏道:“那就各凭本事,天子先打得过我再说。” 燕珩缓了缓口气,才轻哼:“你以为寡人打不过你?” 秦诏靠在人怀里,抱住他,吃得正沉醉,压根顾不上答话。直至燕珩扯着他的头发,要他抬起头来发话,他才舔着唇道:“那要看怎么打了。” 燕珩居高临下,从凤眸浅色的光辉里投下视线:“嗯?” 秦诏戏弄,恶劣地…… 燕珩隐忍闷哼。 “技不如人是真,拿权柄压人也是真。”秦诏道:“燕珩,你每次叫起来的时候,可真好听。就算我不遂你的愿,你也不许不娶我。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的后果是什么,燕珩可谓是领教到了极致。 …… 撞见两人回来的时候,符慎还傻乎乎问:“您嗓子怎么哑了?” 燕珩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越过他去了,那袍衣上的污痕凌乱,水痕和草泥昭彰,仿佛生了细汗,掠过人时,那清香更浓。 符慎没懂,便扭过脸来问秦诏:“王上,那位摔倒了吗?” 秦诏意气风发道:“管得倒宽。没事儿,吃你的鱼去——” 说罢这话,他也走了。 符慎站在亭中挠着头,分明不解,直至楚阙伏在他耳边,笑着说了两三句话,他登时明白过来,闹了个大红脸。 楚阙坏笑,“将军好单纯。” 符慎憋红了脸:“哎哟。吃鱼,吃鱼——我肚子饿了。”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楚阙哈哈大笑。 这位年轻的侯爷最爱戏弄人,骨子里的恶劣跟秦诏比,也就逊色三分。他心道,这燕国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迂腐保守,符家人尤甚。 不止符慎。 远在千万里的符定,为那迁都之事,闹得焦头烂额,也不由得想到了“迂腐”之事。 “依大人们看,怎么办?” 那几位吹胡子瞪眼,先是说:“王上于理不合,该归燕主持公道,怎么能和逆贼搅和在一块?” 见符定态度坚决,那位执意迁都,又说:“燕都乃是先王所选,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不顾祖宗基业,定要迁到临阜呢?” 符定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明明白白地说了迁都的好处,才又道:“王上贵为天子,掌握四海之权柄,到底要顾及天下子民,并非只是这一方燕土。” 那些人臣压根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地说三道四,要符定去劝。 符定握着那块虎符,又不好轻易草率地将底牌请出来,只得说道:“此乃王上旨意,诸位大人的意思,是要违抗诏令?” 大家不吭声了。 一会儿掀起眼皮儿来看他,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瞅着自个儿的靴子尖叹气,总之不给人个准数。 笑话,若是迁都,多少代人的积累便要毁于一旦?可辞官不去,又舍不得那高官厚爵。 再者,他们胆敢违逆,燕珩未必不查处他们背后藏了多少金子银子。那位眼里容不得沙,只是往常没时机。 现场,只有那位身家清白的司徒,半阖着眼,仿佛刻意跟他们唱反调似的:“不就是迁都吗?明日就回去收拾家当。” 大家纷纷出言阻止。 那一来二去的,连符定都听得麻木。 等到符定拖拖拉拉将人安抚住,亮出兵马底牌的时候,仍叫诸众狠狠骂了一个遍。 “诸位是求财还是保命,自己看着办吧?就算辞官,该送上去的,也一个铜板不能少。”有人开口,说的是帮腔的话,可话里却全是嘲讽:“眼下,王上这是要拿我们开刀,何苦给咱们自己找不痛快呢?” “王上并非这等意思。” “再者,有司马大人鞠躬尽瘁,这样提刀盯着,可真是忠心。”那些人就这样看着符定,非要将人臊个没脸才算完:“大人这样华奢的府衙都丢了做学府,咱们这些小门小户,还能有旁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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