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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尧把剑丢给沈应，“明白了吗？” 嗯？明白什么？其实沈应早就参悟了，但是他却私心的想让季无尧多教他一会。 于是他抬起脸来，似乎不敢看季无尧，脸上那道羞愧更浓重了，“对不起师尊，徒儿愚笨……” 季无尧皱了皱眉，不应该啊？ 沈应以往过目不忘，师伯讲学时，时常举一反三，怎么自己教了好几次，沈应却学的磕磕巴巴的。 难道是自己讲的有问题？ 不对啊？他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他的课业，可是一点都不比沈应差。 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季无尧还是尽心尽责的教，为了让沈应理解，直接手拿着他的手教导姿势。 “这样……” 沈应手里握着剑，心思却不在剑上，师尊的声音也好听，清朗又有磁性；师尊很年轻，长的不像他师尊，像他哥哥；师尊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记得有次翻书翻到了，叫什么连桑花…… “这样，剑锋内收，藏锋于心，见微知著，目落剑尖三寸许……” 沈应脑袋晕乎乎的，觉得季无尧的怀抱暖暖的，他身高已经到了季无尧眼睛下一点，再长更高一点就好了，就可以保护师尊。 “听明白了吗？” 季无尧的手收了回去，那道温暖也随之消失，连带着那股好闻的连桑花香气也没了，沈应心里涌起一道失落。 但季无尧还在看着他，沈应打起精神，点了点头，肯定道：“师尊，我会了。” 紧接着，沈应将原本季无尧的招式原原本本的重复了一遍，丝毫不差。 完美的就像是早就学会了似的。 自己亲手教，竟然学的这么快？ 季无尧陷入了沉思，他怎么记得先前听师伯讲学，翻几遍剑法就会了，难不成……这样学更快？ 沈应已经收了剑回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等待夸奖，“师尊，怎么样。” 季无尧收回了思绪，淡淡看了他一眼，“一般吧。” 沈应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季无尧觉得好笑，这几年相处下来，沈应才没那么容易打击的到。 更多的都是当着他的面夸大其词，什么怕虫子，怕打雷，怕高。 笑话，堂堂剑修怕高？怕打雷？ 那沈应先前的雷劫是被自己吃了不成？ 果然，季无尧没走两步沈应就跟了上来，眼里哪里还有半点沮丧的模样。 他笑着上前，歪着脑袋，“师尊等等我，今日吃什么？” “吃红豆糕吗？我早上泡了红豆。” 第10章 红豆软糯，梨花香甜，桌上摆了几块点心，香气四溢一瞧就是花了心思的。 季无尧不好口腹之欲，但是沈应做的饭意外的合他的口味，亦或是沈应总有借口能让他多吃一点。 沈应如今被他养了几年，性子越发稳重，长相也越来越优越，褪去了婴儿肥，面上添了几分少年青涩，唯有那双星亮的墨眸更深邃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沈应长大越有自己的想法，他更喜欢穿一身玄衣，但又不是纯墨。 例如季无尧做衣服剩下的蚕丝布料，他就下次拿衣裳时让织娘加进去，墨色袍摆处，就会显出别的颜色，有时是幽蓝，有时是玄黄，但大多都是深红色。 季无尧没觉得缺过他东西，若是想穿，直接买了便是，但沈应前脚答应后脚还是那样，且只拿他一小块边角料，季无尧就懒得管。 桌角旁趴着几簇灵火，趁着季无尧跟沈应不注意，一口糕点下去，吃的身子晃晃荡荡，坠到桌子下面去了。 饭毕，有鬼傀上前收拾东西。 沈应去院子里练功，季无尧一个人靠着窗边，左手拿着酒蛊淡淡饮了口酒，外面的风灌了进来，带着丝丝的凉意，翻动了一旁放置的书页。 那书页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灰败，然后重新浮现出一行小字，对应的正是沈应现在的状态。 上面已经看不清了，需得去十相城把完整的命魂书拿过来才行，不过想着十相城那个地方，季无尧不免的有些头痛。 他效率高的很，手指一挥，给沈应留了道灵信，人就不见了，窗帘珠子晃荡，只余了半缕残酒香。 十相城，三不管的地方，妖鬼混杂，处于上仙界的边缘，另称之为十相鬼城。 红绸如血，黑色殿宇在昏暗的光下更显可怖，入口长街两侧挂满了各类各样会发光的灯笼，妖物往来，颇为热闹。 前面有人起了冲突，两人当街斗法，一人砍下了另一人的头颅，旁有鬼邪围观，鲜血溅地，但是却无一人觉得不对。 很快就出现了身穿红衣，白色面具遮脸的一行人，处理好了尸体后，片刻就恢复了热闹，甚至比先前更甚。 季无尧眯了眯眼睛，闪身走了进去。 城主殿是一处很高的阁楼，相比于旁处，这个地方更显的威严寂静，这里的禁制都是他下的，他来这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季无尧进去后，到了自己以往居住的大殿，跟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上面的骨座照旧干净整洁，他坐了上去，抬手一点，座位旁有一处暗格浮现出来。 那暗阁刚浮现出来，那就一个光飞出，在外面横冲直撞，在殿里乱窜，季无尧不想惊动外面的鬼仆，直接伸手放出一串珠子，一左一右，裹挟这那本书向他飞过来。 命魂书拼命挣扎，但它被关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拧不过季无尧的。 季无尧单手撑着脸，语气懒散，“当初沈应拿到你的时候，他的愿望是什么？” 命魂书不愿意入这魔头之手，还是拼命的想跑，季无尧打了个响指，一串灵火从灵芥里飞出，逼近命魂书。 许是感受到威胁，那命魂书终于安静了，像个鹌鹑似的把自己给折了起来，抗议季无尧的暴行。 季无尧耐心不多，指节扣了扣骨椅，“说话。” “不是我不说，是我不能说” 命魂书拼命挣扎，眼看灵火都要飞到它书上了，命魂书大叫一声，“我知道，我说我说！” 季无尧挥挥手，珠子便把命魂书给压了过来。 “是什么？” 命魂书又怂了，“真不是我不说，檀珩仙君在我身上下了咒，只有他渡劫完成，他的愿望才能说出口。” 季无尧眸色沉沉，琉璃眼中明明不带任何的情绪，但莫名让人觉得十分胆寒。 “沈应当初，是想要修为？” 命魂书打了个冷颤，“不，不是。” 季无尧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脑袋，“沈应想要神器？” 命魂书立马反驳，“当然也不是，他要那么多神器做什么？” “那沈应是想要杀我？” 命魂书一呆，整本书僵立在半空。 季无尧当然察觉到了这般变化，浑身气势都冷了下来，周围空气凝结，冻的人喘不过气。 “他真要杀我？” 命魂书反应过来，嗷呜一声跳起来，“荒谬荒谬荒谬！檀珩仙君怎么会想杀你？” 季无尧伸手将他揪过来，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他是仙君，我是魔头，他杀我，不应该吗？” “呸呸呸呸，我看是你想杀他还差不多，哼，总之我没听檀珩仙君说想要杀你。” 命魂书见季无尧没有要把它怎么样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这样坏！哼！” 季无尧见它不似说谎，便揪着他的书页，另一只手快速翻看沈应的命数，刚看了一眼，就被命魂书捂住了。 “你这上面怎么没变？” 虽只有一眼，但上边记载的还是沈应流落街头，被人欺凌的事，命魂书傲娇起来，一插腰，控诉道：“你还有脸说，我先前被你撕去一页，后面的自然接不上了。” 季无尧觉得奇怪，“接起来后边的才能看？” “你这不废话？” 命魂书翻了个白眼，翻到一半，突然瞅见季无尧肩膀后的灵火虎视眈眈的看着它，火苗尾巴摆来摆去，似乎下一秒冲过来了。 它硬生生把白眼收了回来，“当……当然有因才有果啊，我前因不知，后面走向自然不知。” 季无尧见它说的是真的，便也没有在为难它，将手里的那页纸还给了它。 命魂书一见又要炸开，“天杀的大魔……呃，你看看，你看看都变灰了！我当初就该宁死不降！” 季无尧早就知道这破书是什么脾性，闻言只觉可笑，“呵呵。” 一阵微光闪过，命魂书那页复原，季无尧拿起来一看—— “怎么还是灰的？” 命魂书悻悻道：“我也需要灵气的好吧，你这破殿鬼气森森的，要不是我厉害，早就变成粉末了好吧。” 季无尧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从灵芥里拿出来一枚晶石捏碎了给它。 命魂书也不顾这是季无尧给他的，直接扑了上去。 飘在季无尧身后的灵火荡过来荡过去，叽叽喳喳道：“你看完我能吃了它吗？它看着很补哎。” 季无尧没说话，不过幸好那命魂书没听到，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十五枚上品晶石下下去，命魂书总算出现了些变化，季无尧拿过来，手指翻开一页…… “砰！” 殿门被推开，外面有光进来。 “谁敢擅闯城主殿！” 门口立着一位身高九尺的罗刹，身子壮硕，几乎将门口堵的严严死死的，他手拿着一把方天画戟，臂覆铁圈，铜青色的皮肤上散发着戾气，更惊奇的是他没有头颅。 “擅闯殿内者，死！” 紧接着，这罗刹便将戟一挥，双腿一迈走了进来，他步大，地面都似乎微微颤动。 季无尧无奈扶额，只好收了命魂书，放出自己的一点气息。 “是我！” 潼盾顿时立在原地，紧接着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上，您回来了！” 季无尧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袖上沾染的灵气，“回来拿点东西，起来吧。” 他站在骨座旁，手掌一按，那暗格子又下去了。 潼盾果真像是一面盾一样，牢牢的站在季无尧身前。 季无尧身前的灵火绕着潼盾转了一圈，“咦？潼盾，你的脑袋还没找到啊？” 潼盾抬起了手，似乎想摸摸脑袋，但是他没有脑袋，只好放下，肚子恰时传出声音，“没有。” “你没有脑袋也很魁梧，也很好看。”灵火夸赞一句又飘了回去。 潼盾被它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季无尧拿了东西，没有多待，“潼盾，我还有事要做。” 潼盾闻言，下跪行礼，恭顺道：“是，主上，潼盾会守好城主府的。” “嗯。” 季无尧说完闪身走了出去。 潼盾是他百年前捡到的一个罗刹，看着快死了，他随手将这罗刹给救下，只不过那脑袋却怎么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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