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够了吗?”楚青霭面色铁青,将他从怀里拔出来,指着脚下鬼影道,“给我收起来。” 啊?我吗? 暮云闲指着自己,诚恳道,“仙君,请您动动脑子好好想想,我身无灵力,弱不禁风,哪里能够驱使如此多的恶鬼?” 同门不知是死是活,楚青霭没心情听他狡辩,抬起一脚,毫无怜悯将他从剑上踹了下去。自己亦紧随其后跳下,坠落的瞬间,于半空中抬臂抓过剑柄,高声喊道,“退守坤位!” 众弟子忙撤身退避。 “轰!” 汹涌灵力激发下,剑身发出幽幽青光,破空之声宛若喑哑龙吟,伴着凄厉的惨叫,喧嚣鬼影瞬间化回无形的黑雾,剑气余波扫过竹林,更是将数十棵青竹齐身斩断! 暂时稳住局势,楚青霭立刻道,“师父呢?” “在玄草堂中”,一人手指那间小竹屋。 楚青霭一手抓着暮云闲的胳膊将他拽起,另一手持剑戒备,乱中有序道,“青竹青叶,各领十人去结界破损处看守;青泉青岩,结八卦阵,为我与师父护法;青羽青霜,将受伤的师弟师妹们妥善安置,以冰魄清露洗涤伤口,辅之以辟易丹服下。” “是!大师兄!”弟子们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秩序井然地照吩咐四散而去。 楚青霭则拎着暮云闲,快步向那间竹屋跑去。 屋内一片狼藉,晒干的草药散落满地,正中躺了位身着道袍、发髻尽散的中年男子。呼吸急促,面色蜡黄,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且已身负重伤。 “师父!”楚青霭惊呼,“您怎么了!” 原是楚青霭的师父、孟章剑派的掌门。 “我无大碍”,掌门艰难开口,紧张道,“屋内还有人,你莫过来,小心行事!” 似是为了验证他所言非虚,随他语落,屋内所有灯烛骤然熄灭,视线陷入一片黑暗。 “你又想搞什么鬼?!”揪着领口的手瞬间更加用力,拽得暮云闲几乎踉跄跌进楚青霭怀里。 借着朦胧月光,暮云闲这才发现,这人竟足比他高了一头还多,即便被扯得脚尖踮起,又仰起头,头顶却还是只能勉强到他的下巴。 暮云闲摊手,混不吝道,“仙君不是一直亲自盯着我的吗?我干了什么,又没干什么,仙君难道不知?” “你……!”楚青霭气急,正欲出剑,屋内却突兀出现一阵铜器碎裂的声音。 “青、青霭”,掌门的嘶哑的嗓音响起,痛心疾首道,“苍木鼎,被毁了!” 楚青霭只得暂时先放过他,环视四周,戒备道,“谁?!” 无人回答,只有阴风四起,吹得屋内药草四处飘扬,淡淡的苦气与草木香争先恐后涌入鼻腔。 掌门提醒,“青霭,小心上方!” 楚青霭反应极快,闻言立刻后撤,躲过自头顶而来的致命一击,剑尖点地,借力又后退两大步,提起重剑对着正前方横劈一道,沉声道,“莫要装神弄鬼,滚出来!” 一道更凛冽的风声向他席卷而去。 “铮!” 只一招,楚青霭手中重剑竟直接被斩断作了两截! 不等他站稳,又一阵阴风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楚青霭避无可避,只能就地翻滚一圈,试图躲避。 可对方速度实在太快,逼得他不得起身,一团黑雾重重砸在他后心,叫他“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一道十分奇特的嗓音响起,问道,“苍木鼎到底在哪?” 似男似女,似老似少,让人听不出主人真正的身份。 “咳咳”,掌门伤得十分严重,说话好像破烂的风箱,却还是十分愤怒道,“竖子!苍木鼎分明刚刚被你亲手毁掉!何故明知故问!” 那边打的热火朝天,暮云闲却置身事外,只喃喃道,“苍木鼎……怎么有点耳熟?” 另一边,不速之客冷冷道,“孟掌门,如此境况还不肯说实话,嘴真硬呐。就是不知道……你的命,有没有你的嘴硬?” 语毕,阴森黑雾化为巨大鬼爪,直冲掌门所在的方向袭去! 完了! 暮云闲暗道不好。 ——若只是东西丢失或损毁,这黑锅楚青霭扣在他头上也就罢了,只要耐心解释,误会总是能解开。可若出了人命,那便不是误会,而是血海深仇了! 一旦掌门被杀,自己这个尚未洗清嫌疑的人会立刻变成头号追责对象,届时就不是解释起来如何困难的问题,而是还有没有机会解释的问题了! 这掌门,绝不能死! 别无他法,暮云闲只能连滚带爬去挡那道要命的鬼爪。 系统给的衣物果然只挡得了攻击,挡不得疼。鬼爪又尖又长的指甲比剑刃还要锋利百倍,割得暮云闲胸前凌迟般疼痛,人更是被其带来的强劲力道高高掀飞,摔落在地,疼得几近晕厥。 可不等他闭眼昏过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师父”已将他生生拽了回来。 暮云闲心惊胆战地伸长了脖子查看事态。 ——即便拼尽全力,却还是慢了些,有一只鬼爪逃过他的阻拦,将掌门前胸划出了道长长的伤口,黑色的血正汩汩从中流出。 但万幸,掌门虽双目紧闭、不省人事,胸膛却还是有微弱起伏的。 然而,糟糕的是,这一挡,来犯之人的目标,顿时便从师徒二人转移至他身上了。 黑雾凝聚,化为人形,一步步不疾不徐地向他走来。 片刻后,一双通体漆黑的靴子停在他脸前,暮云闲缓缓抬头,却发现他周身都被黑色的衣物裹住,头戴斗笠,面覆黑布,其后真容,不能窥见半分。 那人冷笑一声,化手为爪,黑影的长甲直向他胸前插下! 却除了让他咳得撕心裂肺外,不能真正伤到他分毫。 寒凉的目光隔着斗笠落在他身上,激得暮云闲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还没想出逃脱的方法,对方却莫名其妙轻笑了一声,而后,不再出手,甚至都不再与他们纠缠,幻为道黑烟,干脆利落地随风离去了。 什么情况? 怎么不杀他了? 又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暮云闲一阵发懵。 楚青霭挣扎着爬起身子,看了眼掌门胸口的伤,而后,不顾自己嘴角还在吐血,拖着半截残剑,步履蹒跚地向他走来。 好似索命的恶鬼。 ……完了。 暮云闲嘴角一阵抽搐。 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真将他当做同伙了!
第3章 猜得果然没错。 楚青霭伤势实在太重,无力再将他从地上揪起,只能以半截断剑抵住他喉咙,目眦欲裂,“你究竟是谁!到底有何仇何怨,要伤我派掌门、毁我派至宝?!” 暮云闲还没来得及回答,方才依令守在门外的青泉青岩已领着数十人闯入,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又惊又惧道,“师父!大师兄!弟子有罪,集十六人之力所列八卦阵……竟、竟被贼人一击即破!”话音未落,又看到浑身血迹的掌门,顿时更加恐惧,一窝蜂地全涌上去,七嘴八舌道,“师、师父!师父怎么了!” “是鬼气,还是千年鬼气!莫非……方才来袭的,是怨鬼?!” “若是怨鬼,岂不是只有苍木丹才能治好?可苍木丹……苍木丹失窃了啊!” 鲜红的血从楚青霭鼻腔和唇角争先恐后涌出,带走了他本就剩余不多的生气。可饶是双目失神、意志涣散,他依旧紧咬牙关,死死盯着暮云闲,道,“你到底是谁,究竟想要干什么?” 暮云闲无奈道,“我真的只是个路人,也什么都不想干。” “放屁”,楚青霭阴沉道,“路人?路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我派结界?路人会在怨鬼全力一击下毫发无伤?你如此搪塞,当我是傻子不成?” “……”暮云闲喉咙被那半柄残剑压得又痛又痒,忍不住恼道,“若是一伙的,我又何必替你师父挡下那致命一击!若不是我,你师父现在已经……” “闭嘴!”楚青霭眸子立刻一暗,后怕地阻止他说出那个“死”字,阴郁道,“正因为你救了师父,所以,我暂且不杀你,可若你再不肯交出苍木丹,误了师父的疗伤契机,我送你去给他老人家陪葬。” 努力半天,还是白搭,再加上浑身剧痛,暮云闲心中十分憋闷,干脆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说了没拿就是没拿,陪葬就陪葬,只要你有本事杀得了我,那就动手吧。” ——这次有织云衣在身,他才不怕! 【警告!警告!】系统音警报声不正常地尖利,【检测到宿主正在摆烂,系统将于十秒后开启惩罚措施!】 ……这该死的、阴魂不散的狗系统! “啪嗒”,“啪嗒”,楚青霭唇角的血一滴滴掉落在他脸上,杀机毕露。 暮云闲不想被那身子已腐烂的男鬼ooxx,却也不想如此憋闷地受系统控制,愤懑之下灵光一闪,佯作配合道,“我说!我说!” 楚青霭停下了动作。 系统停止了警告。 暮云闲望着楚青霭身后十几名弟子,悦然勾唇,千回百转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仙君当真不知吗?” 楚青霭眸中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还不等他阻止,暮云闲便已抢先道,“那夜,婆娑树影下,分明是仙君先招惹于我,温存过后却又弃我于不顾。我历尽千辛万苦寻至此处,不过是想让仙君再如那夜一般,抱一抱我罢了……” 似真似假,如泣如诉,叫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弟子们,瞬间又受到了更大的惊吓。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暮云闲确认自己看到了楚青霭头顶气出来的一缕烟。 “好啊,好啊”,楚青霭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真以为我寻不到苍木丹的下落,便不敢杀你是不是?” 暮云闲抬手,虚虚抓住冰凉的残刃,幽怨道,“仙君若对我尚有旧情,不忍杀我,我自然欣慰。可若仙君薄情寡义,铁了心要做那始乱终弃的负心人,那我今夜死在仙君剑下,也算无憾了……” 楚青霭恨恨道,“既然这么想死,我这就送你上路!” 因被彻底激怒,楚青霭浑身灵气暴涨,全部聚集在那半截断剑之上,直向他喉间刺下! 剑气虽还是顺利被织云衣吸收化解,可其后残余的力道却不能消解,暮云闲只觉喉管一阵剧痛,而后,胸腔似有浓烟烈火焚烧,呛得他甚至喊都喊不出声,只能无助地蜷缩起身子,陷入撕心裂肺的咳嗽中。 【哗!!!】破败的电流声差点击穿他的大脑,从无波动的系统音第一次无比紊乱,模糊又急迫道,【禁止……激怒……】 好似个被勒住脖子、呼吸不畅、一个字都说不出的倒霉人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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