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副画?”他问。 “正是。画太过细致,一点纰漏都可能导致航线出错。” 睐儿却无心在意这点,他只愁眉发问:“此画成后,可想好了……” 嘴唇被手指按住,顾眇的脸忽然凑到近前。 睐儿一怔,就听耳边传来低语:“莫要出声,有人看着。” 闻言就要转头,那只手却按在脸颊上阻挡了他的动作。 “不要看。” 虽然知道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肖启蛰,但如此情境下,被告知仍旧有人在盯着,还是叫睐儿心中泛起不安。 “那……”他尝试开口。 然后就发觉顾眇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单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好香。”顾眇声音低沉。 睐儿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抹了丹桂香味的唇脂,心思得逞,他勾起嘴角倾身贴近。 顾眇却伸出了手想要阻挡,目不能视,手掌抵到了锁骨处。 他好似被烫了一下,猛地把手缩回,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怎的不穿里衣?” 睐儿眉眼弯弯,扯过那只手来,贴在方才的位置,而后忽地往前一凑,手就这样从衣领滑入,一直探进斗篷深处。 细腻柔软的肌肤惹得顾眇指尖发颤,他喉头上下滚过一轮,喉咙愈显干涩。 睐儿眉头略挑,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昂头看着眼前面带无措的脸。 顾眇耳廓发热,呼吸急促,终于,他伸手更进一步,进而在斗篷里一转,贴肉搂紧了睐儿的腰。 本就堪堪系着的带子瞬间松开,顾眇另一只手攥紧即将滑落的斗篷盖在睐儿的肩头,顺势将人圈在自己怀里。 “又作怪……”呼吸已经不稳,说出的话也带着闷声。 睐儿并不搭话,在顾眇的胸膛处仰了头,看着对方轻微抖动的嘴唇。 几个呼吸后,顾眇才又开口,语气虔诚:“可以吗?睐儿,可以吗?” 睐儿嘴角一扬,踮脚将唇贴了上去。 顾眇受到鼓舞,手掌附上睐儿的后颈,更深一步。 几番缠绵,欲念更炽。 顾眇将睐儿打横抱起,走向自己的卧房。 * 意乱情迷间,睐儿却摸到了顾眇身上的一道道凸起。 他倒吸一口凉气,起身想要去看,身子却被禁锢。 “不要看,我没事,不疼了。” 睐儿闻言,鼻尖涌起酸涩,闭眼将晶莹的水光锁在眼眶内。 “好。” 灯昏被涌,宫壶滴漏。 睐儿眉目含春,伸手勾住眼前人的脖颈。 蜜语甜言未讲,顾眇附耳所言第一句就让他瞬间清醒。 “院中耳目众多,许多事情只能此时说与你听。” 睐儿睁大双眼,而后就听见顾眇提到了常恒,那个奉命出海剿海寇的大将军。 “常将军明为平乱,实则是为了追寻太子的踪迹。这一点,我想你是有所耳闻的。” 感觉到怀中人的轻轻点头后,顾眇才接着说:“他自然也想要那幅画,还通过墨锭向我传了消息。” 那是在睐儿发现小像后不久,某天,顾眇如往常一般研墨,一池墨还未得,就感觉手中的墨锭有所松动。 他随即上手探查,就摸到距离末端约一寸处有条极细的裂纹,他顺着裂纹一扳,墨锭竟然轻易断成了两截。 他直觉这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于是不着痕迹地挪动几步,挡住守在不远处的小厮,而后才仔细去摸。 原来墨锭截断处被人细细雕刻了几个小字——画、海岛留命、常恒。为保证字不被磨掉,还特地在截掉的那一寸内侧挖了一个浅坑。 之后再将两节重新拼合粘好,只待研磨时被发现。 常恒肯定是派人查过顾眇的,知道他习惯自行研墨从不假手于人,这才有了这个主意。 “之后我又找到了几块一样的墨锭。”顾眇道。“上面刻的字连接起来看,就是令我将真画给他,只以假画搪塞肖启蛰。” “这……”睐儿乍知此事,思绪还停留在墨锭中刻的小字上,“可那海岛留命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只要将画给他,就能将你我秘密带上船,远远地去到海外的小岛上,彻底离开这是非之地。” “真的吗?可是你要怎么给他?会不会被肖少卿发现?他又如何让我们离开这个院子?他值得信任吗?” 睐儿一连串提了许多问题,顾眇却只回答了其中一个。 “肖少卿已经知道了。” “什么?”睐儿声音惊讶出声,又被顾眇以手挡住。 “这院里有什么能瞒得过肖启蛰?”顾眇与他解释,“睐儿你只要想想,他为何知道了却不点破。” 几乎是瞬间,睐儿便理清了其中关节,他怅然开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只要直接拿走你给常将军的那一份便好!” “正是。”顾眇接过话头,“不仅如此,他还会将两幅画掉包,以此打压常将军的势头。” 睐儿便想起了在教坊时听到的几条传言,只说肖启蛰与常恒祖上便有积怨,本朝又崇文抑武,肖启蛰向来不将常恒放在眼中。 可自今上即位后,一口气将常恒连升几级,还赐了平海大将军的称号,此人瞬间风光一时无两,生生压了肖少卿一头。 难怪,睐儿心中即刻明朗,难怪肖启蛰明明是掌刑狱的大理寺少卿,却一直咬着太子之事不放。 原先他还当是这位今上曾经的伴读得了皇帝秘旨,如今想来,多半是他受不得被常恒将军盖了风头,主动请缨的。 “可是。”睐儿再度开口,“如此情况之下,你又要如何瞒过肖启蛰将真画交给常将军,他不是在海上吗?” “他已经回来了。” “什么?你如何知道的?他又给你传消息了?” 顾眇点点头:“常将军不仅回来了,很可能还给皇帝带了好消息,所以那日肖启蛰才会……” 说到这,顾眇顿了顿,手上用力,将人往怀中搂紧了几分。 睐儿如何不知对方的心思?他将头贴近对方胸膛蹭了蹭。 “当然,在那之后我确实也收到了常将军的消息。”顾眇接着说,“仍旧是刻在墨锭中送进来的,只说这次他会在京城一直待到开春,在此期间,他会想办法过来取画。” 睐儿心思流转,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顾眇的怀中起身,支着身子俯视对方。 “所以,你其实早就可以作那幅画了,所谓的火候未到不过是一句托词。” “是。”顾眇颔首,“如你所说,我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稳妥的、主动将画传给常将军的方法,所以只能等他自己来拿。” “可是!这件事肖启蛰他不是心知肚明吗?既然准备偷龙转凤,又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睐儿越说越气,拳头握紧了却又要提防被无处不在的眼线察觉,只好又放开。 “因为他心急。”顾眇回答,“常将军终日在海上,虽然寻着太子踪迹的可能很小,但也比他什么都做不了强上几分。” “确实如此,他是想逼你尽快将画作出来,他也能早些到那一位面前邀功。” 顾眇拉过愤愤不平的睐儿,令其躺好,又细细替他盖好被子,才接着开口。 “他那日匆忙赶来发的一通火,一半是为着常将军那边有所进展,又得了皇帝的称赞;另一半也是故意为之,好让我猜到常将军已然回京,可以尽快着手作画了。” 睐儿闻言一愣,而后咬紧了牙关开口:“难怪……难怪!难怪你说出愿意作画以后,他立刻就走了。” “是。”顾眇满是歉意地摩挲着睐儿的肩头。 “还是我太迟钝了,早在他闯进来胡搅蛮缠时我就该猜到他的意图,不然也不至于……” 说到一半,一双带着丹桂香味的柔软双唇贴了过来,堵住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东——望——”睐儿紧贴着顾眇的耳畔,故意拉长了声音嫣然开口。 顾眇顿觉气息传来的位置泛起一阵酥麻,体内随即气血翻涌。 他骤然翻起将睐儿压在身下,咬着牙闷声道:“你这猴儿,又来闹我。” 睐儿伸手勾住对方,反驳:“只能怪你自己定力不够,一个称呼而已……” 后面的话,全被碾碎在嘴里。
第12章 下了许久的雪,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好的日子。 顾眇手中捏着笔管,在纸上落下几笔后就唤睐儿过来看。 睐儿正歪在炭火旁的贵妃椅上,他手中拿着个饱满的橘子,时而看看这橘子,时而又看看自己的指甲。 顾眇喊了几遍没听到回音,就循着温暖的地方走了过去。 十几步后,他就撞上了个物件。 “欸……小心!”听见声响的睐儿瞬间跳起,上前一把扶住了将要倒下的架子。 顾眇无奈叹了口气:“这次又是什么?” 仔细看过没有损伤后,睐儿才回答:“就是上次那件斗篷,出太阳了拿出来晒晒。” 顾眇扶额,这猴儿到这儿才几日?又是贵妃椅又是梳妆镜的,今日连晾衣架都支了起来,这大堂都快赶上库房了。 “怎么不放到外面去晒?” “外面多脏啊,万一掉地上了怎么办?”睐儿将衣架挪了挪,又接着开口,“这儿干净,太阳又足,晾这儿最好不过了。” 转身看到顾眇,又想起方才差点将人绊倒,他讪讪地抹脸,举着橘子讨好:“吃橘子吗?我给你剥。” “鬼机灵。”顾眇失笑,凑到近前摸到了睐儿手中的橘子。 “弹琵琶的指甲金贵,还是我剥给你吃吧。” 说完,他就一边剥橘子,一边让睐儿去看他的画。 睐儿朝他努努嘴,从鼻腔里发出娇俏的哼声,而后三两步跑到桌案前。 画已经完成大半了,睐儿匆匆看过一眼便拉长声音喊了起来。 “顾先生,你这里是不是画错了!” 听得这一句,顾眇手中的橘子差点掉了出来。 他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们事先商量过,让睐儿在看画的时候提出质疑,好让他能多作几幅,以此应付肖启蛰的窥探。 但这夸张的语气,也属实有点过了。 他走到睐儿身边说:“是哪里错了?” “这……”睐儿才说了一个字,嘴里就被塞了一瓣橘子。 顾眇搂过他的腰,贴着耳边低语:“收着点演,我的角儿。” 睐儿登时闹了个大脸红,也不知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太过亲密,还是因为那句带着揶揄的话语。 两人一唱一和地改画,废了好几张宣纸。 边改边闹着,不知从何时起,话头从画上的细节转到了古董珍玩、珠宝玉器。 提到这个,睐儿自信昂着头道:“我睐儿别的不敢说,手中还是有点珍藏的,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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