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想起今日在赵王府门前看到楚添面色苍白的模样,只觉得心如刀割,他咬紧牙关道:“这世上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动楚添。” 江泽默默叹了口气,不禁扶额,好吧,又是为了他那心尖子。 “好好好,杀了秦铮,替你心尖子出气。”江泽不再提此事,而是转而说道:“钰儿,师叔有正事告知与你。” 秦钰疑惑道:”何事? 江泽难得正色道:“你师父传来的的消息,是关于导致你当年心智痴傻的毒药。” “是什么毒?”秦钰一把攥住江泽手臂,激动道:“师父可查出来了?” “你先别急。”江泽动动被秦钰攥疼的手臂,说道:“这毒来自岭南,至于为何千里迢迢传到京城,又用在你身上,便不得而知了。” “岭南?”秦钰喃喃道。 秦钰几年前拜师苍梧山,在他师父的帮助下解了身上的毒,神智清醒之后,他便一直追查中毒缘由,只是多年未果。 “许多事我也不记得了,但当年我中毒之后,父皇清查了整个皇宫,我身边服侍的人也换了一遍,只是……”秦钰看看江泽,冲他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江泽忽然想起了当年秦钰祛毒之时的痛处,不忍道:“知道来自岭南,就不难查了,你放心,师叔一定帮你查清真相,替你报仇。” 秦钰微微收紧手掌,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下毒害他之人,挑拨他与楚添之人,还有秦铮,他都会一个一个收拾…… 秦钰听着江泽的话,被师门关怀所温暖的心一点点触动,他转而看向江泽,笑道:“还是师叔待我好。” “好了好了,别肉麻啊。”江泽说着,自衣袋内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秦钰,解释道:“喏,你让查的刘锦的事。” 秦钰接过银票和夹在里面的书信,问道:“这是飞雪楼送来的消息?” “不错,今日刚送来的。”江泽拍拍秦钰的肩膀,不禁赞许道:“师兄还真没看错你,这飞雪楼交给你,可比在他手里高效多了。” 飞雪楼,是天下闻名的百晓堂,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曾经,这个神秘的组织属于何人,无人知晓。 如今,秦钰是它的主人。 “师叔你又打趣我,我怎么比得上师父?这飞雪楼在我手里,我只求不要没落便好。”秦钰将手中的书信看过一遍,装进了自己的衣袋。 江泽拍拍秦钰的肩膀,挑眉道:“哎,不必谦虚,这是你师父亲口说的。” “那是师父他给我面子罢了。”秦钰攀住江泽肩膀,说道:“谢师叔了,走吧,我请师叔吃酒。” 江泽平生酷爱饮酒,见秦钰做东请酒,忙跟着他一路去了。 翌日,秦钰按时来到刑部时,楚添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秦钰到来,他捧着一个精致的包裹交给秦钰,感激道:“昨日多谢殿下相送,殿下的衣服臣已经让人浆洗好了,今日送还给殿下。” “大人身子可好些了?”秦钰接过包裹,毫无顾忌地扔在一旁,而后趁楚添不备,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起脉来。 楚添见状,试图抽回手腕,可手腕被秦钰紧紧固定,他尝试无果,最后只得由秦钰去了。 秦钰仔细摸着楚添的脉象,不禁皱起了眉。 秦钰拜师期间,对医术有所涉猎,虽不如他小师叔江泽那般医术高明,却也能诊断些寻常病症。 只是如今,楚添这脉象,让他完全摸不到头绪。楚添脉象平稳,脉搏有力,似乎身体康健,可他昨日那般,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见秦钰皱起了眉,楚添偷偷松了口气。他趁机收回手腕,说道:“臣无碍了,多谢殿下关心。” 秦钰自知不妥,便开口道:“大人莫怪。” “殿下言重了。”楚添说罢,递给秦钰几张银票,解释道:“请殿下过目,这些银票也是在刘锦家中找出,昨日刘锦于公堂之上晕倒,审问只得作罢,今日他醒了,臣正欲去问询,殿下是否与臣同往?” “自然与大人同去。”秦钰冲着楚添人畜无害地笑笑,楚添也是礼貌回应,昨日发生的种种似乎已成过眼云烟…… 楚添不再耽搁,带着秦钰一同去了刑部后院,昨日刘锦晕倒,便被送来了这里,如今他已然苏醒。 刘锦正躺在床上休养,见楚添秦钰进门,顿时坐了起来,警惕的盯着二人。 楚添率先问候道:“刘公子身体无碍了?” 刘锦顿了一下,依礼回复道:“这……无碍了,多谢大人关照。” “那便好,昨日刘公子晕倒,实属将众人吓坏了。”楚添向前几步,行至刘锦床前,幽幽道:“只是不知,公子这晕倒又醒来,可否想明白一些事啊?” 刘锦看着楚添洞察人心的幽暗目光,又瞧见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秦钰,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锦只得含糊道:“我……在下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公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楚添也不耐与刘锦纠缠,将几张银票甩在他面前,冷声道:“这几张带着官印的银票,也是在你家中找出,你且与我说说,它的来历,如何?”
第13章 请我吃酒 “我……我不知道。”刘锦拽着被子向后挪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看着楚添。 “你不知?刘公子,我劝你好好想想。”楚添居高临下看着刘锦,不紧不慢道:“王宽已经死了,他贪污一事无从考证,但这钱财如今在你手上,那到底是王宽赠与你?还是你偷盗所得?含义大不相同。” “我……我……”刘锦支吾着,忽然他灵光一现,说道:“我只是王宽死亡一案的证人,大人不能将我扣在刑部。” “你作为王宽之死的证人,本官的确无法扣押你。”楚添勾唇轻笑了一下,威胁道:“可若本官说你偷盗修缮太庙的财物,将你羁押于刑部,你该如何?” “不是我偷的,是……是王宽。”刘锦忽然掀开被子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道:“是他赠与我的。” “刘公子,你可真是贪财无道,这等银子也敢拿。”楚添弯腰盯着刘锦,意味不明道:“可本官如何相信你说的话?如今王宽已经死了,你怎么证明是王宽赠与你,而不是你偷盗?” 刘锦瞬间叩头如捣蒜,不住哀求道:“我……我句句属实,请大人信我。” 楚添不紧不慢说道:“刘公子错了,你空口无凭,让我如何信你,除非有人能替你作证。” 刘锦赶忙发誓道:“我若说谎,便让我不得好死,大人明鉴啊。” 楚添继续说道:“若发誓有用,还要证据何用?如若本官信了你一人之言,那赵氏也发誓说她目睹王宽是意外绊倒,本官是否该完全相信?” 听及此,刘锦心里咯噔一声,一时沉默。 站在楚添身侧的秦钰此时则侧目去看楚添,暗自好笑,再看到楚添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底忽然涌现出无限的骄傲。 楚添见刘锦失神,提醒道:“刘公子再好好想想,可有人替你作证?否则偷盗修缮公款,可是重罪。” “有,有人。”刘锦略抬起头,颤抖道:“赵氏,王宽赠与我钱财之时,赵氏在旁服侍。” “原来如此。”楚添无视跪伏在地的刘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故意问道:“那刘公子觉得,赵氏可否愿意替你作证啊?” “为何不可?”刘锦急切的膝行几步,急于自证道:“事实如此,她怎敢胡言乱语?” “刘公子也知道事实如此啊?”楚添皮笑肉不笑道:“那王宽死亡之时,刘公子所见如何?你既想让赵氏替你作证,你是否也该仔细回忆一番当时之形?” “当日,是……是赵氏……”刘锦脑中飞速运转,他咬紧牙关,最终开口道:“是赵氏杀了王宽。” “哦?”楚添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只好去问问赵氏,她是否肯为刘公子作证了,不过……结果如何,刘公子可想而知。” 楚添说罢,起身便要离开,刘锦见楚添起身,顿时乱了阵脚,慌忙起身试图去拦住楚添。 楚添见他如此丑态,正欲说些什么,只见秦钰突然上前一步,半蹲在刘锦身前,揪住他的衣领道:“刘锦,你看这是什么?” 秦钰说着,自衣袋内拿出几张不带官印的银票和一封书信,说道:“你已过而立之年,却屡试不第,在这京城中难以立足,好不容易攀上了王家这棵大树,便动了歪心思。” 刘锦看着秦钰手中熟悉的信纸,顿时手脚冰凉,他木讷地望着秦钰,茫然无措。 秦钰却一边说一边用书信拍拍刘锦的脸,“王家人替你引荐了翰林院编修,此人乃明年春闱的考官之一,你试图贿赂他,来通过考试,我说的可有错?” “你……你含血喷人。”刘锦瘫软倒在地上,无力的辩白。 秦钰将东西扔在刘锦身上,起身站到楚添身侧,说道:“你将银子和书信交给了翰林院编修府中管家,却不知被他中饱私囊,你做下的丑事,难道还要我让人与你当堂对质吗?” “你……你怎么知道?”刘锦慌乱捡起掉在身上的书信和银票,一目十行的看完,如坠冰窖,他惊恐地望向秦钰,说道:“你是谁?” “这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秦钰不屑道:“刘公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锦,如今你想寻人替你作证之心,不亚于公堂之上的赵氏。”楚添缓缓道:“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了?” 刘锦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沉默地思索着。 “刘公子,依我看,你与其去贿赂翰林院编修,还不如赶快说实话,也许楚大人心情好了,指点你一下,就能让你茅塞顿开。”秦钰话是对着刘锦所说,目光却落在楚添身上,温柔道:“谁人不知,楚大人十五岁高中探花,是天下闻名的名仕。” 刘锦攥紧了手中的东西,终于跪在地上冲着楚添叩头道:“我……我坦白。” 他浑身发抖,声音也在战栗,“我那日去王宽外宅寻他,一进前厅,便看见王宽与赵氏撕打在一处,王宽愤怒之下拿起刀,要杀赵氏,却不料被绊倒,后脑撞在了桌角,这……才丢了性命。” 楚添不由自主地同秦钰对视一眼,而后问刘锦道:“你说的可属实?” 刘锦忙坚定道:“小人不敢撒谎,求大人明鉴。” 楚添说道:“那你当时为何不肯说实话?又是谁将你带到了京郊宅子?” “小人……王家势力庞大,小人不敢得罪,求大人明查。至于带小人去京郊……小人也不知是谁,那日看到王宽之死,小人一时没了主意,竟不知何时失去了知觉,等小人醒来,就已经在京郊了。”刘锦连忙解释,见楚添并未松动,试探道:“小人不敢胡言,求大人相信小人,那些财物真的是王宽所赠,不是小人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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