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吗?”梁熠沉声问。 “回皇上,沈氏身上寻到刻有其乳名的玉佩,其余人也有相熟的宫人指认。身份大抵错不了。”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霓袖宫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呢?”姝贵妃听闻死讯,似乎有点惊到了,“这沈氏是臣妾从娘家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侍奉臣妾。” “失火原因如今尚不明了,不论如何,定会有个结果。若是意外,便要警醒各宫倍加仔细。若是人祸,本宫和皇上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妹妹一个交代。”一直沉默着的宋静霜打断道,一开口便是中宫的气度和分寸。 姝贵妃泫然落泪,柔柔弱弱软了膝盖,盈盈跪在梁熠脚边,“臣妾素日里安分守己,管教下人也是规规矩矩,仔细万分。霓袖宫上下平日里半分差池未出,更何况是今日这样的隆重日子。” 言下之意,便是有人蓄意在霓袖宫纵火。 一直在旁围观的梁羽看起来很焦急,但却不能直接插嘴,毕竟,梁熠一直没有表态。 他朝角落里的一个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点了点头,悄悄地退出人群。 不一会儿,那太监拖拽着一个宫女,挤进人群。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看到这个宫女在霓袖宫外面鬼鬼祟祟的,十分可疑。” 那宫女扑通跪下,仓皇磕头,“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 “你不是香妃宫里的宫女吗?”姝贵妃疑惑。 “我记得你,你早些时候来过我们宫里,说是要找沈姑姑要个绣花样式。”是一个宫女怯生生的声音。 放在平时,下人之间的私下来往或许没有那么奇怪。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就变得微妙起来。 接着,也有宫女出来说话,提出种种的疑惑,例如她去的时候好像很心虚,她带了个奇怪的包袱之类的。 那宫女一下吓破了胆,只忙不迭磕头,“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奴婢没做过......这和奴婢没关系......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承认没关系,进了慎刑司就什么都知道了。”梁羽狠狠地说道。 那个宫女听到这话后,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变得语无伦次,不断重复“冤枉啊,不是我”之类的话语。 宋静霜眉头一拧,吩咐人去把香妃传来询问。 与此同时,在后院收拾的侍卫检查一番后,禀告说火是从挨着宫女房间的杂物间烧起来的,杂物间里则存放着霓袖宫的柴火和冬碳。 更重要的是,在柴灰的灰烬中,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铜牌——那是宫中宫女太监们的身份牌子。 而牌子的主人,毫无意外,是那个跪着的,额头磕得红肿的女孩儿。 在众人哗然的议论声中,一声“香妃娘娘到”吸引了注意。 来人是一个稍显年轻的妃子,珠翠薄纱,明媚耀眼。 南风注意到,在香妃出现的时候,姝贵妃的眼里浮现出一点厌恶和心虚,而梁羽则是不屑和怨毒。 “这个宫女可是你宫里的?”梁熠淡淡开口,一旁的太监上前掐住那个宫女的脸,让香妃辨认。 面对皇帝梁熠听不出情绪的问话,香妃连忙说道,“这个宫女确实是臣妾宫里的。只是不知她犯了什么错。” “姝贵妃宫中失火,似乎和你的这个宫女有关。”宋静霜直直看着香妃的眼睛。 “就凭这一个没权没势的宫女,纵使给她一百个胆子,她如何敢烧一个贵妃的殿宇。我母妃向来脾气好,性子软,但也容不得这样欺负。”梁羽适时补充道,似乎铆足了劲儿,想把这件事的脏水泼到香妃身上,他转头厉声吩咐道,“来人,给这个贱婢杖刑八十,看她招不招。” 人人暗暗打量着梁熠,宋静霜和梁熠的脸色,犹疑着不敢有动作。 “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吗?”梁羽气急。 而梁熠和宋静霜则是沉默着,似乎是默许。 有大胆的侍卫试探着上前,按住那宫女的胳膊。 那宫女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样,突然大力挣开了禁锢,一下扑到香妃脚边。 “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从来都是听您的话的。如今您不能不管奴婢啊。娘娘!” 香妃被她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宫女是在背刺自己,联合姝贵妃陷害自己。 香妃也紧忙跪下,“皇上,你不要听这个宫女胡说,她这是在冤枉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梁熠眼神晦暗,这就是你的计谋吗?梁羽,如此一点沉不住气,蹩脚的设计,跳梁小丑一般的丑态,也不知你是太年轻了还是根本就是个蠢货。 对于城府极深的梁熠来说,此刻似乎是在陪着这个愚蠢的儿子过家家。 宋静霜自然也看得出这是梁羽安排的一场大戏,毕竟,香妃作为一个新进宫的妃子,如今正值梁熠新鲜恩宠的时候,自己根基尚且不稳,平白无故去害姝贵妃干什么。 多年夫妻,纵使情感淡薄,她也感觉到了梁熠在隐隐生气。 不过她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梁羽自己作死,招致梁熠的不喜,对她和梁皓非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厢,香妃还在辩解着:“臣妾与贵妃娘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多次主动交好,怎么会有害她的心思。再说了,这不过是臣妾宫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素日里与臣妾交集寥寥,如何肯这般为了臣妾豁出命去火烧贵妃的寝宫。” “你说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如何能一眼认出这是你宫里的宫女?”姝贵妃连忙追问。
第8章 黎墨 “臣妾如何认得?”香妃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说到底,这个宫女还是贵妃娘娘您劝着臣妾收下的。臣妾进宫不久,内务府要给臣妾宫里补些新的宫女,刚巧贵妃娘娘当时也在臣妾宫里,便说陪着臣妾一处去看看。那时,贵妃娘娘您一眼看中了这个宫女,说她看着老实本分,不妨留下。臣妾这才留下她,也因着这个机会多看了几眼,故而记得她的长相。那要这么说,如何不能是贵妃娘娘自导自演,贼喊捉贼,以此来污蔑臣妾。” “你!”姝贵妃一下气急,却没了话。 香妃刚进宫时,在宫里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只看着姝贵妃温温柔柔没有架子,以为她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便主动结交,多次示好,两人也多次往来。姝贵妃一直以为香妃是个没心眼,好拿捏的。 只是姝贵妃没有预料,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而香妃则是无疑被上了一课,回过神来也只能埋怨自己傻,恩宠数十年的唯一一个贵妃,自己当初是怎么迷了心窍,认为她是一个省油的灯呢。 眼看两边相持不下,梁熠捏了捏鼻梁,“香妃御下不严,未能发现这等包藏祸心之人,罚禁足半月。” 香妃努了努嘴,十分委屈的模样。 未等香妃抱怨,紧接着道,“霓袖宫侍卫宫女玩忽职守,险酿大祸,全部罚三月俸禄。今日贵妃受惊了,霓袖宫这般破旧模样,也住不得,贵妃且先搬去叶露轩暂住,待霓袖宫修缮完好再搬回来。至于这个胆大妄为,蓄意谋害贵妃的小人,杖杀。” 说罢,转身离开,置身后的求饶声,哭喊声等于不顾 “皇上,臣妾不要去叶露轩......”姝贵妃的喊叫被梁熠一个眼神制止。帝王只是侧头一睨,便吓得她不敢言语。 眼见如此,看够了戏的,白白挨了罚的都默不作声地散了。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谁害谁已经不重要了,杀了这个宫女,双方都罚,一切就此揭过。 姝贵妃轻轻摇着梁羽的手臂,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儿子。 “阿羽,你为什么不替母妃说句话啊。那叶露轩离皇上寝宫那么远,母妃若是搬过去了,那岂不是更加把皇上让给那些新来的小狐狸精了。” 梁羽一下回过神来,刚才梁熠说完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他手足无措,仿佛自己所有的伪装和设计在梁熠眼中全都无所遁形。而那个眼神中包含的更多深意甚至让他不敢深究。 “儿臣一样在乎父皇的态度,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委屈母妃先住一阵了。” “都怪你,不是说好了只是烧个宫女的屋子做个样子,怎么会烧完整个后殿,甚至波及到前殿来呢。要是霓袖宫没烧得那么厉害,本宫怎么至于搬去那个偏僻又狭小的地方。”姝贵妃嘟囔着抱怨。 她隐隐猜到了搬去叶露轩是梁熠对她的警诫,只是不愿意相信。 至于霓袖宫什么时候能够修好,她什么时候能够搬回来,那就要看梁熠的态度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霓袖宫被毁,梁羽从一开始就是打算闹大的,只不过怕姝贵妃反对,就没告诉她。 作为储君的有力竞争者,梁皓非背靠皇后和整个宋家,哪怕他本人不做什么,也有人替他谋划筹措。 但是他不一样,他只有姝贵妃,虽然姝贵妃母家没什么势力,但是姝贵妃自进宫就一直得到梁熠的宠爱,这么多年一直不断。他一直以为这是他的优势。 可是这次新进宫的几个新人一下笼络了梁熠的心,梁熠对姝贵妃渐渐冷淡起来。 这才让心急的梁羽开始盘算这出陷害的戏码,连要烧柴房和后院他都是瞒着姝贵妃的。 本来想借着这次的大火,直接扳倒新晋位分的香妃。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反倒让姝贵妃变得离梁熠更远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梁羽气急了一拳捶到墙上。 发泄过后,也只能灰溜溜地帮姝贵妃收拾东西,搬到叶露轩去。 梁羽不知道的是,梁熠生气的不是他做局陷害香妃,而是他做的局太拙劣,蹩脚到有点城府的人一眼就能看穿,连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香妃都做不到。 南风在树上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这算是结束了吧。 这两天跟着慕玦他们每天按时就寝,按时起床,倒给自己养成习惯了,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就有了些许的困意。 以前他还在暗夜的时候,为了个任务,几天不睡觉都是常态。 曾经绯色还调侃过,南风你简直就是个不需要睡觉的怪物。 结束了的话,就回去吧,也不知道慕辞熙非要让他跟过来看什么,看皇家大型陷害戏码? 南风这样想着,环顾四周,寻找着适合溜走的方向。 突然,他眼尖地看到一个提着水桶的太监四下观察后,将木桶随意丢弃在一个草丛里,一个闪身,朝着宫墙而去,足尖一点,翩跹上墙。 看他移动的方向,这是要出宫。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混在救火的太监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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