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那怪人叫了店小二,让他把自己的马牵来准备启程。
姚温低头喝了口茶,不一会儿,那店小二神色慌张进来,“客,客官,您的马不见了!”
“嗯?”那人捏紧了拳头,“马去哪了?”
店小二结巴道:“马……最近那窃马贼猖狂,应该是被偷了……您若是不着急,可以先住两天再……”
“我着急。”那人被帷帽遮掩着神色,但仅听声音竟也令人平生畏惧。
姚温适时插口,“这里离云中还有好些距离,您若不嫌弃,就同我搭一趟吧,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那人叹了口气,最终只得认命回道:“既然如此,那多谢了。”
“不必言谢,路上结个伴也安全些。”姚温这话说得真心。
可那人还只以为姚温在客套。
“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不知大侠称呼?”
那人看了眼他,摆摆手,“名字乃虚名,你就当我无名就好。”
“不好,这不合规范,这样吧,大侠若不嫌弃。”
姚温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便唤您雁回声如何?”
方才缓和的气氛瞬间打破。
不知过了多久,雁回声冷冷道:“你是谁?”
姚温颔首,面上神情波澜不惊,“在下姓姚,如今有个不情之请。”
“我凭什么帮你?”雁回声回他。
“您如今可没了马,还被我认出了身份。”他仍然笑着,面目温和,仿佛这般威胁并非出自他的口。
“说。”雁回声不情不愿道。
“在下本要去云中任职,可奈何此前路上多不太平,若能得您护送,事后必有重谢。”他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任职?”雁回声似是诧异,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玩味道:“你姓姚?”
“是。”姚温回道。
“那我懂了......”
朝廷派人任命为新的云中知府,听说那人姓姚。
“啧,原来是朝廷的走狗,我的马也是你动的手脚?哼,你们当官的都只会这些下三滥手段么?真想砍了你的狗头”他神色不明,但语气愤然。
姚温选择性忽略前半句话,他也不恼羞成怒,想砍他的人多了去了,“无妨,姚某的命亦总被宵小觊觎,多您一个不多,少您一个不少。”
雁回声本也是气话,只是被人堵住了话头,实在不好受,末了,他恶狠狠道:“今日之事你若敢泄露分毫……”
他指了指腰间佩剑,“我便让你活不到云中。”
“雁大侠放心,姚某并非无信之辈。”如今了却了一桩事儿,姚温语气轻松,“雁大侠去云中作甚?”
“去玩。”雁回声闷闷喝了杯酒,不再搭理他。
也是,好歹也是大侠,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威胁了当护卫,任谁也不痛快。
姚温还有事想询问,招来了小二,又点了几盘菜,待菜一一摆上,他夹了块肉放到雁回声面前的碟中,闲唠家常,“雁大侠游历四方,眼界高远,可知云中如何?”
雁回声本拿定了主意不再搭理这狗官,可实在耐不住这烤肉香味,悄咪咪睁开条缝,不想却迎上了姚温的目光。
雁回声:你搁这儿等着我呢...... ---- 修改了开头
第2章 遇劫刺大侠显真容,闹冤家欢喜落云中
“多少吃一口吧,路上可不会有烤肉了。”姚温托着下巴,面上笑意不减。
雁回声刚想伸手,却想起自己还戴着斗笠面罩,若是掀开来,岂不暴露了自己样貌。想到这,他撂下筷子,“肉就不吃了,你想知道云中的什么?”
姚温也不强求,“你与我说说风土人情即可。”
雁回声略一思量,随即娓娓道来。
“云中靠近极寒之地,故而比起别的地方要冷上几分,洛城盛行的薄纱在那穿不了。”
“云中的百姓都实诚,生活条件自然比不上洛城,吃的花样也没洛城多。”他顿了顿,“不过云中的糯米糖葫芦实在美味。”
姚温细细听着,插口道:“云中似也盛产铁矿。”
......
“是,从前出产铁矿,但这不,都合归官营了么?”他说到这时,语气森然。
姚温只觉奇怪,“你这话说的,归了官营,难道就不盛产了吗?”
“这官府还能吃了不成?”他本是开玩笑的一句,可话甫一出口,他也察觉到了问题。
他还想继续追问,可雁回声摇了摇头,“不能说了,如今在外面,慎言。”
姚温按下心中疑问,待到了云中,定要细细查验一番。
“你真的不吃么?”姚温转了话题,“可惜了一大桌子菜。”
雁回声略一犹豫,是啊,这一大桌子菜,浪费了可惜,“你要是吃不完,能不能给我打包了?”
“啊?”姚温始料不及,说话都有些结巴,“打,打包?”
“昂,如今又非酷暑,刚好延长了食物的保鲜时间。”
“你又吃不完,那不如打包了带去云中,反正这里离云中不远了,再有两日就到了。”雁回声理所当然道。
他瞧着姚温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平时吃不完难道不打包吗?”
姚温无言,他从前忙于公务,都是在宫里用餐。他吃得不多,宫中会有奴才来专门收拾残羹剩饭,至于残羹剩饭去了哪里,他也未细究过。
如今两相对比,他难得自惭形愧,“日后,姚某会注意。”
雁回声什么样的官没见过,沉溺于声色犬马的,徇私枉法的,都烂到了骨子里......
他只当姚温是放屁。
“什么时候走?”雁回声问道。
姚温道:“一个时辰后启程。”
一个时辰后,车夫牵了马车过来,却见多了头戴斗笠的一人。
姚温上前解释:“这位兄弟也要去往云中,他的车钱我来付就好。”
车夫不疑有他,这一路上凶险万分,看来人体格健硕,姚公子这是找了个护卫啊!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厢此前只有姚温,勉强还算宽敞,如今多了个人,便稍显拥挤了。
姚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瞥见雁回声,“你这斗笠还不摘吗?”
雁回声不答,反而将斗笠压得更低了些,姚温撇了撇嘴,懒得再管这怪人。
实在太累了,路上颠簸,他随着这颠簸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雁回声不在车内,姚温听见车外骚动,偶有金属相互摩擦发出争鸣,他识相的不掀开帘子。
可他心里仍捏了把汗,把自己的性命安危交付给一个脾气古怪被自己威胁过的人,实在冒险。
他从座位底下摸出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打斗声渐停,姚温方才掀了帘。
外面仅余一人站着,那人不顾自己满身血腥,悉心将剑上血迹擦去,微风吹拂,撩起片面纱,露出他的半张脸。
长得似乎不错。
姚温漫不经心想到,他余光间则瞥见个腰牌一闪而过,他想看分明些,但早已被雁回声收入怀里。姚温放下车帘,将匕首纳入袖中,坐回座位上兀自沉吟。
腰牌?
腰牌非寻常江湖人士能有,多为官吏或氏族子弟彰显身份的贴身信物。
雁回声怎么会有腰牌?
姚温撇了撇嘴,雁回声的身份不简单啊......
他正想着,雁回声已掀了帘子进来。
“哟,醒了?”雁回声戏谑道。
“像你这般心大的人,我是头回见。”
“谬赞了,平生得睡觉幸矣。” 姚温打了个呵欠,端的是正人君子的模样,“车夫呢?”
“跑了呗,这人不道德,看势头不对趁乱溜了。”雁回声凑过去,他仔细打量着姚温,这人目秀眉清,齿白似玉,谈笑际从容弘雅,可道远如朗月悬松间,近似玉树临风前。
“喂,你干了什么?招惹那么多人,来头还不小。”他实在好奇。
姚温理了理睡皱的衣裳,跟个没事人似的,“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一群废物而已,不值一提。”
他状似苦恼,“现在紧要的问题是车夫没了,怎么办呢?”
他这么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瞟向雁回声,那表情赤裸裸昭示了他的意图。
雁回声“啧”了一声,双手抱胸靠在车厢内壁,好整以暇道:“求我。”
姚温前半生没求过人,倒是经常有人求他,但这人却让自己求他?
他面上不动,心中暗暗给这人记了一笔,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呼了口气,面上带笑,咬牙切齿,“求你。”
雁回声摸着下巴,兀自回味了一番,直到姚温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雁回声笑道。
而姚温实在气不过,看他哪都不爽,“哪家车夫带一身血腥味儿的,过路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他这话属实挑刺,且不说这荒郊野岭,了无人烟,就是看到了,那就看到了呗,又不能掉他一块肉。
雁回声觉着有趣,此时的姚温似卸下了温和的面具,像一只炸毛的猫儿。
猫既然炸毛了,那只能给它顺着毛哄。
于是,雁回声顺着姚温的话接道:“是我疏忽,这样吧,等会儿若有河流处,我去把血弄干净,保准不吓到人。”
他态度诚恳,言辞真切,姚温一时间再难挑刺,只得闷闷道:“好。”
马车再次上路,只是这回,护卫变成了车夫。
姚温闭眼假寐,脑子却清明,等会儿若有机会,不妨好生查看一番那腰牌。
车到一处河岸,雁回声把车停了,对车里那人道:“我且去了,你自己想下来走走就下来,但莫要偷看,否则我定挖了你那双招子。”
姚温冷笑一声,“您放心吧,你的魅力还达不到让我对你感兴趣。”
他佯装休息,等到雁回声将贴身衣物脱了放在车板上,朝河边走近时,姚温这才探出身,趁机翻到了腰牌。
这腰牌作圆状,翡翠镂空,中间刻有“周”字纹样。姚温看完腰牌,瞥了一眼还在擦洗的雁回声,不动声色将物什塞回衣物中。
姚温的猜测没错,雁回声或许是某个世家子弟,但洛城世家没有使用此纹样的,应是云中的世家家族。
云中周家......
他对云中人生地不熟,但云中周家有一位声名赫赫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先帝在世时,亦对此女赞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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