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豆苗松开他哥的腿,爬上了床乖巧躺下。 叶以舒脚下勾了根小凳子坐,看她娘放了布回来,才道:“娘,那布您要是没空做,我就叫二叔婆帮我们做。” 以前也不是没让二叔婆做过,只不过多给出去几十文铜板罢了。 而且他跟二叔公一家走得近,有来有往才更亲近。这也是怕他有时候不在家,爹娘这边没个帮衬的。 “娘能做,能做的。”施蒲柳赶忙道。 “出了咱东厢房,外面的活儿该是你的你才做,不是你的就是小婶不动你也别主动去往自己身上揽,知道吗?”叶以舒道。 施蒲柳见自己哥儿还给他操心这些事,心里慰贴,但也恨自己撑不起来。 她嗫嚅道:“娘、娘尽量。” 叶以舒知道一时之间是改变不了他娘的,但她既然没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说尽量,说明她也有几分考量的。 叮嘱完他娘,叶以舒又对他爹道:“爹,我刚过去又听见小叔在问奶要银子,说是做生意。您多留意他那边,要是拿回家里什么东西让您给画押签字的,您别上手。” “爹知道。”叶正坤蒲扇似的大掌揉了揉自家哥儿的头发,“爹都知道,爹听你的。” “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叶以舒见他爹听进去了,这才添了几分笑容,去了他那边屋子。 门外这会儿清净了,叶以舒往自个儿床上一滚,抱着被子没翻腾几下,人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隔壁,豆苗也已经睡熟。 叶正坤跟施蒲柳却挨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哥儿在外面那么忙,回来还要给我俩操心。我心疼得慌。” 叶正坤抓住施蒲柳的手,低声道:“我也何尝不是。” 施蒲柳眉低低地垂着,有些隐忧道:“但哥儿惹恼了婆婆……” “阿舒大了,自己有自己做事的准则。咱们不箍着他,他乐意怎么过就怎么过。娘那边,只要他自己没吃亏就成。” “对!没吃亏就成。”施蒲柳听自己相公一言,把这事儿想通了。 “那……那总该给哥儿说亲了吧。婆婆那边一直不提,咱阿舒总不能跟咱俩一样拖到二十才相看。” “是,该说了。”叶正坤正色道。 次日一早,鸡鸣破晓时分。 叶家这几天已经将田里的稻子全收了回来,这会儿堆在屋檐下盖着,只等太阳出来,将稻谷在院中摊开晒干就可以收入谷仓。 早上露气重,屋外凉丝丝儿的。 叶以舒开门出来,一股清新的稻香顺着空气侵入鼻腔,透人心脾。 叶以舒今日要上山,本来是要给他娘过个生辰的,但农家平时是不兴这些。所以才买了那个银簪,当是尽他一片孝心了。 不过今日上去,今晚或者是明日得下山,因为要带他娘去上竹村看大夫。 这会儿天边只露出一点鱼肚白,篱笆上爬藤的南瓜叶子上挂着露珠。 叶以舒在这泛着香甜的清新空气中伸了个懒腰,然后去洗脸刷牙。 他娘比他起得还早,这会儿已经把他上山要吃的干粮给准备好了。 叶以舒进灶屋闻到豆渣面饼味儿,早上没多大的胃口也不免有些馋意。 他娘看着瘦瘦小小,但厨艺极好。不然桌上那些菜也不会被收得个干干净净。 “锅里有热水,哥儿别碰冷水。”施蒲柳见他进来,自然而然脸上就挂起了笑。 叶以舒道:“娘,现在还没到秋天了。” 施蒲柳道:“早立秋了。” 叶以舒端着木盆跟木杯子出去,站在院子边的槽口处,喝一口水咕噜咕噜往槽口一吐。 槽口连接篱笆外面的沟渠,能直接把脏水引出去。 等他洗漱完,叶家人也起来得差不多了。
第7章 嫉妒 进了灶屋,叶以舒帮着他娘烧火。 抬头见他娘还是一块布包着头发,便道:“娘怎么不戴那簪子?” “娘担心你奶看见……而且干着活儿,掉了就不好了。”施蒲柳腼腆笑了笑。 叶以舒却道:“您不戴才不行呢。” 见施蒲柳不解看来,叶以舒给他分析道:“你看啊,我奶是什么人?那簪子您要是不戴,她万一趁我们不在拿到她自个儿手上了,到时候要说是她的,您怎么说?” “还有,小婶那银耳环、银簪子不是成日里都戴着,你看奶她说什么了吗?” 施蒲柳知道自己婆母将她妯娌二人区别对待。这事儿被哥儿明明白白说出来,她听了也只是心酸一阵。 但要是不戴着,真给婆母找着了说成是她的…… 她婆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来。 那这样岂不是白费了他家哥儿的银钱跟心意,再争执起来,家里又是鸡犬不宁。 施蒲柳见自己哥儿眼中鼓励的神色,心中定了定,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像下定了什么大决心道:“好,娘戴就是了。” 早饭上桌,叶以舒打算吃了这顿再上山。 一家人挤在一张小方桌上,即便他奶有意识想让他们大房一家下桌,叶以舒也偏不下去。 上桌就代表家庭地位。 往常,坐上这桌子时,李四娘总会在开始吃饭前嚷嚷几句桌子太挤。也不说再打一张新桌子,就一双眼睛刺着他爹娘。 但今儿个桌上却安静得异常。 李四娘打眼一瞧,便看见了施蒲柳头上的银簪。那簪子崭新发亮,看得她心里万分不得劲儿。 昨儿个跟叶以舒都撕破脸,装不下去了,今日更是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表现在脸上,看他娘跟看仇人似的。 气氛怪异,他娘作为被盯着的那个,也跟着畏畏缩缩。 李四娘没打算开口,但耐不住小婶看清那簪子后心里妒忌,酸言酸语道:“我说大嫂,你头上这簪子我们怎么没见过啊?这素净得,啧啧……怎么不买个雕了花的。” 金兰是童生的女儿,在他叶家地位也不低。 在这饭桌上,换做是他们大房开口,上首的老爷子早呵斥了。但金兰他却不会说。 叶以舒知道这顿饭不会吃得清净,便道:“小婶,今天是我娘的生辰,我攒了这么久的银子给我娘买上一支簪子孝敬孝敬又怎么了?” “难道说我这个为人子女的不该送?” 金兰哪想得起今日是施蒲柳的生辰,一时笑容僵硬。 不过听了叶以舒的话,还是心气儿不顺道:“你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辛辛苦苦攒的银子这一下就用了,怎么之前没见你孝敬孝敬爷奶?” 叶以舒道:“那不是爷奶不缺我兜里这几个子儿吗?是吧小叔,一开口就是二十两。” 见小婶还要说,叶以舒友善一笑,但金兰却觉得他这个笑容不怀好意。 “我记得小叔不也买了一柄上好的簪子,还雕了桃花呢,可比我这个要价高多了。” “小叔不是说要送给小婶的?怎么着,那么好的一支簪子小婶舍不得戴出来?” 金兰闻言先是一喜,可转头见自己男人笑容牵强,心里咯噔一下。 上首的叶开粮跟李四娘都看向自己儿子。昨晚小儿子可是跟他说了手上没有银钱,要拿钱做生意的。 有好戏看了。 叶以舒安抚地拍了拍自己娘的手背,顺势闭嘴。 但叶正松是谁,从小到大二老的心头肉,嘴皮子最会哄人。张嘴就来:“我是买了一柄桃花簪子,但买完之后我就想起爹娘操持家中不容易……” 金兰还真当自己丈夫是买来送给自己的,听他说又退了,心疼至极。 但听他又说:“我那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爹娘还有媳妇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把那银子都投去做了生意。” 叶正松越说越顺,越说越激动:“爹啊,娘啊,我那朋友说了,就是再低再低,也得十两才行。” “我那四两银子只是暂存在那边。不凑足十两,人家是不会让咱去分那个利的。” “什么能挣这么多银子?”豆苗吃着饭,忽然仰头问。 叶正松一滞,立马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他们可是跑北边的商队。一次皮毛换下来,就能挣成千上万两银子。” “上万两!”两老的狠狠吸了一口气。 叶以舒:脑袋转得挺快,不过这大饼画得嘛……有些不切实际。 叶正松抠了抠腿,急切道:“我们本钱就少,出个十两二十两也就能跟着他们喝一点肉汤而已。不说一百两,五十两是有得赚的。” “五十两才多少……”李四娘嘀咕道。 叶以舒心中嗤笑,还真把自己当富贵人家了,五十两都可以建一座青砖瓦房了。 听了声儿就以为自己真有那么多银子,不愧是他奶。 不过他小叔这话也挺有水平。在上千两跟前,他要的十两二十两也不过尔尔嘛。 叶以舒估摸着,他奶多半是要给的。只不过给多给少的问题。 他两口子还等着小儿子带他们发家致富呢。 不过他俩愿意给也就给了,但当着他们大房的面儿这么明明白白的偏心,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叶以舒唇角一提,伸出手在二老跟前晃了晃,一下就变得匪气十足。 “我说爷奶,小叔要,我爹也要银子。” “你!滚一边儿去!”李四娘这话脑子都没过,直直从嘴里出来。 叶开粮更是没会叶以舒。 他俩早已习惯护着幺儿。 不仅仅是幺儿会哄人,长得好。还因为大儿幼时懂事,懂事着便也被忽略成了常态。 到现在嘛,他爷奶就是偏心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再正常,再公正不过了。 这一顿饭,小叔要银子的事儿最后还是没有个结果。 但饭后,心气不顺的小婶逮着小叔进屋,瞧着是像要谈论谈论簪子的事儿。 他可不管这些,拉着他爹娘抛下碗筷就进屋。 去山上之前,他再三叮嘱自己爹娘提防着小叔一家,然后才收拾了东西上山。 而在他离开没多久,西厢房里就吵起来了。 小叔破门而出,不久就不见了人影。 那边李四娘追过来,见院中叶正坤正在晒稻谷,立马叉腰呵道:“你弟弟都气跑了,还不快点去追。” 叶正坤低头道:“娘,那这稻子……” “回来再弄不行!”李四娘道。 又瞥见东厢房屋里在缝衣服的施蒲柳,更是气不过,一脚踢在装着稻谷的麻袋上,疼得他老脸一皱。 不过又碍于颜面,绷着脸,自个儿转身回房去了。 叶正坤轻叹一声,老老实实地出门去。 刚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就碰上一个年长的妇人挎着篮子过来。叶正坤停下,道:“二婶。” “是正坤啊,我正要去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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