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珠已面露得意又阴狠的喜色。 “第二,我为何要你们敲碎那些石头,放在东瀛塔下,只因那些石头取自十道各州,而十道各州的江湖,迟早为我赤竹所有。而且东瀛塔下放石头,可镇冤魂。” 陆震南缓缓说出这番话,而程不渔与沈璟彦却已经是浑身紧绷,恨意如火焰一般将他们吞噬。 蓝月珠已轻笑出声,伏在陆震南肩上,笑道:“主上可真是聪慧,你说会替我出气,便真的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属下当真是感激不尽得很。” 陆震南微微一笑:“你若喜欢,一会儿我便再为你出气。” 蓝月珠望向他们二人,咬牙道:“喜欢,属下喜欢得紧。” 程不渔和沈璟彦一头雾水又震惊不已地瞪着他们两个,这天底下简直不能有更离奇的事! “陆震南……你到底为何要做这种事?!你到底……” “权势。” 不等程不渔问完,陆震南便已淡淡吐出两个字。 “武岛领一三年前已残废,武功尽失。他虽已如此,可却仍是实实在在的赤竹首领,得东瀛天皇支持。而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一个替身。” “替身?”沈璟彦惊骇道。 “不错。一个能以他的名义,继续领导赤竹,建立教派,占据江湖的替身。而我,陆震南,现在就是如假包换的武岛领一。与二十八坞相比,赤竹要更有权势得多。” 二人已难以置信到了极点。一切一团在此刻都豁然开朗,而他们此时,却当真是替陆家三姐弟感到不值。 而原也莹操控二十八坞这么久,陆昭昭却只不过是听信了一个谎言而已。而陆旸与陆晚晚二人,则与被父母抛弃了没有两样。 程不渔嘶声道:“……所以你便弃儿女于不顾?!” 陆震南恨声道:“我已让阿莹劝说过他们太多次,可他们如此顽劣,死性不改。” 他忽然顿了顿,眯起眼来,“你们可知,我明知道你们写的那封信乃是假的,却为何还是让你们来么?” 沈璟彦沉声道:“因为原也莹。” “不错。你们杀了我的妻子,所以,你们两个也莫要想活着离开离垣。这就是你们所有疑问的答案。” 程不渔好不容易让自已勉强冷静下来,勉力笑道:“你抱着意见欲,嘴上说着要为原也莹复仇,原也莹做了这么多,原来都是与你同流合污!” “你以为我是为了她,但一切我都是为了赤竹。她也是。” 陆震南忽然抬起手,将那鬼铁面又戴了回去。遮住了脸的一刹那,他便已不再是陆震南,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他拼命想要成为的人。 程不渔与沈璟彦攥紧了武器,而沈璟彦似已再无法忍耐,暴喝着提枪而去,程不渔当即大骇,本想拦住他,而他却似一只猛虎,径直向陆震南掠了过去。× 火! 一阵不知从何处而来,似是从口中喷出,又好像是从掌心迸出的火,夹带着厚重的内力,直向沈璟彦扑面而来! 沈璟彦急忙将身向后一翻,脚踏窗棂,借着脚腕发力之际,刺出脱手一枪——而这如银龙出海般的一枪,竟然被陆震南的一根手指,自半空之中顿住。 他只将手指轻轻一拨,那银枪兀自向后翻腾了去,银光锋利如刃,直直刺入了梁柱,一枪破木。 陆震南仍是平静道:“你们知道,将东瀛忍术与中原武功融合到一起,叫什么么?” 沈璟彦将银枪扯出,纵身一跃,意欲落在塔梁之上。 陆震南道:“叫……珠联璧合。” 还未等沈璟彦站稳,刺耳的炸裂声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火光一闪,烟雾弥漫。 程不渔急忙腾空将他护住,道:“陆震南!你不过只是陆震南而已,难道真的以为自已是武岛领一了么?!” 而陆震南连同蓝月珠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了重重烟雾之中。 烟雾缭绕中,刀光如电,沈璟彦只觉臂膀一阵刺痛,鲜血顿时浸透了白色的外袍,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他咬牙切齿,心中惊骇难平。 这等东瀛忍术,见所未见,更别说与之交锋较量了! 雾气之中,陆震南已又消失不见。 程不渔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自手中紧紧攥住了两枚碎叶,忽听得身后一阵破风声起,飞速旋身将叶子自指缝弹出,两枚叶子却“笃笃”两声直直刺入了木头,人影不见,而身后却忽然燃起熊熊火光。 沈璟彦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扑向了地面,一道凌厉的刀光霍然闪现,直逼而来。 他们急忙就地翻滚,那刀忽又不知从何而来,竟直接刺穿了沈璟彦的肩头。这一瞬间,电光火石,间不容发! 沈璟彦吃痛,低哼一声,整个人却已被钉在地板之上,动弹不得。 “沈璟彦!” 程不渔大骇,提棍掠出,又是一阵刀光破雾,“铛”地一声,不偏不倚击在了程不渔的玉竹截棍上。 他被震得骇然后退两步,嘶声道:“陆震南!遮遮掩掩,你是缩头王八么?!东瀛之术,便是这般鬼鬼祟祟、偷鸡摸狗么!你若当真有本事,便现身出来,与我们好好较量一番!” 而这雾气之中,却丝毫不见陆震南与蓝月珠的影子。 沈璟彦的血已淌到了他的脚下,他已又急又怕,直欲上前,而那刀光却又将他逼退出去。 沈璟彦已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道:“别……别过来!” “我……” 而程不渔的心都已经快要跳出腔子,手也不住颤抖起来。 他离沈璟彦甚至不到半丈的距离,却始终不能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刀刺在沈璟彦肩头,心也快要碎掉了。 沈璟彦的头发散乱地铺在地面上,而额角已落下豆大的汗珠。 他挣扎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拔出那柄刀,可刚要触到刀柄,陆震南的手却已穿雾而出,占得先机,将那刀柄死死握住。 紧接着,雾中缓缓现出一张鬼铁面。一片迷蒙之中,这突现出的鬼面显得格外恐怖。 而蓝月珠也已不知何时得意提刀而出,悄无声息地将刀刃架在了程不渔的脖颈上,不住阴恻恻地冷笑着。 无声无息,诡诈莫测,他们总算已见识到了东瀛忍术是何等的手段。 “鬼火雾忍。”陆震南道,“你们可见过么?” 说罢,他将手中的刀又更加向下刺入了几分。沈璟彦剧痛不已,却仍是死死瞪着鬼面后的那双阴鸷的眼睛,不肯发出一声。 程不渔却冷笑道:“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下作手段罢了。连面都不敢露,还称什么豪杰!” 陆震南却也不恼不怒,只轻轻拧着刀柄,折磨着沈璟彦。 这刀也仿佛刺在程不渔心上,一寸一寸剜进血肉,程不渔却再也笑不出,整个人已骇住,急忙道:“不要!” 蓝月珠却阴声道:“你不妨再下跪一次,让我瞧瞧,只要你肯求我,我保证不杀沈璟彦。” 沈璟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道:“程不渔,你若跪,我宁可死!” 他绝无可能,眼睁睁看着程不渔,向敌人下跪! 他绝不要做那靠向他人乞怜而苟且求生之人! 程不渔已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 蓝月珠却突然放声狂笑,她笑得是如此痛快、如此开怀!只要能叫他二人痛苦,她便是最愉悦的!
第94章 僧面与佛面 程不渔恨恨瞪着她。他们栽在她手中已不是第一次,现如今当真是又气又恼。 半晌过去,程不渔才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来:“你若要杀,便将我们两个一起杀!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蓝月珠却怒道:“一起杀?我怎会叫你们两个一起死,怎会叫你们两个一起痛快!” 即便凶多吉少,程不渔却仍是嘲讽道:“就算你不许我们两个一起死,你先杀了我,到了下头我也会等他!你若管得着,便也跟着一起去见阎王爷好了!” “你……” 蓝月珠怒目圆睁,手中的刀已经在他的脖颈处剜出血痕。 程不渔却轻轻一笑,将目光从蓝月珠愤懑的面庞移到沈璟彦,瞧着他道:“你觉得如何?你也需得等我,记住了么?” 沈璟彦勾起嘴角,喘息道:“那是自然。我……我定会等你。” 蓝月珠已经气得浑身颤抖,程不渔看着她的面色,心下只觉得又凄楚、又好笑。 一个人的欲念若达到了顶峰,为满足自已的心,做出来的事,又与魔鬼有什么分别? 程不渔冷声道:“你动手啊!只要你肯杀了我两个,往后你就不必再纠结!只因我两个会一直在一起了!” 蓝月珠气上加气,几乎已经气得肝胆俱裂,眼眶中溢满了泪,怒吼一声便要抽刀,陆震南却突然制止道:“月珠,住手!” 蓝月珠忽然顿住了手,匪夷所思瞪着陆震南。 陆震南沉声道:“他们两个,是我们的筹码,还不能叫他们死。” 蓝月珠急道:“主上,我已不能再忍,你就叫我杀了他们吧!” “月珠,他们两个定然是要死在你手中。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现在,你需得忍耐一番。” 蓝月珠恨恨看着他们,嘶声道:“不……主上,他们两个,让我的每一次呼吸都疼痛无比,而现在,他们却要在我的心上,又扎上一刀!我现在就要他们死!” 陆震南睨着沈璟彦,沉声道:“月珠,我在江湖上已有几十年,遇到的多情的人,无情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感情,欲念,只会让饿的人更饿,恨的人更恨。我劝你还是听我的为好。” 蓝月珠只能看着他面具后那双冷若冰霜又锐不可当的双眼,纵然再恨,却也只能强忍不做声。 正在她犹豫时,突然间,一股猛烈无匹的掌风骤然而至,将塔门轰得四分五裂,直将蓝月珠的刀掀翻脱手而出,咣当跌落在地。 这掌风看似迅猛,实则柔中带刚,细细分辨,却又内力浑厚,天下可堪与之相比者,唯有屠人富,但与屠人富又完全不同。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身影似燕一般一掠而入,钻进了那一团浓密的雾气之中。 蓝月珠与陆震南已然骇得后退两步。 二人都提刀转身,交换了一个目光,一前一后,也跟着闪入了那团雾气里。 迷蒙之中,偶尔响起一阵刀声,却也不过是蓝月珠与陆震南的长刀相击,而那神秘影子却神出鬼没,难以捕捉分毫。 程不渔急忙扑到沈璟彦身边,将刀从他肩头拔出,搀扶着他匆忙退到塔外。 “你可瞧见方才是什么人了么?”沈璟彦捂着肩头疑虑问道。 程不渔却心不在焉道:“不知道……大约是兄长派来的云水盟的人,你还好么?你没事么?你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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