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程不渔走上前去,坚决道,“师父,丐帮乃江湖第一大帮,不能群龙无首,你不能去冒这个险!更何况你身份昭著,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 二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程不渔已经偷听许久了。 他转头看向楚天阔,殷切道:“兄长,便让我去吧!” 岂料话音刚落,楚天阔与叶舟便也是同时异口同声道:“不可。” 程不渔大为不解,震惊道:“为何?!你们两个,莫不是信不过我么?” 楚天阔站起身,轻声安慰道:“并非如此。只是我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去冒险。赤竹绝非你想的那般好对付,你若有三长两短,我二人怎能原谅自已。” “兄长,”程不渔长叹一声,急得快要跺脚,“丐帮出事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丐帮、在云水盟的庇护下,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他顿了顿,似有些哽咽,“可今日,我眼见着师父这般难过,云水盟大敌当前,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可你们对我的恩,我又如何才能报,难道真的要我心安得接受这份恩情一生一世么?” 楚天阔与叶舟惊愕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乃受人之托。可我也不愿做那籍籍无名、游手好闲,置江湖安危于不顾的等闲之辈!我自已也绝不愿承认我便是这样的人!” 他想起过去在丐帮的种种,想起昨夜那冲天的大火,想起叶远山与余潇潇的遗体,想起叶舟落下的泪和强撑的意志,他实在是心酸至极又心痛难当,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声道:“师父、兄长!求你们答应了我吧!” 他二人当即愣怔原地。 楚天阔伸出手去想要拉他,他却将身子一扭:“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 叶舟伸出手去想要扶他,他却又将肩头一缩:“你若不答应我,我便离帮出走!” 他二人无可奈何长叹,对视一眼,同时伸出了手,将他从地上一把拽起。 程不渔瞪着眼睛盯着他们:“你们同意了,是么?” 楚天阔却不置可否,叹道:“你头脑聪颖,机灵鬼怪,倒确实能去做这件事的。只是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 “有云水盟和丐帮做后盾,我总不能说死就死了。”程不渔撇了撇嘴,“再说,你们两个也莫要总当我是小孩子!” 他戳了戳叶舟的胸口:“你十六七的时候,当了个游侠,到处惩奸除恶。” 他又拍了拍楚天阔的肩:“你十六七岁的时候呢,跟着前任盟主走南闯北,共建云水盟。” 紧接着,他拍了拍自已的胸脯,认真道:“我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们一样,做些对江湖有用的事呢?难道当初,前盟主和叶帮主也成日对你们说,‘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你莫要闯荡江湖了’么?” 叶舟与楚天阔被他这番伶牙俐齿竟说得无言以对。 或许程不渔说得是对的。人身在江湖,又怎能畏首畏尾、安居一隅呢?更何况,赤竹复起,纵然是谁,也断不能再坐视不、独善其身。 程不渔已不再是个孩子,也许让他去江湖历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 良久,叶舟才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果真?!”程不渔惊喜万分,“多谢师父,多谢兄长!” 楚天阔张了张嘴,仍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住了口,微微一叹。 叶舟自转身,取出一根青竹形状的翠玉棍来,递到他面前。 那棍儿不长不短,恰有一人自脚到腰一般长,竹节间镶着竖纹花椒木,通体翠绿清澈,精致漂亮。 程不渔错愕:“师父,这是……镇帮之宝,玉竹截棍?” 叶舟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玉竹截棍,也就是江湖上人们所说的打狗棍。你拳脚功夫极好,又擅使棍,我便将他交给你了。” “可……可这本该是帮主才能用的至宝,江湖上见过的人都寥寥无几!” “它终究是一个武器罢了。阿渔,你需答应我,江湖打打杀杀,恩怨情仇,生死难料。活着固然容易,若有人要害你性命,也是猝不及防。江湖安危系于你身,你的安危也系在我们心上。” 楚天阔也含笑道:“正是如此。阿渔,你此去江湖,身份需得保密,一则为了尽可能隐藏行踪,更方便云水盟掌握消息;二则也是为了你自已的安危。” 程不渔几乎是颤抖着接过玉竹棍。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已肩上的担子是如此重,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为在乎的人、在乎的事而担起责任竟是使人忧喜掺半,可心中那从未有过的动力却叫他无畏无惧。 他定要将这份任务完成。纵使刀山火海,也万死不辞。 玉竹棍杵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又沉甸甸的一声响。他俯身跪地,肃然正声道:“盟主,少主,程不渔定不辱使命!”
第10章 初逢意自投 攥着玉竹截棍走出院门的时候,程不渔的心仍在狂跳——秋天的风那么萧瑟,可他的心却那么炽热。 江畔凛寒,这玉竹截棍冰冰凉凉,握在手心里,却又透着一丝温润的暖意。 叶舟与楚天阔已去见丐帮长老们商讨要事,而程不渔则坐在院门外的台阶上,望着手中的玉竹棍,即便他已经努力想使自已的心情平复下来,可浑身上下仍是热血沸腾。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衣衫猎猎的响声。 程不渔先是警惕一愣,情不自禁攥紧了玉竹棍,眼珠只微微一转,便松了口气,懒声道: “你还没有走么?” 阿白立在他头顶的围墙上,居高临下睨着他,负手而立,平静道:“看来,你被委以重任了。” 程不渔连头也没有抬起,只淡淡说道:“怎么,连人家帮派自已内部的事,你也要偷听么?” “这是江湖的事。” 日光下,阿白的衣服透着金色的日光,望之仿佛神明。 程不渔“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叉着腰,抬头望着白衣胜雪的阿白。 他勾起一个嘴角,眯起眼来,歪着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谁,也不知道你来北辽到底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你到底为何要听人家的墙角。” “这很重要么?”阿白冷冷问道。 “当然重要!此事关系赤竹,如果连这都不重要,那什么才算是重要?” “我也是因为赤竹才来。” “那么,你到底是为了灭赤竹,还是为了帮赤竹呢?” 不等阿白回答,他突然用棍梢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已凌空掠出,玉竹截棍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澄澈、宛若流光的绿色轨迹,浑厚的破风声起,日光微闪,那玉竹棍已在阿白头顶,兀自向下劈来。 阿白却面不改色,手中银棍儿轻轻一颤,霎时银光璀璨,犹如星辰散落。 却见他双手持枪,将手一抬,银枪横架,只听“铛”地一声震耳巨响,一阵气浪自枪棍交接处迸发开来,直扫得四面竹树倾倒。 阿白心中暗叹,这人怎说打就打,难不成是个武痴夯货么? 嘶,我这膝盖竟然麻了一下。足见他的棍法比他的拳法要凌锐得多了。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手段。 阿白自在心中这般想着,可面上却无波无澜。程不渔只觉得这人的面皮生得格外好看,却也像是张假皮,只贴在了骨相之上,僵硬得动也不会动。 而且,他发现阿白的反应极为迅速,身手只会比他强,不会比他差。 却见他将玉竹截棍抬起,棍花翻腾,风卷残云,猛地一横劈,一带一扫,竹叶落叶漫天飞舞。 而阿白则轻轻跃起,整个人自空中翻腾两周,一人蹲伏稳如山,一人腾跃轻如羽,日光下仿佛一绿一白两只飞鸟,自空中振翅,游舞腾挪。 “你非要与我打这一架么?”阿白只防不攻,手中银枪挥来舞去,灵动如蛟龙。 “我非要与你打这一架!”程不渔只攻不防,他知道阿白刻意不还手,便要步步紧逼。 一枪一棍,光影交织,铮铮作响,尖锐的武器撞击声愈发刺耳,扬得漫天飞竹落叶翩翩起舞。 二人都是江湖上小有声名晚辈,更是晚辈中难得聪颖的佼佼者。程不渔的招式之诡秘难测,阿白的招式之精准凌锐,就算是老辈子来了,也得点头拊掌,赞叹几声前途无量。 却见二人出手越来越快,招式变换越来越密集连贯,两把武器竟自晃出道道虚影来,他二人便如此斗在一起,一招一式互相试探,虚虚实实,连消带打。 突然,一阵脚步声自竹林间渐行渐近。 二人心照不宣迎面一击,各自一掠,退出五丈远,阿白则纵身一跃,立于树梢。 一女孩的声音遥遥传来:“奇怪,方才我还听到这里有声音。” 一少年的声音跟着回应:“莫不是你听错了?不过是些野鸟野兽罢了。” 女孩急声道:“怎么会!我听见的就是武器叮叮当当的动静!” 程不渔掸了掸身上的落叶,笑嘻嘻地走了出去,从容道:“师妹,师兄,你二人怎到这里来了?” “不渔师兄,你方才有没有听到这里有打斗的声音?”女孩惊讶地望着一身沙土的程不渔,眨了眨眼,有些惶然。 程不渔笑道:“方才是我在这里练功,莫不是声音太大了,惊动了少主和盟主么?” 女孩闻言,面色一红,嗫嚅道:“不,不是……没有惊动他们,师兄你,你怎在这里练功,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二十八坞的人又来了?” 女孩低下头,咬着嘴唇,害羞地点了点头,不住地怯怯望向程不渔,眼中又是慌张,又是甜蜜。 程不渔朗声笑道:“师兄,师妹,放心好了。这里没有二十八坞的人了,只是我而已。” 那少年释然道:“如此便好了。现在整个帮中风声鹤唳,何况楚盟主还在此,我等也不得不小心了。师弟,你也要小心些,多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影。” 程不渔拍了拍胸脯,朗声道:“放心吧师兄!如果二十八坞的人还敢来,我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少年点了点头,与那女孩一道转身离去。女孩不住回头,而程不渔却一直只是微微笑着,笑着向他们挥手。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中,程不渔这才抬头招呼道:“下来吧。你可听见没有,我需得多瞧瞧‘可疑人影’。” 阿白如一只白鹭一般轻轻落地,蹙眉道:“还要打么?再打下去,整个丐帮的人怕是都要来看热闹了。” “我不过拿你试试我的打狗棍!好在……还算是顺手。”程不渔掂了掂手中的棍子,满意一笑,将它收到身后,这才抬眼定定望着阿白,正色道:“说吧,你到底为什么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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