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子早已成人,皇后却一直不肯放权。 这可把一众人都急坏了,故而天天上折子。 白姝等了一下才慢慢出言道,“他们既然这么想,您不妨遂了他们的愿。正巧这最近也不太平,等到太子将事情处理的一团糟,您再将权收回来就是。那时候自然没人敢再有怨言了。” “太子没你想的那么好拿捏。”皇后说。“现在看起来大权尽在我手,可在众人眼里我终究只是一个后宫妇人,远不及太子有威望。不管是四大家,还是其他朝臣,他们能容忍我到现在,只不过因为我能给他们更多好处罢了。这金陵城里现在只分三种人,一种是一心支持太子的。一种是像四大家那样不在乎谁掌权,只求自家屹立不倒的。还剩下一种,就是想借着我往上爬的。” 说着皇后又转头看了眼白姝问,“你可知道先皇为何执意传位给皇上?” 白姝:“难道不是因为大晋嫡长有序吗?”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大晋前面也不是没有立贤不立长的例子,只是先皇当时才能远不如其他皇子,他怕旁人说他德不配位,才将尊卑嫡长之序看的那般重。要是真将皇位传给其他皇子,那不是给了后人许多诟病他的机会?为了这点心思先皇也没少下功夫,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傻皇帝,那就给世人造一个神仙出来。太子,那可是大晋的神仙。说起来我们这位活神仙近日来可没闲着,听说他把洛北王家的小儿子给安排到了这次的品官里面?” “洛北王向来独善其身,想来也不会站到太子那边去。听说崔小公子无意为官呢。” “洛北王胆小怕事,要是他有的选,确实不会在在朝堂上站队。”皇后往后躺了躺,看着桌案前快要燃尽的烛火说道,“可是他没的选,他这人富贵权力都可以不要,就是情义不能负,王皇后从前救过他一命,太子是王皇后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冲着这份恩情,他也会帮太子。更别说现在太子主动提出来。你看着吧,狼崽子长大了,也开始蓄爪牙了。多少人朝着我虎视眈眈,但凡松上一口气,底下那些人就能把我剥皮拆骨头吃的连肉渣都不剩。” 白姝又在旁边静默的站了一会儿,看着皇后把最后的折子都批完了才出声道,“之前您让查的太子遇险的事情,下午才收到的消息,周回那边说是您派人去传的消息,让他趁太子落单把人杀了。至于具体是谁假借您的口信传的消息,仪鸾司正在查。” “不用查了。是端王。” 端王是当今太子的兄弟。 皇后有些不屑的哼笑了一声,“除了那个蠢货还有谁会干出这种事情。他满心以为现在皇室无人,除了太子,就只剩他可继承皇位。美梦做的久了,现在急不可耐的想要美梦成真呢。不过我也是没想到,李祁还真能差点让人得了手。周回倒是听话,就是蠢笨了些。” “这茶为了安神,喝多了不好。”白姝出言提醒,从人手上接过杯子之后又道,“说起周回,娘娘可听说过他那个养子?” “救下李祁的那个?” “是”白姝点了点头,“周回此人虚伪重利,此人连他都能利用,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 “那就给他放到大理寺吧,那儿近日会有空位。若真有本事,将他填上去就是。”皇后像是有些乏了,伸了伸手。白姝上前扶着人往床边走。 白姝一直等到人歇下之后才离开。 她刚一出门,就见到了坤宁宫门前穿着仪鸾司掌事袍子,腰间还悬着把短刀的何长辞。 她等送她出门的太监都进去之后才走到那人身边,“皇后娘娘说,太子那事不用查了。” 何长辞刚及弱冠,脸上还有些稚气,脸上表情却透漏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冷寒。听见这话后脸色又沉了几分,“娘娘可是怪罪我动作慢了?” “未曾。”白姝说,“是娘娘自己猜出来了。” 何长辞闻言垂着眸,不再说话了。 白姝又朝人走进了几分,压低声音道,“你现在已经是掌事了,保护皇上的安危才是职责所在。往后不要再日日守在皇后娘娘的殿外,小心有心之人有拿这个来生事。” 何长辞冷淡着眉眼,“知道了。” 新官的任令下来的第二天,金陵城里就出了事。 大理少卿吕正一家被活活烧死。 宅子被烧毁的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一片焦黑。大火烧了半夜,到凌晨的时候还在起着浓烟。 一具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被禁军从里面抬了出来,放在地面上一字排开,都用白布盖着。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焦肉的气味,令人闻之作呕。 “这地方偏僻,还是早上来换班的巡卫军发现,等到人来救火的时候人都已经被烧死了。问了周边的住户,昨夜也都没看见什么其他人来过。估计是冬日里用火不当起了火。不知道是谁胡乱编排,还把太子殿下您给惊动来了。”中郎将季清站在李祁旁边陪着小心说话。 他原本想当个意外给报上去就是,没成想太子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一大早就跑到这儿来了。 “二十六口人。”李祁吸了些浊气,嗓音有些冷沉。视线从尸体上移向了季清的脸上,空气中四处飘散着烧余的灰烬,他伸手接住一片在指尖捻碎。“这地方是偏僻,但也不是什么荒野之地,二十多口人被活活烧死,外面的人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这火是后半夜烧起来的,那时候人估计都睡熟了,所以才没听见声响。”季清有些僵硬的回答。 “是吗?”李祁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听不出喜怒,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继续说道,“那昨夜大人手下巡查的人可也是睡熟了?竟由的大火就这么烧了半夜都没发现。” “这········”季清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季大人估计也不知道,还是让我来告诉大人您吧。”一直跟在李祁身边的怀化将军王执开口说话了,他是个武将,说话不讲情面,更何况他素来看不惯这个全凭关系,却一无是处的中郎将。“昨夜我手下的营军在毓秀坊捉了几个寻滋生事的禁军,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负责巡查常远大街的禁军,竟然敢逃了职务去喝花酒。说的时候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很,我当时就在想,现在的禁军怎么都成了这番模样。今日看到他们的长官倒也想明白了,他们那做派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季清听到人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有点急了,“王大将军这话怎么说,这金陵城里禁军不知有多少,总会有几个偷懒顽劣的,那是我管教不严的过错。但要是要将这过错都让我一人担了,怕也是不妥吧。” “那倒是我错怪季大人了,这火油的气味大的都快熏着人了,大人还能信口胡说什么是失火死的。就说今年金陵城里怎么这么安宁,怕不是我们尽忠职守的季大人睁着眼睛说了多少这样的瞎话。” “你·······”季清被人说的哑口无言,不再和人说话,转而诚惶诚恐的和李祁开口道,“殿下明查,属下自从任职以来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啊,只是有些时候难免有些无力,还请殿下责罚!” 李祁由着人朝自己跪了下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冰凉道,“季大人不必揽错,只是近日来金陵确实不太安宁,季大人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季清听了前半句话心中一喜,但等听到后半句时睁大了眼睛,“殿下······” “新的中郎将很快就会上任,到时候他自会安排季大人的去处。”李祁轻描淡写的说完后便走了,季清还想跟上去,却被王执给拦了下来。 李祁走到了尸体边上蹲下,挑起白布,觉得男尸有些不对劲。刚想拿手去碰,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了。 他抬头一看,那人眼睛盯着自己那只手,没瞧他。 “苏大人?” 苏慕嘉也抬眼看向他,手却依旧没有放开。“殿下想要看什么,吩咐臣就是。这种事情怎么好污了殿下的手。” 李祁还没出声,先把刚来的大理寺丞程言吓了一跳,“苏主簿你干什么呢,还不快把手撒开!殿下息怒,苏主簿今天刚刚上任,还不懂规矩。” “无事。”相比于寺丞的惊吓,李祁却并不怎么介意的样子,他看着人,“那就劳烦苏大人帮我瞧瞧那男尸的脖颈处。” 苏慕嘉这才缓缓松开了手,然后伸手转了一下男尸的脖子,只看了一眼便断定道,“是刀伤。” 李祁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站了起来对着寺丞道,“程大人可听见了?” “臣明白,臣这就下去查,一定会尽快将杀害吕少卿一家的凶手绳之以法。”寺丞立马出言保证道。 但李祁却说,“这案子你们大理寺不用管,和尸海案一样,都由我来查。” “这······”寺丞犹豫了一下垂首道,“是。” “我从刑部和大理寺里都挑了些人,只是如今吕大人忽然遇害,我需得再从大理寺挑一个替上。”李祁说着转头看了眼在一旁静默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苏慕嘉。 “苏大人?” 苏慕嘉闻言立马抬眼应声道,“嗯?” 李祁看着人问,“你可愿意?”
第17章 崔子安去宫里领完差职,就策马去了刑部的大牢。 他将马绳扔给了手下,抬脚往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那里立着个人。 苏慕嘉一抬眼,就看见了正瞧着自己一脸不善的崔子安。 他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臭脸似的朝人笑了笑,先出言道,“恭喜崔大人今日高升。” 崔子安压根没理人,全然没把人放在眼里直接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苏慕嘉在背后劝道,“殿下说等会儿要亲自审那几个禁军,吩咐我先在这里等着。崔大人这样擅自进去怕是不妥吧。” 崔子安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止了步子,转身身走到了苏慕嘉的旁边,他抱着手臂问,“别给我假模假样的,我问你,我的人呢?” 苏慕嘉像是没听懂,有些无辜的问道,“恕在下愚钝,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人?” “你说呢。”崔子安懒得和人兜圈子,开门见山在人一侧咬重了话音道,“当然是那夜揍你的,我的人。” “原来那些竟是崔大人的人。”苏慕嘉说,“大人行事果真磊落,令在下佩服。” “不过十几个人呢,养在府上实在麻烦。”苏慕嘉还在说话,余光看见了正往两人这边走过来的李祁。他朝着面前的崔子安扬了扬眉,收敛了先前温顺的模样,笑里带了些挑衅,“正巧府上的花木长的不好,我便拿他们当肥料了。”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是吧?”崔子安说着把腰间的佩刀顺手拔出来反手横在了苏慕嘉的颈间,眼里真真切切透着杀意。 “大人当然敢。”苏慕嘉垂眸看了一眼贴在自己脖颈处的闪着寒光的刀锋,再抬眼的时候,眉眼也多了几分锋利。他一字一句的轻轻说道,“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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