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树梢轻摇,晨光落在古小渔的脸上,将他原就好看的轮廓勾勒的更加清隽。 古小渔今日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深绿色的衣裳将他衬得更加白皙,路上没什么人,到赵家豆腐铺时,他是第一个。 赵家摊前倒是摆了豆腐,就是没人看着,古小渔也不着急,站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赵婶子出来了。 “渔哥儿今日起的这样早?”见着门口高挑出众的哥儿,赵婶子露出一个笑,丝毫不见不满。 昨日她便想通了,左右人家不是故意的,还给了那么重的赔礼,她就是半分不快也没有了。 古小渔也扬起唇角,看着极为明媚:“我爹昨日便叮嘱要早些来,婶子家豆腐好,怕来的晚了,便抢不到了。” 没人不爱听好话,尤其是像渔哥儿这样平日里不爱献殷勤的人,与别人的夸赞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让赵婶子更顺耳几分。 “哥儿嘴甜,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好,倒是你家肉铺才是生意兴隆哩。”赵婶子也礼尚往来的回一句。 古小渔笑笑,也没有过分谦逊,他家的生意全村都盯着,要是一味摇头否认,怕是别人只觉得矫情。 “哥儿今日要多少?” “就划上两块儿吧,家里忙,不常出来,多买些也好。” 赵家豆腐是六文一块儿,古小渔知道,出来时便拿了十二个铜板。 “锦小子,给渔哥儿划两块儿豆腐。”见着儿子出来了,赵婶子便干脆叫儿子来切,他手稳,向来切的足量。 赵锦才给老爹熬了药,身上还萦绕着草药的苦味。 两刀下去,就是多的都有了。 “这,”古小渔看着两块儿豆腐,平日里不是河哥儿就是古老爹来买豆腐,他也不知道这豆腐是不是那么大块儿,他带的碗都要装不下了。 赵婶子看着那比往常大了许多的豆腐块儿,这八字还没一撇,心就偏朝人家那儿去了。 只是心里再怎么想,赵婶子也没表现出来,她将钱收了,笑着对渔哥儿道:“回去路上当心些,仔细豆腐洒了。” 古小渔刚点点头,在一旁沉默的赵锦开口:“洒了再回来。” 赵婶子的笑顿在脸上,古小渔头一次觉得无措,向来伶俐的口齿都说不出什么来,低头提着篮子匆匆走了。 “你这傻小子,怎么不见你对别个儿如此大方。”等古小渔走远了,赵婶子才拍着儿子的头恨铁不成钢。 谁家小子如此孟浪,对着中意的哥儿这样示好。 原以为是个榆木脑袋,赵婶子瞧着倒像是只花蝴蝶。 赵锦又闷着不说话了,自顾自的擦着切豆腐的木板。 赵婶子还想说什么,不巧有客来了,老远便喊着要块儿豆腐,赵婶子忙提高声音应着,也顾不得跟儿子说话。 这一回,赵锦手起豆腐落,到是十足十的是一块儿六文豆腐,不多不少,刚刚好。 古小渔买了豆腐回家,原本是要再睡个回笼觉的,但是回到屋子里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背着箩筐打鸡草去。 古小河昨日睡得早,听到动静一骨碌爬起来,隔着窗子喊哥哥,问古小渔去哪儿。 “上山去,你去么?”古小渔答。 古小河一听要上山自然要去,飞快的将脸洗了,用青盐漱了口,也换了身粗布衣裳出来。 哥俩顺着小道往山那边去,一人背着一个箩筐,咋一看就跟双生哥儿似的。 古小渔和古小河虽差着三岁,但是眉眼十分相像,不同于大哥的温和,古小渔与古小河长的更像古老爹。 俩人都是浓眉大眼,脸蛋像已故的母亲,都是椭圆的鹅蛋脸,唇瓣红润,笑起来朝气又张扬。 两人穿着一样的粗布衣裳,身形又相似,只是古小河略矮几分,也更孩子气些,走路蹦蹦跳跳的,古小渔也懒得管他,只提醒他当心脚下。 “咦,那是桃姐姐么?”古小河看着不远处背着大箩筐慢慢走的消瘦身影惊讶。 古小渔顺着古小河的目光看过去,确实是桃姐儿,就是走路一拐一拐的,像是伤到了。 古小渔没拉住弟弟,古小河已经欢快的跑上前打招呼了。 “桃姐姐,”古小河才出声,李桃儿却像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身形不稳的朝旁边摔去,痛呼出声。 古小渔见事情不对,立即快步向前,他想上前扶起李桃儿,却发现她的脚腕似乎扭伤了,看着脸色痛苦的很。 “我看看,”古小渔轻轻握住李桃儿的脚,试探的按了按,询问她的疼处。 几番检查之后,古小渔猜测李桃儿应当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些许扭伤,但是以防有异,古小渔还是打算带李桃儿去郎中那里看看。 李桃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涂点草药就好了。” 她是出来打猪草的,要是打不满这箩筐,回去定是要挨一顿好打。 古小渔不太清楚她家具体情况,只知道李桃儿的娘在她小时候不幸病逝了,他爹后来又娶了个邻村的妇人,听村里人偶尔说过,对李桃儿并不好。 看着李桃儿这样惶恐的样子,古小渔再三询问之后,才知道她是怕活儿干不完回家挨骂,古小渔看着她背上的大箩筐。 就是他一整天都在外打草也未必能打满那一箩筐,更何况是瘦弱的李桃儿。 “先去看郎中。”什么也没有身子重要,古小渔直接把李桃儿背起来,不等她拒绝便朝着方郎中家里去。 古小河将李桃儿的大箩筐带上,费力的跟上哥哥。 等到了郎中家里,方郎中正好在家,他查看了李桃儿的伤势,说是没有大碍,古小渔放下心来。 方郎中看着李桃儿腿上的伤痕却道:“这是怎么伤的?” 李桃儿的腿上青紫的痕迹交错,看着就不是摔出来的。 李桃儿缩回脚,将裤腿放下遮住伤痕,摇了摇头不愿说。 方郎中叹了口气,让她当心些,莫让腿上的伤碰着水,怕发炎,到时候引起发热,可就不好了。 李桃儿点点头,小声应着。 古小渔在一旁皱着眉头,他心里有几分猜测,但是没有证据的东西,他也不能信口雌黄。 李桃儿看过脚之后就要背着箩筐继续去打草,她已耽搁好一会儿了,古小渔见她着实慌乱,便提出跟她一起去。 李桃儿慌张说不用,古小渔带她来看脚已是花费了好几文了,再耽搁他的时间,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先前也是自己胆小才摔倒,根本不关古小河的事,若是常人不骂她两句就是好的了,哪里还肯带她来看伤。 古小渔不等她拒绝,背着她的箩筐便往前走了。 古小河陪着李桃儿慢慢走,一是照顾着她的伤处,二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愧疚,若不是他调皮,桃姐姐也不会被吓到。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多时便到了山脚。 古小渔让古小河陪着李桃儿在山脚歇息,李桃儿的脚虽没有大碍,但是方郎中嘱咐还是不可太走动,养一养是最好的。 李桃儿见古小渔要替她去打草,又是慌乱又是摆手,急得不知道怎样才好。 古小渔本都走远了,却回头笑着安抚她:“好了,跟河哥儿在这等我回来。” 李桃儿愣在原地,古小渔走远之后,她的眼眶才慢慢湿润。 古小河拉着她的衣角:“桃姐姐,你怎么了?” 李桃儿摇摇头,太久没人这样对她了,让她想起了已故的娘。
第7章 古小渔替李桃儿打了半筐猪草,天色不早了,她这箩筐又实在大,古小渔就是没打满,也只得送李桃儿回家。 李桃儿没说什么,左右不过一顿打或是不得饭吃,就是她没摔着,也打不满,古小渔已帮了她许多了。 三人一路无话走到李桃儿家,李家在大渔村算不得富有但也不差,屋子也有两三间,只是时间久了,看着有些年头。 这屋子已传了三代了,李桃儿家爹是老幺,房屋自然传给他。 古小渔上前扣门,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嘎吱一声,门开了,见着来人是古小渔,妇人脸上不耐烦的脸色顿时收了几分。 “呦,这不是屠户家的渔哥儿么,”李婶子原是姓张,嫁过来冠了夫姓,年纪比李老叔小些,村里人都叫她小李婶儿。 古小渔只见过她几面,没什么印象,但是那双吊梢眼还是记得的。 “小李婶儿,我送桃姐儿过来,今日上山时大意将桃姐儿吓摔了崴了脚,带她看了郎中,耽搁了她打草,这时候才回来。” 古小渔几句话将事情说了,侧身露出李桃儿来。 小李婶儿自然早就看见了李桃儿,但她见古小渔跟着一起来还以为是那事儿被知道了,这才一时没有吭声,如今见是另外的事顿时放下心来。 “既是看过郎中了便不打紧,家里正着急呢,还想着桃姐儿再不回来便上山去寻,我这做后母的也担心的紧。” 小李婶儿说着,还拿手帕掩着脸,假意落泪。 古小渔冷眼看着,若是她将嘴边的油腻擦干净些还可信,出来时嘴里还嚼着东西呢,就是做样子也忒敷衍了些。 有古家哥俩在场,小李婶儿也没多说什么,让李桃儿进家去,又跟古小渔闲话了两句才关门进去了。 古小渔皱着眉头在原地站了会儿,等到古小河拉着他的衣角问怎么了,他才摇摇头,背着空箩筐回家了。 古老爹已经在家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哥俩终于出现在院子外,忙上前问道:“怎么天都黑了才回来,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古小渔见老爹焦急,忙道:“没有,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他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古老爹说了,听着不是哥俩遇到了什么事,略放心些,又想着已带过桃姐儿看过郎中了,便没有多说什么。 想着哥儿回来晚了怕饿,古老爹虽是手艺不行,但也熬了一锅白粥等哥俩回来,好垫肚子。 古小河早饿了,知道老爹提前熬了粥,顿时喜笑颜开的将箩筐放下,进屋里去盛粥了。 古小渔也饿了,但是还有事想跟古老爹说,便慢一步回屋。 将自己的猜测和看到的跟古老爹说了,古老爹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哥儿的头:“桃姐儿日子不好过。” 古小渔见老爹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小李婶子果是对李桃儿不好,想来她脚上那些伤也是她后母打的。 多想无益,那也是李家的事,古小渔虽有心想帮,但脑子里也无法立时得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就是平日见着时,多帮着桃姐儿一些,古小渔这样想着,听着屋里的弟弟叫他吃饭,便也抛下思绪进去了。 夏日炎炎,就是夜晚风也是暖的,古老爹煮的白粥正好,放凉了又清爽又润肺,古小渔从腌菜缸子里又捞了一叠酸黄瓜下着,配着白粥吃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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