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锦脸上被自己误伤的地方,古小渔将家里卤的猪头肉切了一碗给赵锦,让他拿回家去。 赵锦接了,但是下一刻却从兜里掏出钱来。 古小渔横眉:“你拿出来试试看。” 本来这猪头肉就是赔罪的,这一根筋的木头却还要给钱。 “你明日也不准送豆腐过来,不然我就拿扫帚把你赶出去。”不等赵锦说话,古小渔又故作凶狠道。 他赵家不喜欢欠人,古小渔也不喜欢占便宜。 两人正在里屋僵持,古老爹拉着猪回来了。 听着猪哼哼的声音,古小渔连忙出去看。 古老爹累的满头大汗,看着哥儿跟赵家二小子出来,喘息着问:“锦小子来买肉么,这时候怕是不剩什么了?” 赵锦摇头,却上前帮着古老爹将肥猪关进圈里。 今日的猪肥,足有两百多斤,古老爹一个人还真有点费力,赵锦个高力气也大,没折腾多久,肥猪就被拉圈了。 “好小子,”古老爹拍了拍赵锦的肩背,这气力体格就是跟他年轻时候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古小渔见今日不用他帮忙,就去里屋端了两杯凉茶出来。 古老爹早渴了,接过茶一气喝了。 等略略歇息了一会儿,古老爹才问道:“锦小子既不是来买肉,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古老爹想着赵叔身子不好,怕赵家出了什么事儿,自个儿今日又不在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赵锦嘴笨,要解释起事情的前因后果来怕说不清,古小渔便将事情三两句说了,古老爹听着哥儿差点摔了,微微皱起眉头。 “下回可要小心,要是锦小子今日来的慢些,仔细脑袋摔个大包。” 古老爹说着,又将话头转向赵锦:“今日可是多谢了,那些个肉就是你不接,待会儿古叔也得亲自送去。” 赵锦摇摇头,但是古老爹都这样说了,怕古老爹真再跑一趟,他也就将肉收了。 等赵锦走后,古老爹才上下瞧着古小渔:“真没伤着?” 古小渔挽着古老爹胳膊:“真没有,多亏了赵锦,要是换个人可就不好说了,怕是连人一起被我压倒。” 古老爹点头称是,又夸赞赵锦体格不错。 赵叔和赵婶子个头都不怎么出众,但是生的两个儿子却是一个赛一个的高大,赵锦是赵家老二,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也是生的魁梧。 说着话,想着古老爹今日在外奔波累了,古小渔便提前做起晚饭来,想来不多时,古小河也要玩耍回来了。 今日得空,古小渔特地去村里卖鱼的人家买了条草鱼,足有三四斤重呢。 这做鱼最是讲究,做不好便有一股土腥味,就是放的调料重勉强盖住,吃进嘴里也难以下咽。 古小渔将草鱼开膛破肚,这事儿他做的极为熟练。 将鱼鳞内脏去了,家里养了鸡鸭,不多,这点内脏正好喂一顿。 先把鱼头砍下来,古小渔家的刀快的很,只听咔咔几声,鱼头便被利落的剁下来了。 用刀背轻轻敲打着鱼身,古小渔将鱼身上的两条鱼线取出来,一条在鱼皮底下,一条在鱼鳃下面。 将这两条线去了,这鱼腥味便更淡了。 用姜片烧酒将鱼腌上,一则是去腥,二则入味。 除了鱼,古小渔还要炒两个菜,水芹近日嫩的很,夏日清炒了最是清爽解腻,今日既有了鱼,再添两道时蔬是最好的。 古家后院也围了一个小菜园,平日里繁忙,古小渔和古老爹都不得空去集市上买菜,古小河倒是能去,就是没主意。 让买什么便一连几天的买,也不晓得换换,古小渔便干脆让老爹围出一块儿地来,想吃什么便在里面种点什么。 他们不缺肉吃,有时吃腻了,就爱摘菜园里的绿叶菜换换口味。 等古小河玩的满头大汗的回来时,古小渔的菜已全部上桌了。 “好香,好香,哥哥,晚饭可是做了鱼?”古小河一进门就像小狗似的,耸着鼻子到处闻,馋的跟什么似的。 “数你鼻子最灵,快去帮着拿碗筷。”古老爹坐在门口磨刀,瞧着老三的样子笑骂。 今日休息,古小河就是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古老爹也没说什么。 他自己像古小河这样年纪的时候,天天在外玩耍,就是天黑了也不见归家,因着他也不怎么管哥儿们。 甚至他很愿意哥儿们出去跑跑,漫山遍野的玩的娃娃身子骨都要健壮些。 他家三个哥儿都随着古老爹的体格,长得比村里其他同年纪的哥儿都要高,走出去都没人敢惹。 古小河帮着把碗筷拿上桌之后,父子三个就围着桌子开始吃饭。 “哥哥做鱼的手艺更好了,这鱼肉一点儿腥味都没有,好吃极了,”古小河扒着饭,鼓着腮帮子夸道。 “仔细有刺,卡着喉咙又要肿痛好几日,”古小渔夹了一筷子水芹,提醒弟弟道。 古小河爱吃鱼,但是总不留心鱼刺,草鱼刺多,一不留神就会被卡住。 说了几次无果之后,古小渔便减少了做鱼的次数。 古小河点着头,夹了一块儿最嫩的鱼腹放进哥哥碗里:“哥哥今日幸苦了。” 一旁的古老爹清了清喉咙,古小河便立即将鱼头夹给古老爹:“爹爹也幸苦了。” “怎么给老爹就是鱼头?”古老爹瞧着没什么肉的鱼头,不爱啃这玩意儿。 古小河转了转眼睛,反应极快:“爹爹最大嘛,是大当家,我和哥哥是爹爹的左膀右臂。” “咳咳,”古小渔被饭粒呛住,喝了一口茶之后才看着弟弟:“你又去哪里看来的,什么左膀右臂,你当是山寨土匪呢?” 古小河吐了吐舌头,低头扒饭。 古老爹却眯着眼睛笑了,他年轻时倒是真收过几个小弟,当时在村子里可是横着走,威风的很。 如今都各自长大成家了,在村里吃酒遇到,偶然谈起少时的趣事还怀念的很。 古老爹瞧着桌旁的两个哥儿,就是最小的也有十四了,他在心中默叹真是时光易逝,转眼已生华发。 古家这边已吃晚饭,赵家那边赵婶子看着儿子脸上的伤却是心疼的紧。 赵锦只是嘴笨,但是也不想让老娘误会渔哥儿,虽然没渔哥儿说的那么条理清晰,但也将事情说的七七八八。 赵婶子将事情弄明白了,知道是自家儿子主动要去帮忙才不小心伤到的,但是心中看着儿子脸上红了一大块也不好受。 古家虽将歉意赔的足足的,赵婶子还是抱怨了一句这渔哥儿手劲儿忒大。 赵锦给老爹煮着苦菊,说:“不怪他。” “你这孩子,”赵婶子叹了口气,自己在这里替儿子心疼,他却胳膊肘往外拐,虽没有多说,但维护之意明显。 随他吧,反正打的不是自个儿,人家还替他仔细的上药了,又切了这样一大碗猪头肉过来,赵婶子这样想着,心里那原本就不多的不满也消散了。 眼看着天也要黑了,赵婶子去外面摘菜做饭。 赵锦闻着微微苦涩的味道,脑子里总不自觉的想起古小渔坠入他怀里时的样子。 惊慌,无措,像头受惊的小鹿,古小渔的眼睛很好看,又亮又黑,赵锦对那双眼睛印象很深。 古小渔看着高挑纤瘦,赵锦抱着他却觉得不怎么,反而很轻,他们靠的近,古小渔身上皂角的味道赵锦都闻到了,很好闻。 赵锦难得走神,赵婶子摘了菜进来见儿子在发呆,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仔细水熬干了。” “没有。”赵锦回神,低声回。 将沸了的苦菊茶倒入碗里,赵锦端着碗去给屋里的赵老爹。 赵婶子是过来人,他自然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子在想些什么,只是自己儿子向来迟钝,她还担心着儿子愚笨不知这事儿。 没想到,她还没主动提相看的事儿,赵锦就有中意的人了。 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赵婶子微微皱起眉头,要真是渔哥儿,她还真的好好打听打听,从前都是听人说,但是赵婶子知道村里人什么德行。 她也不愿意空口污人哥儿清白,还是得自己亲自看了才好。 只是这都是她自己猜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还是等赵锦主动跟她说了,她再多掂量掂量。 赵婶子这样想着,也没多忧心,如常一般开始做晚饭。 赵老爹脾胃不好,家里大都是熬粥,隔几天才蒸一次干饭,菜也做的清淡,想着今日有古家拿的猪头肉,赵婶子便打算煮个青菜汤。 吃过饭后,赵婶子去洗碗筷,赵锦去将黄豆泡上。 做豆腐是个力气活儿,早早的便要起来磨浆,因着晚饭之后赵家如若没什么事,都早早的睡去。 赵锦更是下力气的人,平日里都睡得早,怕第二天起不来,但是今晚不知怎么,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透过窗,他看着窗外的圆月,只觉得像极了古小渔的明眸。
第6章 寅卯时分,赵锦便挣扎着起床了。 窗外月儿还挂在柳梢头,天还暗着,偶有鸟儿咕咕的声音,赵锦用凉水洗了脸,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黄豆昨夜就泡上了,赵锦用手捡起一颗搓了搓,发的很是不错。 这做豆腐的黄豆需得没过水,泡上七八个时辰,夏日温度高,可以略略缩短些时候,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才滑嫩香软。 将装黄豆的木盆抬到后院儿,赵锦开始磨浆。 一勺黄豆一勺水,赵锦推着石磨慢慢的转,石板摩擦的声音中,一股白色的浆液从凹槽里流出,顺着流入早放好的木桶中。 磨浆的动静将赵家夫妇吵醒,赵婶子穿上衣服,瞧着儿子已经磨上了,便去灶房里做早食。 调好的面糊下锅,发出滋滋的声音,油香混着面香散出来,绵软的饼子烙好,赵婶子拿碗装了,又切了一个流油的咸鸭蛋放进去。 赵婶子端着碗出去,让儿子歇一歇先吃早食,等赵锦过来接了碗,自己上去换儿子推磨。 赵锦几口将早食吃了,又灌了一碗凉水下去,浑身都劲儿又上来了,将石磨接过,继续磨起浆来。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将黄豆磨完了。 接着便是煮浆,将生豆浆放入锅内,大火加热煮沸煮,等豆浆泡沫破裂,撤火便得熟豆浆。 赵家只卖豆腐,因着熟豆浆也就自家人舀一碗喝。 点浆,包浆之后,豆腐成型,赵锦将豆块儿用木板子抬了放进屋子里,用白布盖着,等有人来买豆腐了才掀开切上一块儿。 等一切完毕,天已亮了,远处泛起红光,想来又是一个晴日。 古小渔挎着菜篮,今日肉摊关一,难得休息,往常这时候他可还在梦中呢。 但是古老爹昨儿个就叮嘱他今日来赵家买豆腐,除了家里要吃,也当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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