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谊沉默的看了他片刻,眼中尽是惋惜之色:“若不是……” 他长叹一声,没继续说,换了个话题:“去了辽东,你打算做什么?” 虞幼文皱着眉想了许久,轻声说:“学生……其实也没想太多。” 李斯谊看着他,目光深邃:“若是方便,不如去塾里教孩子。” 他为虞幼文觉得可惜,苦读多年,才学来满腹经纶,却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虞幼文听太傅这样说,不免有些犹豫:“学生年纪轻,怕误人子弟。” “别妄自菲薄,”李斯谊认真地说,“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 李斯谊性情内敛,但他从前对很多人都说过,崔文鸢是他执教多年,遇到过最好的学生。 越是喜欢,越觉得惋惜,惋惜中,还添了一丝心疼。 他从枕边拿出一方小印,递给虞幼文:“这个你拿着,辽东巡抚算是你师兄,若有难处,不妨去找他。” 虞幼文双手接过,抬头时,看到太傅红了眼:“老师……” 李斯谊望向窗外,檐下点了灯笼,薄透纱窗的那边,站着一个高大人影。 他慈爱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回家去吧。” 回了崔府,刚过月洞门,石灯幢旁窜出一条黑影子,欢蹦乱跳地往虞幼文身上蹭。 虞幼文吓得退了一步,就着烛火细看,是条小黄狗。 林烬弯腰挠它耳朵:“阿黄,不要吵,你家主子累了。” 阿黄嘴里嗷呜嗷呜地叫着,绕着虞幼文转圈,让他迈不开步。 直到被虞幼文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老实下来,紧紧挨着他走,跟到屋檐下守门。 洗漱后,林烬去关窗户,虞幼文坐在桌边说:“今儿有风,开着多好。” 林烬落了窗栓:“待会儿我给你打扇,不热的。” 他走到桌案边,虞幼文的袖口掖了几折,半截手臂裸露在外,在橘黄烛影下,犹如澄澈琥珀。 林烬看他精神不好,便说:“把事放放,歇着去。” “先等等,”虞幼文弯着腰,在抽屉里翻找,“我记得明明放这了,”他看向林烬。 林烬装傻,没吱声。 虞幼文站直了,皱眉看他:“那遗诏,你拿走了?” 林烬抿了抿唇:“嗯,收起来了。” “还给我。”虞幼文认真地说。 “你信他,”林烬转过身,颇为直率,“我不信。”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虞幼文讪讪的,停顿一会儿,又说,“你别乱来,把遗诏还给我。” 林烬走近一步,他比虞幼文高不少,离近了,虞幼文得仰头看,可他不看,偏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发愣。 他逾矩了,私自动他东西,虞幼文不快地想,可要说生气,好像也没有。 这时林烬的手伸过来,炙热宽厚的,携着他的腋下,把人抱在书案上。 “他怎么欺负你的?” 他问的是用砚台砸人那次,虞幼文没搭理他。 林烬的脸本是阴沉沉的,却在虞幼文抬眸时,僵硬地笑了笑。 “等离京,”他伸手抚摸他的脸,柔声说,“等平安离京,再还给你。” 林烬撑着桌案,把虞幼文身后的东西挪到一边,弯腰去叼他的嘴。 虞幼文往后让了让,如蚊蝇般呢喃:“我……不想在这。” “什么?”林烬没听清,朝他凑。 虞幼文把眼抬起来,干净的眸子带着潮意,泛着清浅的水光:“别在这,”埋怨的,他说,“你这样,像他一样坏。” 林烬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话,虽然知道虞幼文在皇帝面前,不会这么乖顺。 可心里还是难受,为他曾经经历过的危险处境。 他抬脚拖过椅子,坐姿慵懒:“把腿分开,让我枕枕。” 这会儿虞幼文在高处了,不需仰着脑袋,便很听话。 林烬枕在他膝上,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衣带结:“在这多好,以后你想起桌案,记起的都是我。” 虞幼文眼中泛起笑意,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你知道。” 他有些激动,因为话未曾出口,就被另一个人理解。 “嗯。” 林烬诚恳地点了点头。 他搂着虞幼文的腰,嗅他身上的香气,味道很淡了,似有若无,却更引他沉沦。 “你以前都喜欢在这看书,如今不是在软榻,就是窝在床头,我心再大,也看出来了。” 他说完直起背,望着虞幼文的眼睛:“事都过去了,别再想着。”
第124章 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虞幼文磕掉木屐,把脚搁在他腿上,声音闷闷的:“也没刻意想,只是在这看书,静不下心。” 林烬垂眸,是粉白的脚趾,带着沐浴后的潮润,再往上,一截纤细的脚踝,他抓住那只脚,紧紧握在手里。 虞幼文觉得有些怪,往回缩,赧然地蜷起脚趾。 这一蜷,林烬眼都直了,很慢很慢地,他伸指戳了戳,触感软嫩,像某种糯米做的点心,沾染了桃花的色泽。 如此想着,他捧高了,往脚趾缝里亲下去。 这太奇怪了,虞幼文叫了一声,酥麻感觉从脚掌到大腿,接着漫延至全身。 他抱着膝盖往后缩,林烬使劲拽着,又怕弄疼了他,只能不舍地放开。 虞幼文有些尴尬,低着头,两手抓着自己翘起的白脚,闷不吭声。 “怎么了?”林烬抬眸看他,他坐的低,凑近了,把下巴搁在他盘起的小腿上。 虞幼文的嘴角下撇,用一种害臊又怪罪的眼神瞧着他。 半晌,觉得太亮,偏头吹熄了旁边的蜡烛:“你……”怕伤人,他谨小慎微地问,“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才不是怪癖,”林烬环着他的腰,“我是喜欢你,你的脚,你的腿、你的眼睛、耳朵、发丝尖尖我都喜欢。” 这情话太具体了,糙得不行,却叫人脸红心跳。 虞幼文伸出食指,轻轻戳他额头:“喜欢皮相,你就是个色胚。” 林烬掐了他腰侧一把:“那等你老了我再喜欢,到时亲你花白的头发,皱巴巴的脸。” 虞幼文抬手捂着脸,羞涩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困了,”他踢踢林烬,“抱……抱我……” “嗯?”林烬坏得很,假装没听到。 虞幼文没再说话,伏下身,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林烬兜着他的屁股,往床榻走,床头亮着烛火,虞幼文路过时,噘着嘴呼气,没吹灭。 刚上床,他就往床里侧爬,膝盖绊着什么东西。 拿起一看,是他的丝绸亵衣,皱成一团,放在竹席上:“你把衣服放着做什么?” 林烬眼睛亮闪闪的,很磊落:“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见虞幼文拿着衣裳,凑到鼻尖闻,忙一把抢过来,放到床边小椸架上:“今晚你歇着。” 虞幼文望着那衣裳,没说话。 “不愿意啊,”林烬拿话逗他,“那我歇着。” 话音才落,虞幼文往枕上靠去,软绵绵地说:“美得你……” 这声音那么羞,那么怯,像夏荷上滑动的水珠,颤巍巍地流淌,晶莹浮动间,有摄人心弦的绮色。 “幼幼,你能不能……”林烬膝行着,挪到他身边,犹豫地说,“像我那样?” 他伸出手,把虞幼文颊边的长发捋了捋,别在耳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虞幼文明白他在说什么,垂着眼眉,看他缓缓地变,看着看着,撑起身,慢慢靠近。 林烬就没想过他愿意,只偷偷期待着,真当期待得到满足时。 他有些慌乱和震惊,呆呆的,不敢动,只稳住身形,就花费了全部力气。 这种感觉像闪电,像烟花,像世间的一切奇观——猝不及防地——在脑海中轰然炸开。 虞幼文抬眸看他,眼尾红了,犹如染了胭脂,有恰到好处的诱惑。 他的眼神羞耻而沉醉,动作笨拙又懵懂,他以为自己是硬着头皮的,可恍惚间又觉得不是。 情人间的事说不清,听到林烬低低的哼声,还有掌心下发抖的肌肉,他愈发沉迷其中。 越亲越觉得身上痒,他折着手,用小臂轻缓磨蹭胸膛。 床帐中很昏暗,他动作又隐秘,没认为林烬能看见。 可林烬看见了,悄么声的,大气都不敢喘,偷偷欣赏他正人君子的另一面。 这样的虞幼文,只有他见过。 只有他才能见。 他滚动着喉结,极快扫了眼床前屏风,早就挪过,挪得更近,都挡住了。 林烬默不作声,喘着灼热的气息,等他沉迷得不行,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做什么呢?” 虞幼文很尴尬,林烬用指背,在他颊边抚摸:“很想吗?” 虞幼文简直抬不起眼,他缩回床头,摸来帕子擦拭。 林烬半天等不到回答,看他攥着帕子擦脸,一眼一眼地望向自己。 他其实很着急,但偏不过去。 懒洋洋地说:“还要不要?” 虞幼文犹犹豫豫地,不肯吱声,林烬耐心等着,等他主动。 没过一会儿,虞幼文背过身,侧着眸,轻且缓地小声喊:“将军……” 中秋这日,未时三刻,虞景纯站在亭子边,巴巴望着叶安带领巡逻队远去。 那么绝情,连回眸都不曾。 自月初在城门口送走李斯谊,叶安便未曾寻过他,没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是抬了石锋的女儿入宫。 他远远跟着巡逻队,绕皇极殿,过武成阁,跟着一行人在宫中转来转去,最后到了会极门东庑的值房。 门前守卫并不敢拦,眼观鼻、鼻观心,妥妥的木头桩子。 他进了屋,关紧门,走向椸架,叶安正在卸甲,他抬手去帮着解系绳,被叶安避开。 “有事?”冰冷的语气,叶安问。 “想你了。” 问的人简便,答的人也简便。 虞景纯穿着沉香仙鹤缎衣,腰间坠白玉环,长发柔顺垂在肩后,一顶黑曜石发冠。 打扮的风流极了,像一竿竹、一枝松,有青葱的秀色。 可他的神情却是那么卑微,窄腰特意紧束,瘦削得可怜,颤颤地,等着人抱。 叶安打量他的嘴唇、脸颊、肩膀,及攥紧的手。 他不当回事地笑了,特招人烦,但虞景纯却不烦,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重复道:“我想你了。” 叶安挑起一侧眉峰,眉骨下方有纵欲的浅纹:“想出宫?” “不是,”虞景纯像风雨里归来的鸟儿,往他怀里靠,“你抱着我。” 叶安迟疑地搂住他,不知道说什么,想来想去,只轻声叹了一口气。 低低地呼气声,落在虞景纯耳畔,却像一颗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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