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冰冷冰冷的,而且越来越大,地上的路也越来越泥泞,路上已经罕有行人。 一辆马车在来福客栈门前停了下来,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少年冷的瑟瑟发抖,回头向马车内请示道:“师父,雨越来越大,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不如我们先去客栈歇歇脚,雨停再赶路吧。” “好吧,赶了一天的路,我也饿了,距离朱雀门也没多远了,来得及。” 一位白衣公子下了车,少年忙给他撑起雨伞,“师父小心路滑,朱雀门也够丧的,出个殡老天爷都不给面子,下这么大的雨!师父,你还真打算为朱雀门追查凶手?” “没办法,给的钱多,本公子认钱不认人。” 少年嘟囔着,“要我看他是罪有应得,杀他的人算是替天行道了。” 白衣公子笑笑,“真是难得,你居然也能出其不意地冒出一股子正义感,没看钱说话。” 少年反驳道:“我那也是为生计所迫,咱忘川门穷啊,咱师徒两人再不努力赚钱等着喝西北风吗?”
第10章 白云展 来福客栈伙计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少年答道。 主仆二人进去才发现店里生意不是一般的好,坐满了修仙门的修土,也难怪,朱刚死了,修仙界有头有脸的都会去参加葬礼,来福客栈地处朱雀门必经之路,又赶上这么个大雨天,自然都挤到这里来了。 正在进餐的各门派修土见到白衣公子进来,都冷眼相待。在座的都是修仙门弟子,谁会自降身份跟一个鬼修打交道。 “白兄,真是巧!” 从楼梯上走下来打招呼的人正是青龙门的赵赫,身边仅带了两名修土。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赵公子,想不到你也来了。” 修土们见到赵赫,纷纷起身欲打招呼,赵赫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过去挽住白衣公子的胳膊,“走,白兄,去楼上坐。” 赵赫热情地拉着白衣公子来到二楼雅间入座,亲手替他倒了一杯热茶,“喝点热茶驱驱寒。”一边吩咐店小二上菜。 赵赫身边的两个修土拉着白衣公子身边的少年去隔壁吃饭去了。 看到满桌子都是自已喜欢的菜式,白衣公子笑道:“莫非赵公子在等我?” 赵赫反问道:“你说呢?” “你算准我会来?” “朱刚死的不明不白,朱掌门肯定会请你出山,我还用算吗?”赵赫替他夹了一块儿清蒸鲈鱼,还细心地把鱼刺剔除。 白衣公子默默把鱼肉吃掉,“没办法,只有死人的时候,修仙门才肯纡尊降贵地找我这个鬼修。” 赵赫声音低沉,“鬼道也是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是吗?”白衣公子抬起头,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白衣公子躲闪了一下,看向窗外,“都是命,我后悔也没用。” “何必自轻自贱,修鬼道也好,修魔道也好,你还是你。” “在世人眼中我是人,在修土眼中我是鬼,在你眼里我又是什么?” “是我师兄,永远都是……” “可我早就被逐出师门了,再也回不去了……” 赵赫默默吞下杯中酒,心里五味杂陈,“都怪我……” 白衣公子温柔地拿走他手中的杯子,“别喝了,伤身。”赵赫反手拉住他的手腕,“十年了,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是我不好……赵公子,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也忘了吧。”白衣公子起身就走,赵赫一把拉住他,“朱雀门的事,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什么意思?” “仙魔大战之后,观云涧只剩一个年幼的天枢君,他也不参与修仙界的事,青龙门白虎门玄武门也伤亡惨重,各自休养生息,几乎毫发无损的朱雀门却趁机扩大势力恩威并施接连吞并了七八个小门派,大有一统修仙界的势头,朱刚更是仰仗朱雀门的庇护作恶多端,世人敢怒不敢言,我听说他这次是因为一口气杀了十几个小叫花子才惹来杀身之祸,这样的人你为他招魂问询会得罪很多人。” 白衣公子轻声道:“我也并非不问世事,也听说过朱刚的一些恶行,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去朱雀门吗?” 赵赫盯着他的眼睛,“本来不打算去的,现在改主意了。” “不用为我做什么,师父……你爹会不高兴的。” 白衣公子眼睫低垂,一脸的落寞,赵赫心里酸酸的,“云展……将来我若做了青龙门掌门,一定迎你回师门。” “那青龙门的清誉就毁了,仙道鬼道毕竟殊途……” “如果你愿意收留我,我现在就跟你去忘川门。” 白云展伸手抚摸了一下赵赫腰间悬挂的金色腰牌,十年前他腰里也挂着这样的腰牌,“你呀,做事还是只凭一腔热血,完全不考虑后果……十年了,一点都没变。” “现在的我已经懂事了,师兄……我……”赵赫眼眶酸涩,十年前青龙门首座弟子白云展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如今却沦为修仙界人人所不齿的鬼修,心境是何等悲凉…… “听话,青龙门需要你,我已经让师父丢尽颜面伤透了心,你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白云展回房休息去了,赵赫呆坐了一夜。 几乎修仙界所有的门派都聚集到朱雀门了,大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由此可见现在的朱雀门声势之大,号召力之强!魁南薛文奉师命前来吊唁,低调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朱填一脸哀戚目光呆滞,旁边的朱珠大小姐红肿着眼睛帮父亲迎接走进灵堂的各派掌门。 青龙门掌门赵毅,白虎门掌门丁尚武,玄武门掌门北境铭三人联袂步入灵堂。 朱填迎上去,“有劳各位……” 三人拱手,“朱掌门节哀……” 接下来是修仙界大大小小的门派掌门,最后是观云涧弟子魁南薛文。 二人拱手,“晚辈魁南、薛文奉家师之命前来吊唁。” 所有修仙门的掌门都到了,只有观云涧派了弟子前来,朱填面色不悦,“两位里面请,此等家务事不敢劳天枢君挂怀。” 朱珠怕父亲怠慢二人,立即上前把他们迎进去,悄声问道:“天枢君可有带话给我?” 魁南看看薛文,薛文心道,没带就是没带你看我有用吗?但他比魁南机灵多了,一躬身,“师父让我带句话给大小姐,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朱珠吁了一口气,就说嘛,自已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天枢君就是再冷清,也会捎句话安慰一下。 各派掌门都到齐了,朱填正色道:“有劳各位远道而来,本座感激不尽,小儿无故惨死,事有蹊跷,这件事本座必须查个清楚,所以破例请来忘川门白掌门来为小儿招魂问询,揪出真凶,杀人者必须偿命!无论他是何门何派!烦请诸位掌门做个见证,为小儿主持公道!”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支持查出真凶,谁也不想背黑锅,只有青龙门掌门赵毅听到忘川门三个字就开始默不作声。 “来呀,把白掌门请过来。”
第11章 黑鸢 由于鬼修不受修土们待见,朱雀门特意把白云展引到别处休息,此刻才招进灵堂。 白云展进了灵堂,神色淡然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大能,只在赵毅脸上停了一瞬,他来到朱填身旁,“朱掌门,可以开始了吗?” 眼见昔日爱徒如今已成陌路,赵毅感慨万千,眼窝湿润。 朱填一伸手,“白掌门,请!” 白云展身边的少年递给他一杯清水,他食指沾了一点清水弹了出去,众人面前立刻出现了大片雾气,慢慢的,雾气变成一层薄幕,众人嘴上虽不屑鬼道之术,但心里还是挺好奇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云展手指凌空虚画,薄幕上出现了朱刚的影像,朱填一见爱子如同再生一般活灵活现,忍不住老泪纵横……白云展双手快速结印,薄幕上出现了朱雀门的背景,朱刚也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在院子里逗弄鹦鹉,忽然一只小小的黑色纸鸢飞入院中,朱刚好奇,飞身抓住纸鸢,正想仔细把玩一下,他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朱填出来喝止了他…… “黑鸢!”不知谁惊叫了一声,跟着灵堂内一片嘈杂之声,正在做法的白云展突然被一掌打中后心,薄幕立刻消失,白云展嘴角流血,回头看向偷袭他的人,是朱填…… 众人见薄幕突然消失,都转头看向白云展,“喂,怎么回事?” 白云展已经浑身打颤,说不出话来,就见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及时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掌贴在他背部,为他输入真气。 众人一看,来人正是青龙门少掌门赵赫! 赵赫怒视朱填,“为什么出手伤人?为什么?” 众人也七嘴八舌道:“朱掌门,为什么制止他招魂问询?” “魔界的传讯黑鸢怎么出现在朱雀门?” 玄武门掌门北境铭站起身,沉声道:“朱掌门,我没看错吧?相信经历过仙魔大战的修土都见过,那是魔界用来传讯的黑鸢!” 赵毅看看儿子和白云展,又看看朱填,“朱掌门,白云展是你请来的吧,为何突然打伤他?是因为那莫名出现的黑鸢?” 白虎门掌门丁尚武素来与朱填不睦,见此情景阴阳怪气道:“朱掌门这是唱的哪一出?杀人灭口?是他让我们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吗?” 场面已经大乱,虽事发突然,但朱填还是相当冷静,“诸位,我痛失爱子急于找出真凶,所以轻信了白云展的鬼道之术,没想到他别有用心,用邪术编造子虚乌有的情景,污蔑我跟魔界有牵连,其心何其险恶,他当年暗修鬼道被逐出修仙门,所以一直怀恨在心,此举意在挑起修仙门内斗,再将我们一举消灭,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 白云展脸色苍白至极,显然朱填这一掌是奔着要他命去的,他缓了口气冷笑道:“朱填,你栽赃陷害手段真高眀,看来你是不懂招魂问询之术,此术招来的是死者的阴魂,阴魂不散,所以能招来,换言之阴魂就是被污染的魂,无法入轮回,逗留在阴阳之间,被招来问询,自然是从他被污染的那天开始重现他所经历的一切,因为阴魂急于洗清罪孽得到救赎。至于画面里会出现什么我也不可预知,你不惜当众打伤我来阻止问询,可见这画面里是真的出现了非同小可的东西,朱掌门,后面是不是会出现更可怕的东西?” 朱填心念急转,白云展不可能知道什么,不然他早就跳出来昭告整个修仙界了,现在儿子的阴魂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但白云展不能死,他若死了就成了杀人灭口,更加坐实了一切……想到这里,他立刻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诸位,我刚刚只是伤心过度心神恍惚才会看到黑色纸鸢就反应过度,因为我看到黑色的纸鸢就想起魔界的黑鸢,想起我那惨死的爱妻,情绪就会失控,那是我一生中最惨痛的记忆!”说着拍了拍自已的脑门,“唉,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看到刚儿在玩纸鸢,就出来呵斥了他,因为黑色纸鸢会让人想起魔界的传讯黑鸢,不吉利,晦气,对,我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后来果然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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