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楼正哄着晏甄,闻言眉毛跳了跳:“王爷真是说笑了。” “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我阿兄和你一样是猪脑子吗?!”晏甄翻了一个白眼儿。 “哈?多谢你替我讲了,你的阿兄确实是猪脑子。”傅良夜回了一个白眼儿。 “你阿兄才是猪脑子呢!”晏甄气昏了头,蹦着吼出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连同傅良夜都被这一声“猪脑子”喊得愣了一愣,傅良夜先缓过神儿来,在水里笑得直扑腾: “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晏丫头说你是猪,快快快,定个什么罪?” 晏西楼揪了揪夭夭的脸蛋儿,晏甄委屈地含了包眼泪,这回是真要哭了: “轩哥哥才不像混球儿那般小气呐~夭夭不是说轩哥哥是猪。” 傅良轩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决定不和这几个幼稚鬼计较。他扯过一旁的巾帕丢给傅良夜,让他自己把自己擦干净。而后从袖子里摸出块糖,张开手心递给正委屈的小姑娘: “轩哥哥不生夭夭的气,夭夭可是要做女将军的,不许哭鼻子。” 傅良夜顿觉大事不好,果然下一刻自家皇兄就拉了一张驴脸,盯着他冷冷开了口: “今日早朝,礼部尚书潘越弹劾永宁王不学无术,整日流连勾栏瓦肆,沉溺声色,有辱皇室。你说,朕该不该罚你?” 傅良轩不怒自威,负手等着傅良夜解释。 傅良夜:完了完了,这块大石头砸脚真疼…… “哥~我的好哥哥,臣弟也是为了大泱着想,想着为你分忧,查清楚流言的来源嘛。”傅良夜乖巧低头,扯住傅良夜的袖子晃呀晃。 傅良轩不为所动:“撒娇没用。” “潘越那老糊涂蛋!日日找我麻烦,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呐。皇兄,前日我还瞧见他温香软玉在挽月楼快活呢!”傅良夜义愤填膺,神色丝毫不见作假。 潘越都八十多了,日日上朝都得赐座,动不动就告个病,说他去花天酒地,那老骨头估计风流一夜就得一命呜呼了。 更别提傅良轩身为一国之君,臣子平日里何等作风心里还没个数么? “你真是把朕当猪耍?是想多在府里待一阵儿?” “自然不是!”听到“猪”,傅良夜真没忍住,乐出了声。 傅良轩眸色愈发幽深,傅良夜一瞧,便知晓皇兄这回是铁了心想收拾自己,只得软了脾气装委屈,挣扎着恳求: “这回又打算关我几天?上回我在府里禁足三个月,出来时形销骨立,连皇兄都认不出来了…” 竟是把五年前的事儿都搬出来卖惨,傅良轩冷着脸抽出被人扯住的袖子: “半个月。若是朕发现你踏出永宁王府一步,以后你就不用再来见朕了。” 盛怀瑜恰巧回来,将干净的衣物递给傅良夜,看着气氛不太对,只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叼着片枫叶咬来咬去。 傅良夜笑着眨眼:“十天,凑个整数好不?” “半月,没商量。”傅良轩一口回绝,转身走向角落,盛怀瑜已经无聊的用手指戳石头了。 傅良夜:你还是我亲哥么!!!! 山上起了风,盛怀瑜只穿了一层单衣,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袍。 傅良轩眸中微动。 “握瑾,该回去了。” 傅良轩言罢转身,朝山下走去。 盛怀瑜朝傅良夜吹了声口哨告别,随即跟着陛下一直走到山脚。途中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问我为何偏要关他半月?” 盛怀瑜微愣,脚步顿了顿。 傅良轩竟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他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恭敬敬回答:“陛下此举必定是为了王爷考量,属下不敢妄自揣度陛下的心思。” 他抬眸打量陛下的神色,直觉自己说完这话,眼前人似乎更加不悦了,只得斟酌着又添了一句: “最近京中不太平,王爷想必也能理解陛下的一番苦心。” 沉默。 盛怀瑜小心翼翼地跟在陛下身后,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我说,握瑾,你就不能同我并肩……” 傅良轩话说了一半儿突然停步,身后只顾着低头走路的盛怀瑜一时不察,撞上了傅良轩的背脊。 盛怀瑜即刻便惊慌地退开,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重新与傅良轩拉开了距离。 “陛下,臣……臣……” 傅良轩余光中纳入盛怀瑜的身影,不近不远,不亲不疏,两人之间永远隔着一段路程。 “罢了!”他轻声道。 山风拂过落叶,仿佛一声叹息。 * 傅良夜看着夕阳镀金的山路,轻轻吹了个悠扬的口哨: “啧啧,天涯何处无芳草,多情总被无情恼。” “阿兄,混球儿说什么呐?”晏甄小声地问晏西楼。 “阿兄也不知道。” “哈哈,阿兄,混球就要被关在王府里出不来啦!” “少幸灾乐祸,这几日你也不准再出来了,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晏西楼用衣袍把晏甄裹进怀里,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叮嘱:“还有,傻丫头,以后不准叫他混球儿。” 晏甄吐了吐舌头,不服气地从他的怀里挣出来,甩着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一时间,山顶上只剩下两个人。 晏西楼抬脚正欲跟上妹妹,却因身后的一声呼唤,再也没能向前挪出一寸。 这一声晏清鹤,多了分笑意,少了些轻浮,在秋风中回荡出千百般滋味。 晏西楼恍然,似乎直到此刻,他与傅良夜才算是久别重逢。 “清 鹤,晏 清 鹤,倒是没这样叫过。”傅良夜缓缓重复这两个字节,瞳中添了细碎的光。 “晏将军,秋色正好,赏脸陪我小酌一杯?” 傅良夜噙着笑,静静地背着手,等着他回应。 晏西楼回身,接住了傅良夜的目光。 “臣说过的,奉陪到底。” 晚天长,秋水苍。山腰落日,雁背斜阳。犹记当年,酒洒西风,杯斟鹦鹉,人拆鸳鸯。 作者有话说: 晏将军给永宁王的承诺:今后种种,奉陪到底。
第14章 桃花扇 老太监王德近日敏锐地察觉到,圣上的心情似乎不错。 瞄了一眼此刻在软垫儿上歪着的万岁爷,他心里有点儿发毛。 根据多年御前侍奉的经验来推测,万岁爷的好心情,约莫是从永宁王禁足在府里那天开始的。 他抬手挥着拂尘,扫落窗棂上的灰,忽然听得屋檐上传来踩踏瓦片的声响,知晓有人来了,便不慌不忙地躲到窗侧候着。 果然,伴着一声俏皮的骨哨声,窗框里倒挂着闪出一颗脑袋。 盛怀瑜轻盈一跃,跳进殿内,三两步踱到万岁爷身前见礼: “陛下,王爷已经被你关在王府里十天了。” “认错了吗?”圣上悠闲地翻着书卷,噙着笑起身给人斟了杯清茶。 盛怀瑜镇静自若地接过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 “嗯…认没认臣不知,只是…人不见了。” 王德惊恐地看着万岁爷一口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心知近几日为数不多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 晏西楼归京后在将军府赋闲,晨起耍了会儿长枪。 枪头红缨甩动,在日光下银光闪烁,婉若游龙之姿,所掠之处,叶落纷纷,好不凌厉。 这厢他正欲收势,未料得旁侧倏地闪出杆银枪,毫不留情地直挑自己颈项。 晏西楼瞳孔微缩,迅速后退,枪身只是一晃一挡,不出一式,那银枪便“啷当”一声落了地。只见晏甄低着头,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小银枪旁边。 晏西楼将手中的长枪随意一掷,枪尖儿狠狠插在地里,望着一身小厮装扮的晏甄蹙了蹙眉。 他揪着晏甄的衣襟的后领,将人提溜起来。 晏甄缩着脖子与哥哥对视,举起被震红的小手服软,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阿兄,你枪舞得真好,我也想学,教我呗?” 盯着晏甄红红的掌心,晏西楼心里早就软了一半儿,他沉默着提拎着人坐进亭子,吩咐了家仆去去取伤药。 “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怎么还穿成这副模样出来鬼混?” 晏西楼抿了口茶解渴,抬眼盯着晏甄的眸子。晏甄只觉得这目光锋利如刃,登时有些心虚,低着头只顾着搓手。 怎么向阿兄解释我被傅良夜那王八蛋骗了,以至于让他从永宁王府的重重禁军包围下逃脱的这件事?这事儿搞不好皇帝哥哥也得生气,更别说阿兄。若是漏了馅儿,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学晏家枪得先把枪拿稳,你手中武器都能被对手卸掉,放在沙场上可是要了命的事。”晏西楼手掌松松搭在膝盖上,望着蜷在石凳上的晏甄,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想夭夭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何必偏要舞刀弄枪。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晏西楼惊奇,按理说晏甄年幼时并未有人教过她晏家枪法,这枪术也是向来不外传,可刚才情急下她使出的那招式,又分明出自晏家枪,难不成是这丫头自己悟出来的? 也不怪晏西楼疑惑,晏甄这枪法是同傅良夜干架时从他那儿偷学到的,她可不管这王家枪李家枪还是晏家枪,哪想到阴差阳错在阿兄面前献丑…… 晏甄正紧张地想着托词,这边兄长问的话是一句也没进耳朵。晏西楼也察觉出晏甄的异常,抬手轻轻拍拍一直低着的小脑袋: “想什么呢?” “他自己出去的,跟我没关系!”晏甄被吓得炸了毛,脱口而出,蹦出了凉亭。 “你说什么?” 晏西楼稳稳地坐在石凳上,指腹摩挲着杯沿,面上冷若寒冰。 “夭夭,你回来。” “阿兄,夭夭方才想起有些事儿,先走一步呦!” 晏甄撒腿就要跑,谁料刚迈出一步就迎面撞到了人,狠狠地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面上捂着撞疼的鼻子。 她刚想发飙,未料睁开眼睛,却是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哎呦,这人长得真顺眼!晏甄这般想着,移开捂着手的鼻子,起身理理衣袍,正欲大大方方地问问眼前这位郎君尊姓大名,家在哪里,年方几何,是否婚娶…… 此时,一股暖流从鼻孔处飞流直下三千尺。 四周一片静寂—— “实在抱歉,姑娘,鼻血。” 陆漾川被晏甄露骨的目光看得直愣,从衣襟里掏出块巾帕讪讪地递过去。 “兄…兄弟,江湖再见,我走也!” 晏甄一张脸煮熟了般红得怕人,她羞恼地夺过陆漾川手中的帕子,只丢下一句话,仰着头捂着鼻孔风一般逃离了将军府。 陆漾川中了邪般看着晏甄一溜烟儿消失的身影,鬼使神差的乐出了声,再一回头,险些一口大白牙啃上晏西楼的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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