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刻,屋内传来一阵声响,二人急忙重回殿内,只见床上人不知何时滚落在地,一只手纠着心口不住地喘气。 “殿下这是又发作了!”挽月急道。 袁沃瑾上前抱起地上人:“快叫太医!” 挽月点着头催人去传太医。 一众太医匆匆赶来,梁宜为首最先上前,他走进隔间内里,见到榻边的袁沃瑾时,愣了一息,而此刻前朝帝王正被他搂在怀里。 袁沃瑾见他伫步不欠,急促道:“先生还在顾虑什么?!” 梁宜听他发话,匆忙垂眸提起手中药箱上前,随后从药箱里取出药包和银针,临至榻前面向袁沃瑾道:“还请将军……褪去殿下肩上的衣物,微臣要在殿下的后胸处施针。” 袁沃瑾依言褪下楚怀瑜上身衣物,而后让人伏趴在自己怀里,将他的肩背袒露在外:“先生请。” 梁宜虽也担忧和焦急,但到底是太医中的佼佼者,稳稳当当地将一根根银针扎进楚怀瑜的穴位。 楚怀瑜疼得闷哼出声,满头是汗,袁沃瑾捏着他的手让他挣劲儿,忍不住问梁宜:“施针很疼吗?” 梁宜回道:“殿下中毒至深,微臣用了些猛药,确实要痛苦些,还望将军多担待。” 袁沃瑾:“这药可有副作用?” 梁宜看他一眼:“不瞒将军所言,这药会损伤殿下的记忆,若长期使用,恐让殿下记忆减退,不如从前。” 袁沃瑾追问道:“长期是多久?” 梁宜默了一息,才道:“三五个月。” ——可他,还能撑得过这三五个月吗? 后面的话袁沃瑾没再问下去,他不敢问。 低眸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唇瓣,他单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梁宜见此急忙止道:“将军拿的是什么药?” 袁沃瑾:“是蜜脯。” 梁宜这才收回制止的手,毕竟他若当真要害殿下,也不至于到此时才下手,何况如今殿下这境况,除死之外,也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袁沃瑾从包裹取出一枚蜜脯塞进自己口中,细细嚼碎,而后捏着怀中人的脸,俯脸吻下去,将口中蜜脯的汁水送入他口中。 梁宜一手遮脸不忍直视,看来今日大殿上的传言是真,这袁大将军已经肆无忌惮到这般田地了么? 梁宜有些难以自处,恭言道:“我等在殿中候着,殿下若有异况,还望将军告知。” 说罢起身提袍退出隔间,走进一群暗窥的同僚身前,末了还不忘提醒各位:“各位大人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各位同僚们面面相觑,纷纷点头,这掉脑袋的事情,谁也不敢往外传啊。
第80章 正文完结 天际微亮时,袁沃瑾些许疲惫地睁开眼,怀中人尚未醒来,太医们值守一夜,他的情况总算有所缓和。 他抬手抚平楚怀瑜微微蹙起的眉,在他额头上轻印一吻,缓缓起身下了床。 挽月也几近一夜无好眠,这会儿见他从隔间走出来,立时起身上前:“将军……” 她看过里间一眼,压低了声音:“将军是要离开了么?” 袁沃瑾并未否认:“他既推拒我,必是不愿我见他这般模样。” 挽月想做挽留,话到嘴边欲言又止,袁沃瑾瞧出她的意思,从身上取出一物递给她:“这是穿云哨,他若有碍,随时向我传递信号,我的人都会知晓。” 挽月双手接过哨子,郑重地点头。 楚国大局已定,楚怀安称帝的消息一日传百里,邻近小国知趣,纷纷派使臣送来贺礼,只道日后楚国不再对其开战,两国依旧能够长久发展,彼此不相侵犯,楚怀安本也无再征战的念头,贺礼一一接下了。 此外,郑国王室不为人知的秘密揭露天下,随着尉迟睿身死,谭修明意欲瓦解楚国朝政的计划也终以失败告终。 二十五年前郑国国君娶魏国长公主为妻,其陪嫁女则为谭修明生母,魏国长公主心善,引其母为妾,此女却与郑国当朝大臣有染,诞下谭修明,在皇后继之诞下谭昭时,此女恐会暴露自己所为,先为其子谋出路,暗中遣人将小皇子推下假山,乃至谭昭落水伤了身子,神智也由此受损,从而成为一个痴人。 此女后又在皇后吃食里日日下毒,乃至皇后不过三十,便病重而亡,待皇帝发现此事,痛心疾首,亲手刺死该女,念及稚子无辜,并未亲手处理谭修明,依旧待他如亲子,只望此子日后能庇护谭昭一世,谁曾想,先皇去后,谭修明继位,却暗中设法拔去谭昭身旁亲桩,架空他等同王权的势力,只为铲除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坐稳自己郑王的位置。 此一消息传出,郑国百姓哗然,不过真假到底如何,谁也不知,终究成为笑谈,更无人知晓,这秘辛来源于谁口,本意又为何。 只有楚怀安知道,当日从谭新胤口中得知这些事时,他曾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他:“新胤竟一直都知晓?” 彼时,谭新胤点头,回他道:“我记得儿时母后的教导,她一定不希望我与王兄反目,就像宁哥哥,宁哥哥母妃也一定不希望你与楚玉反目成仇吧?” 楚怀安无言以对,望着他诚挚的眼睛,有一瞬仿佛看到了自己。 谭新胤又拉着他的手说:“王兄有他的顾虑,他在意自己的出身,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所以想要将一切都揽在手里,为人君王,我并无他的智慧,他想要我死,我也无法阻拦,只求自保,宁哥哥,若真有那一日……” “若真有那一日,我会陪你一起。”楚怀安反按住他的手说道。 谭新胤却摇头:“我希望宁哥哥,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楚怀安再次潸然泪下,尉迟睿身死,此一派的势力皆归他所有,在魏国的助力下,谭修明自然无法再掀起风浪,谭修明被囚,楚怀安并未就此吞并郑国,而是以谭新胤的名义另封谭氏一位宗亲为王,往后年年朝贡楚国,受楚国管辖。 谭修明自允一世聪慧,亦从不会相信什么世间真情,可他没有想到楚怀瑜会真的将这个皇位拱手让给楚怀安,更想不到楚怀安上位后亦对他这个皇弟爱护有加,没有任何迫害之意,再想当年依赖自己的谭新胤,终究有一丝悔心,可走过的路,再来一次,他依旧选择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只是如今不甘失败罢了。 谭修明夫妇双双在牢狱中自裁,谭修明留了书信,请求楚怀安留自己儿女一命,只因他相信楚怀安能够做的到。 楚国百姓虽暗中叫苦,日日不看好楚怀瑜当这个皇帝,可现金楚怀安真的坐上那个位子,百姓又心生担忧,怕往日里平蔼近人的楚端王如今坐上那帝位,会改变心性,加之泯州城一役,楚怀瑜之举传遍楚国,百姓对楚怀瑜当这个皇帝的态度也发生了改观,加之细数过往,楚怀瑜所政却又无错,百姓依旧安生乐业,楚国依旧完好无损,比起邻国战火纷扰,比起郑国君王伪善,实实在在算不负有民。 往日的昏君,如今倒成了众人口中叹惋的存在。 -- 袁沃瑾查阅多方典籍,四处寻医问药,最终收到一封信,信中提及楚怀瑜病症的解药出处。 他寻着约定的地点来到相见的地方,却发现约定之人是自己的母亲。 相见之地在一处茶庄,除去林思思之外,还有府医曹先生。 因先前违背母亲的意愿一直留守在楚国,袁沃瑾见了他有些愧疚:“娘,是您传信与我说……” 林思思直言道:“不错,你的事情我都知晓了。” 袁沃瑾无暇顾问她如何知晓,眼下只关心母亲信中所说的解药,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曹先生:“这天山绿浮萝雪玉株仙草还有第二株吗?” 曹先生取出一个木匣子,开盖给他过目。 这枚仙草与先前在魏国那枚一般无二,应是做不得假,但娘又从何而来? 曹先生亦知他心中疑惑,主动解疑:“我先前为楚公子诊脉,断出他体内毒理,只是一时半刻尚无法确认,此次途径魏国,几处访问才能够确认他所中之毒,这颗仙草亦是从魏王手中所换,只是……” 他顿住话语,转脸看向林思思,林思思上前道:“你若想要此仙草,先答应娘一个条件。” 袁沃瑾不假思索:“娘说!” 林思思:“你娶妻成婚。” 袁沃瑾一愣,若是从前,或许他还能推拒一番,可现在娘既然开出这个条件,又特意与魏王换得仙草,必然是不允许他推拒,否则他只能看着楚怀瑜殒命这个冬日。 林思思也没有催促他,只道:“你若答应娘,成婚后洞房,往后你想做什么娘不管你,你想再纳几房妾,再与谁在一处,哪怕是同男子厮混,娘也不管你,但是娘要你有一个正经的妻子。” 她虽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她儿必不是那娶妻后还会四处留情的人,更何况与人洞房后,亦或负责到底。 袁沃瑾也知她有此意,攥紧了手中拳头:“娘要我与哪家千金成婚?” 林思思:“魏国公主。” 大婚定在十五日后,略显仓促,但袁沃瑾不愿再等下去,比起沉浸与一个不爱女子成婚的伤心中,他更等不了楚怀瑜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难熬。 魏国公主贵为公主,如今他无身份,自然只能做公主的赘婿,不过旁人口中的非议丝毫不入他耳,离开楚国前一日,他又来到楚宫。 昔日一身傲气,美如画中仙的小皇帝,如今两鬓白发垂丝,似风卷残烛,枯萎地令人心疼。 白日里,他尚且还能视物,便蒙着双眼,用双手探摸着浮雕在木板上的字,有些许识不出的,挽月便在一旁提醒他。 凹下去的字要比凸出的字难认许多,但是凸出的字远比凹下去的字要难雕刻,更耗时,宫人们短时间内也只能雕刻出凹下去的字。 挽月为了激励他的信心,时长笑言道:“殿下,您已经识得大多数字了,再多,挽月也识不得了。” 他为了不让挽月担心,便也笑意回她。 晚些时候,他看不清了,挽月就搀扶着他上床,替他盖上锦被:“殿下若还不想睡,奴婢念书给您听吧。” 得到楚怀瑜点头应允,她就起身去书架取书,取书时瞥见窗外的人,她没再多言,拿着书走到床榻旁开始念书,什么也没和床上人说。 念着念着她的眼泪就往下掉,如今两心相悦的人却不能相见,纵是她,心中也万般难过。 楚怀瑜察觉到她的异常,唤了她一声:“挽月?” 挽月擦了擦眼泪:“这蜡烛太熏眼睛啦,殿下,奴婢去换一个。” 说罢拿着蜡烛出门,哭得泣不成声。 离开楚国后,日夜兼程来到魏国,袁沃瑾收到一封由魏国肃亲王呈递的暗信,信中言及仙草和他的身世。 此外还有两样物件,一枚佩韘和一枚金钗,这两样他都识得,一件是父亲所属之物,一件所属楚怀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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