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富贵豪华,唯一可取之处便是干净。 “站着做什么?吃晚风能饱?” 刁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是徐风来见他久不进屋,从窗户瞧出正巧看见他望着房舍出神的身影。 这哥儿实在牙尖嘴利,周行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抬步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门口也没直接进去,而是借着跨步的姿势顺道打量了眼厨房。 与醒来的那间房一样,合着尺寸与方位打造了配套的家具。 周行川进过府上的厨房,那里便是地板也是铺的青石砖,哪像脚上的,他用鞋子碾一碾鞋底便占满了灰尘。 简直天壤之别。 周行川又看饭桌,四方小桌上摆着清淡的饭菜。 既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山珍海味。 唯一的颜色便是那盆青菜以及酱萝卜。 “快坐下来。”徐父见他踌躇,招手喊道:“都是些粗茶淡饭,你将就吃。” 徐风来舀了四碗粥,一一端过来,见他还在那站着,没好气问道:“你在家吃饭也要人三请四请?” “...”他都说他忘了,既是忘了的事怎么作答?周行川看向徐风来:“我想净手。” “磨磨蹭蹭。”徐风来真看不下去:“水在那,快点去洗。” 这哥儿嘴上是一点都不饶人,比他那外祖家的小哥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帕子。” 徐风来指了指抹桌子的布。 周行川终于表露出一丝嫌弃:“脏。” 徐风来一听就想骂人,徐父见状忙打圆场:“你等会,我去拿新的。”他说着出了厨房往房间去。 徐风来深吸口气,结果还是憋不住说道:“大少爷,我劝你趁早收一收那精致的毛病,这可没丫鬟小厮伺候你。” 周行川挑眉:“夫人说我们并未定亲,你是骗我的。” 徐风来这脾气可容不下他这挑衅:“你不应该庆幸,你只是我救回来的一个陌生人,我随时能赶你走。” “...”这还真是周行川的命脉,在找到廉昭之前他不能离开徐家。 徐风来冷笑一声:“你若是识相,伤养好了就赶紧离开我家。” 被捏住七寸的周行川还要嘴硬:“这是自然。” “走之前记得把请医拿药和一日三餐的银钱给结了。” “...”他像是欠钱不还的人? 徐母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能干着急。 见两人你来我往仿佛下一瞬就要打起来,她急的流汗水。 想说说自家哥儿可孩子也没做错,想劝劝这年轻人,但受伤失忆已经够可怜了,她真开不了口。 好在徐父拿了一方新帕子进来暂时打破了僵持的氛围:“给你。” “多谢徐叔。”周行川接过来才发现是新的,而且帕子右下角还绣了一朵梅花。 徐风来眼尖,认出那是自己的,立马看向徐父。 徐父小声道:“就你有新的,总不能拿你娘用过的。” 奈何周行川耳力好,一下子听了个正着,擦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向坐在对面的徐风来。 徐风来也正在看着他。 那眼神波澜不惊,一时看不出情绪,周行川恶从心起,故意把帕子收进怀里放着。 徐风来眼神终于变了。 周行川心下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徐母见两人终于不吵,赶忙招呼周行川坐下来用膳。 周行川左手不便,不能捧碗,只能夹了个馒头小口咬着吃。 他默默看着这一家三口。 先前这对和善的夫妻在房里跟他闲聊时介绍了自家哥儿,因此周行川知道了对面哥儿的名字。 徐风来,是夫妻二人的宝贝,所以家里叫他来宝。 同时周行川也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看出自己在撒谎马上就反将一军,周行川知道如若要隐瞒身份就一定不能让徐风来再察觉出问题。 周行川正慢条斯理吃着馒头,徐父忽然道:“不知你今日会醒,家里也没准备腥气,明日我去老屠夫家买些肉回来。” “有劳徐叔,所花用的银钱一并记着,日后我会还您。” “这事不急,养好伤再说。” “为何不急?家里的银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白捡的,钱先记着,但我丑话说前头,要想留在我家你得帮着干活。” “干什么活?” “洗衣做饭,喂鸡喂鸭...”徐风来目光扫到他的左手,话头不由一拐:“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洗衣做饭暂且罢了,你帮着喂喂鸡鸭扫扫屋子。” “你让我做这些?”周行川震惊。 “怎么?我喊你一声大少爷你还真把自己摆高了?你知不知何为寄人篱下?” “你...你...简直是放肆。” “我就大胆了...”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徐父徐母赶忙出声劝。 徐母劝徐风来:“今日是谁惹着你了火气这么大?” 徐父劝周行川:“来宝这孩子心直口快但没恶意,阿靓你别跟他计较。” 阿靓这名字一出来,别说周行川,连徐风来都哑火了。 脸上还莫名漫上红晕。 徐父徐母不知所以然,但两人停下来就好。 徐父又道:“阿靓的伤还没好,不急着做事,把身体养好后再说。”他是一点都没觉得阿靓这名儿有何不对。 这小王八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他爹娘都给笼络了过去,徐风来最后只能妥协一步,告诫他:“你最好是真的养伤,别让我知道你玩些乱七八糟的。” 周行川是何等聪明的人,从这句话就听懂了徐风来的暗示。 原来这哥儿早就看穿了他身份不简单。 难怪对他敌意如此之大。 一时间,周行川对他有了丝好奇,可想起对方哥儿的身份,这丝好奇又很快散去。 用了晚膳之后,一家子赶忙去洗漱,至于周行川,他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昨夜是徐父帮他擦洗,今日还是徐父打了水进浴室让他随便冲一冲应付过去。 至于徐风来,一是身份有别,二是他压根不想搭理这王八羔子。 谎话连篇欺负老实人,他看不上。 周行川倒想沐浴,他觉得自己身上哪儿都脏。 可最终也只能单着手浇水把自己上下擦擦。
第5章 翌日一早,徐风来带着早饭去地里跟柳芽会合。 两个哥儿见了面,柳芽先用早饭,徐风来先下地插秧,吃饱了柳芽才脱鞋子进田。 一边弯着腰插秧一边问徐风来:“那人怎样了?” “还能怎样,想来是赖在我家了。” “啊?不会真是磕坏脑袋了吧?” 徐风来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是在等人。” “你是说把他丢在你家后院的那些人?” 徐风来喜欢这个丢字,那王八蛋可不就是被抛下了:“应该。” 柳芽想了想,说:“可我没听说哪家来了外人。”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住在村里,如若有谁家像徐家一样收留了受伤的人一定会传的人尽皆知,可他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我倒忘了这茬。”徐风来站直身子,分析道:“我查看了竹林外侧的血迹,那些人把阿靓放在我家后院后可能原路返回了,但如若不在村里,那就可能过了桥去下巧村。” “难不成还要去下巧村问?” 徐风来摇摇头。 柳芽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阿靓继续留在你家。” 徐风来叹口气:“我倒是想他走,我爹娘不愿啊,也不知这小子给我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当儿子亲。” “那想法子赶他走?” 徐风来一琢磨:“可以,我见他极不喜干活,来日安排一堆活让他做,不做完就不给饭吃。” “好,今日就开始,早点打发早好。” “不急,等他的手好了再说。” “...???”咋还能等的呢? 两个哥儿密谋一通,等徐母来了就不再说了。 春耕日子里,下游这片尽是忙着庄稼的人,点点绿连着点点黄,身穿布衣的人落在农田里,不远处水车嘎吱作响,从远方看,好一副春时农忙图。 * 周行川在家里百无聊赖。 徐家一家子都下地去了,家里寂静无比,他吃过早饭也就是徐父特意买回来的猪肉剁成糜熬的肉糜青菜粥后就接着回屋休息。 他头上的药才换过,得明日才去找郎中换。 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左右无事可做,他躺在床上吊着自己的玉佩看。 他原以为是丢了,可昨日清醒过来后,徐父徐母进来看他,聊天到一半,徐母从枕头底下把它掏了出来,也就是这一举动让周行川相信了两位长辈。 一处家境并不富裕的人家,他扫了眼这个屋子,绝对算得上家徒四壁,可却能保持本心没有起贪恋昧下这块玉佩,甚至还好生招待他。 只除了徐风来这意外。 想到徐风来,周行川啧了声。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出了位俊秀非凡的哥儿不说,这哥儿还敏锐机灵。 玉佩在眼前一晃一晃地荡,周行川神游天外。 若徐风来换个身份... 罢,只可巧他是哥儿,偏巧他不是汉子。 周行川叹口气,多思无益,还不如想法子找廉昭。 他这么想,便起身穿上靴子下地出屋去。 先前起来时他就发现了,这间院子很是幽静。 也不知是谁心灵手巧,以蔷薇花做院墙,筑起了一道青篱屏障,而门前盛放的几株黄铃花更是点睛。 周行川在前院逛了逛,也看到了鸡圈,忽然想起徐风来的话,不由眉头抽了抽,干脆转过后院去。 靠墙是干草柴火,听夫人的意思徐风来就是打那救的他。 那一夜的记忆周行川已然模糊,他是意识不清的时候被廉昭带到这,一点不知是怎么来的。 他去了竹林,脚踩在枯黄的竹叶上,踩出一片沙沙响。 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他兜了一圈仔细辨认,终于查到一点痕迹,那是还未被露水冲洗掉的斑斑血迹。 周行川看见这血痕不由快走了几步,可痕迹很快就消失了。 他望了一眼去处,有一条小道不知通向何方,周行川沿着小道走了小半里路,站在高处上远远看见一片屋子,那应该就是上巧村。 廉昭在村里? 周行川不确定,但得去探一探。 他霎时就想继续走下去,可想到徐家院门没锁家里也没个人... 本来就穷,万一还被偷家... 那徐风来回家肯定把他扒皮了。 罢了,如若廉昭真去了村里,应该也会想法子找人救治,等明日换药再一道问问。 * 如徐风来对柳芽说的那样,他并没有为难假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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