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暗示萧及,他倒戈谢家的事萧克已经发过火了。 萧及也不装了,从怀里掏出把金瓜子,塞到他手里,“公公费心了。” 大太监拿到手掂了掂,有些惊讶,一时犹豫,萧及没理他,径直走进书房,这人精果然不拦着。 萧克知道他已经到了,却没有抬头,还在临帖写字,萧及到了之后先乖顺地跪下,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克嗯了一声,没有说平身,萧及就一直跪着。 直到萧克淡淡说了句“起来吧”,萧及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膝盖钻心地酸痛,但他硬是露出个笑脸来:“抱病好几天,皇兄生我的气了?” 萧克的目光阴沉沉地落在他身上,半晌,他说:“你长本事了,逢年。” 萧及顿了顿,说:“所以,皇兄不信我吗?” 萧克骤然掀翻了书案,砚台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到萧及脚边,他眼中划过一丝杀意,“你和谢氏掺和在一起,与背叛我有什么区别。你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我都随你去了,还在母后面前力保你,你就这么打我的脸,为了个死人跟我置气?” 萧及沉默一会,“那陛下降我的罪吧。陛下如今是天下之主,雷霆亦是君恩,要贬我为庶人流放出京,还是治我的罪秋后问斩,臣绝无怨言。” 萧克厉声道:“我不想听这些。你的银子从哪来的,我可以不管,”似乎意识到失态,他顿了顿,说:“但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总不能真是因为谢家那小子吧。”他眯起眼睛,似乎也对自己浪得出奇的弟弟的品味不确定了。 萧及十几岁的时候玩得最厉害,那时候萧克还没管他管的那么严,甚至会主动给萧及发零花钱,萧及就去各种地方挥霍,和谢二也是在赌场慢慢关系好起来的。当时皇后想先给萧及安排个婚事,可是萧及装疯卖傻地跟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厮混。那天来相亲的贵女登门,就看到萧及醉得不省人事,户部侍郎家公子觉得自己才是正宫,还跟她呷了好一阵飞醋。 这姑娘也是名门出身,大为震憾之余是说什么也不肯嫁了,不过这位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还是被家里人带回去了,后来萧及腻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萧克对萧及的感情生活自认为有一定了解,他根本不觉得萧及会对固定的某个人长久地保持兴趣,或许以后萧及会陆陆续续地再遇到一些什么人,但他们之间永远是不同的。 他最享受的,就是萧及无论牵过谁的手,眼神曾经放在谁的身上,最终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萧及大部分时间也令他非常满意,虽然拈花惹草,但是只要他想,萧及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他实在想不通萧及有什么站在对立面的理由。 洛皇后、现在的洛太后,三番五次提点萧克,说萧及已经留不得,趁他母亲还被拿捏在他们手里,要尽早斩草除根。但萧克还是觉得自己母后多虑了,萧及的花花肠子他一眼都能看透,想弄点钱花也正常,洛氏上下背靠门阀捞油水的人还少吗? 果然,萧及说:“我就是想多挣点钱花,谢氏的生意不做白不做,以后合作总好过事事对立。太后是洛氏的人,陛下不是,陛下不能永远掌管半个江山,总有一天要与谢氏握手言和。” 萧克的眼神如有实质,扫过萧及的脸,这话说在他心坎上了。 什么洛氏谢氏,一旦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绝不会满足于一家的独大,现在的萧克才有些明白当年的老皇帝为何冷眼旁观他和萧信的厮杀。 萧克伸出手,掌心朝上,萧及乖顺地跪到他身边,把脸放在他手心上,眉眼弯弯。但这几天他总也不退烧,瘦了不少,下巴上的肉飞快地没了,在萧克手上就显得很明显,萧克凝视片刻,“瘦了。” 萧及笑说:“陛下生我的气,我发愁呀。” 萧克骤然掐住了他的下巴,垂眸阴狠道:“你的事情,写一份详细的奏折密呈给我,我要知道谢扶风都和你说了什么,还有你这边的详细流水。我不介意让你出去玩玩,但你要懂事一点,不要再惹我生气。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不想在宫里独自度过以后的时光的话。” 萧及仰视着他,“我答应谢氏,帮他们把谢忱行捞出来。” 萧克冷笑了一下,“又知道和我商量了?” 萧及说:“自然要为三哥分忧,三哥关着一个没权没势的老头有什么意思,不如放他告老还乡,安抚谢氏,也能制衡威慑洛氏,何乐不为。今日我就是三哥放手此事的引子,洛氏不满,也只能找我和谢氏。” “你想要的我全都一步步给你了,那我想要的呢?”萧克不置可否,手指抚过萧及的脸颊。 萧及在外面可以有露水情缘,但是心必须在他这里,他人生里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在他登基之后都已牢牢掌握在他手里,因此他开始想要更进一步。 洛太后已经为萧克的子嗣婚姻问题急得红了眼,三番五次施压,往他房里送女人。萧克不觉得要个孩子有什么难度,他只是不想碰其他人,如果萧及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大可以找两个女人为他们各自代一个孩子,这样洛太后那边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会一辈子彼此纠缠,一辈子在一起。 萧及没说话,鸦羽一样的睫毛垂着,看起来像是在恐惧。萧克低声轻笑,“瑞王殿下要赖朕的帐吗?但朕不想等了。刚刚蹭朕的好处,可是伶牙俐齿,现在又怕了么。” 他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萧及的脸颊,动作像逗弄一只心爱的小鸟,珍惜爱护,但永远有种说不出的轻慢,说,“先回去好好休息,朕还没有那么急色,可以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tbc. 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代孕问题需要长久且审慎的讨论
第17章 17贪欢 【假情假意假温柔】17贪欢 五月的时候,谢忱行被特赦出狱,告老还乡。萧及已经陆陆续续拿到货,转送到越隆的据点。 谢索冰来京城同谢扶风一起递过拜帖,顺便带来了上季度合作铺子的流水,谢氏默认自己是和萧及合作,萧及这边,谢则川会把自己的流水稍作改动再提交给萧克。 萧克明面上对萧及耐心更多,但容不得萧及真的反水,他能操作的部分骤然压缩了很多。 萧及回去之后病得更厉害了,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他还是穿得厚实,经常在榻上一睡就是半天,即使这样,他还是坚持着在越隆和谢氏之间牵了线,给越隆担保了江南一线的业务。 春天也很快要过去了,越隆规模越来越大,受到朝廷的注意。一次越隆的内部货运中,朝廷扣押了越隆的全部货物,判定为走私倒卖,要求传唤越隆的老板,此后更是频频设卡克扣税费。 顾为停的身份还是罪臣,他有心积攒人手,必须隐藏身份,萧及给他送来兵器和资助,还搭了谢氏的线,这段时间他在江南和北线岭南之间辗转,募集私兵,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也离不了他,心却早就飞到京城了。 那天他时隔多日才到京城,就和萧及大吵了一架,手下以为他们是仇敌,把萧及最近在京城交易的事都讲了,提到萧及在东风楼吐血,被太医亲自送回去的时候,顾为停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手下说就是前阵子的事情,东风楼还因为他关了一阵子,说他是常年游乐,体虚不受,一时饮酒过量才会咳血。 顾为停不知想到什么,愣在那半晌,脸色都白了。手下奇怪泰山崩于顶都不会变脸色的将军怎么这个表情,顾为停顿了片刻,半晌才白着一张血色褪尽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没事,你们去忙吧。” 无数个迷茫徘徊,爱恨交加的时候,他都会摸一下胸口,那枚桃花玉佩上生了一道狰狞的刀疤,当年挡在顾为停胸口,竟然就这样保下了他的性命。刀痕映着怒放的桃花,现在依然锋利地硌在他胸口,存在感强烈,隐痛丛生。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懊悔,就像条被训出了条件反射的狗,挨了主人一脚之后被主人冷落,还想更殷勤地甩着尾巴围上去汪汪叫。陈年噩梦一样的不安快把他撕裂成两半,萧及这样砸钱在他身上,已经不可能再和萧克是一条心,他心里已经忍不住相信当年的事情不是萧及的本意,想到老萨满临死前附骨之疽般的诅咒,就更是后悔上次气性上头,没有说点软话。 谢则川的嘴巴严得根本套不到一点萧及有关的信息,萧及本人也不再出府应酬或露面。顾为停意识到萧及真的病得很重,这让他的心里好像结出了冰碴子,一层一层地把自己扎得全是窟窿。 四月的时候顾为停终于辗转回京城附近,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萧及,只能像以前那样趴萧及的墙头,谢则川站在墙底下无语地说萧及最近睡得久,下去看他也发现不了,顾为停才溜进院门。 萧及果然在窗边的矮塌上睡着了,屋子里点着暖炭,开春之后已经回温,顾为停翻墙进来,都有点出汗,萧及却穿得厚实,身上的毛毯衬得他更薄而且小,脸就巴掌大,半边埋在织物里,眉眼柔和。 顾为停放轻了呼吸,细细看他,萧及有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睛,此时安静地沉眠,眼尾犹带桃花。连日病痛,他瘦得腕骨突出一道尖锐的弧度,看得人心惊。 像预感到什么,萧及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开口的声音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谢则川个不靠谱的,顾为停暗自吐槽他,嘴上说:“我走商到这边来,顺便看看货。” “唔,京城……”他说着要起来,躺得久了眼前一黑,砰地撑了下床榻,顾为停忍不住上前扶住他,一上手那种骨骼感就更加明显,心立刻揪了起来。 “抱歉。”萧及抽回手,继续道:“京城最近多了些人专门盯着我,萧克已经不信任我了,低调些,货走谢家的手再给你。” 顾为停不想听这些,说:“你身体,怎么回事?” “问这些做什么。”萧及轻笑了一下,说,“不是恨我么?” 顾为停看不得他病恹恹毫无生机的样子,忍着躁意咬牙说:“我恨你无情冷漠,可我不要你死。” 萧及冷静道:“那你如何和你的兄弟们交代,昔日的瑞王,纯血的三皇子党,在岭南要你的命,骗你的信任,害你的兄弟们前赴后继地送命……竟然没有死,竟然敢不死。” “杀人的是萧克,为什么你要往自己身上揽?我不信你要杀我,从头到尾都不信。”顾为停压抑道。 萧及堪称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听这话便明白假死一事绝不能让顾为停知道了。 顾家不知道怎么生出来这样的痴情种,萧及机关算尽,早不信情情爱爱的时候,却又遇上他,一条剽蛮悍勇的大狗,平时在外面威风凛凛,挨了打也不肯走,可惜有这么个不肯识一识好歹的主子。狗好,人也不坏,只是一切生不逢时,主人弃养,大狗不得不想起自己是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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