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大恩大德他记在心里,以后一定报答。” “昨日陛下去找您是这几日来陛下第一次笑。” “干爹实在是担心陛下过于操劳,不能开怀,请您若是有空的话多去宫中跟皇上说说话,宽慰圣心。” 这番话让本来热火朝天工作的怀雍顿时索然无味。 他就算是把这个春宴办得再好又能如何,这并不能真正的为父皇分忧。 …… 与此同时。 赫连夜的信突然断了,好几日没有寄来。 直到三月初二。 春宴前两天。 怀雍与卢敬锡有说有笑地下衙,刚走出门,便瞧见一匹马儿站在街道对面。 怀雍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了,这匹马儿身高四尺有余,毛色青白,外貌俊美,胸廓深长,背腰平直,四肢强健,一看就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 不光如此,这只白马还被精心地打扮了一番,苍灰色的马鬃修剪过,梳成三花辫,马背上还配了铜鎏金银杏纹具装铠,装饰宝珠琉璃,尾巴上系了孔雀翎,缀两个铃铛,一摇起来叮叮当当作响。 怀雍惊艳道:“这是谁的宝驹?” 话音未落,身旁就响起个熟悉的声音:“你若想要,那便是你的了。” 怀雍一转头,见着一身军装的赫连夜,赫连夜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身边,问:“你喜欢吗?要不要骑一骑试试?我抱你上去。” 说着指尖已经摸到了怀雍的腰上。 不知是不是卢敬锡跟他说了赫连夜这家伙逛南风馆子,怀雍很不自在,可不敢被他碰到,连忙躲开:“要上马我也能自己上啊,我又不是不会骑马。” 赫连夜:“你平时上下马车不都得你父皇抱?”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怀雍瞪他:“你再说!” 赫连夜不以为忤,嘿嘿一笑:“行了行了,我好不容易请两天假,从军营出来,连家也没回就来给你送马,别跟我吵架了吧。” 说罢,侧过脸,瞟一眼一言不发的卢敬锡,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哟,听说卢大公子纡尊降贵,跟你和好啦?” 怀雍:“什么和好不和好的……大街上呢,不要乱说。” 怀雍谨记卢敬锡所说,不想再与赫连夜深交,便说:“时辰不早,我要回家了。至于你的马……”怀雍强行收回喜爱的视线,忍痛说,“我家有的是好马,又给我送一匹干什么,你觉得我嫌弃俸禄太多没地方用啊?” 说完,不等赫连夜再留他,上车走人。 然而赫连夜骑马跟上,嘚噔嘚噔的脚步声跟了一路。 到了怀雍府上,怀雍让人告诉他自己很累歇下了,不想见客。 赫连夜又让那人转告怀雍,说他今天非要见到怀雍,不然他就带着马在门口等一晚上。 怀雍心想,赫连夜那么爱面子的人,哪能干出这样的事? 再说,宵禁以后还逗留在街上可是要是抓起来问罪的,赫连夜能干出这样的事? 怀雍心神不宁。 每过半个时辰就问一次,赫连夜是否还等在外面,答都是还在。 即使半夜下起一场小雨,赫连夜没都走。 宵禁的打更声响起。 怀雍又把人叫来:“赫连公子可走了?若是还没走,劝他快回家。” 仆人为难地回来报告:“赫连公子不肯回家,说你若一直不见他,他宁愿被抓走。” “唉。” 怀雍紧皱眉头。 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 怀雍几乎是捏着鼻子,没好气地说:“去跟他说,我见他,但是今天太晚,明天再见。” 仆人匆匆去转答。 回来,仆人又跟怀雍说:“赫连公子说就今天……宵禁巡逻的好像马上要过来了。” 怀雍忍不住站起身来,负手背后,骂出了声:“难道他觉得我会骗他吗?他是狗皮膏药吗!他自己就是个散骑常侍,知法犯法,到时候被抓了说不定罪加一等!” 仆人欲言又止:“……其实,赫连公子原话是说怕您骗他。” 怀雍无语了,不得不说:“行了行了,先请他进来,给他找间屋子住下。明日一早我再见他。” 想了想,又吩咐:“今日赫连公子在我这留宿的事情不可为外人所知。” …… 翌日。 怀雍起了早,穿了窄袖裹足的练功服在院子里,假山旁练武。 忽觉眼角被一闪一闪,转头看去,果不其然见着是赫连夜那厮,一大清早,这人竟然整齐穿戴上他的麒麟宝铠,锃亮发光。 怀雍的表情难以言喻:“……这身铠甲是黏你身上了是吧?” 赫连夜呵呵一笑,展开双臂:“不好看吗?你昨日都没仔细看我,我不甘心,你得好好看我才行。” 赫连夜埋怨他:“你真是没良心,我在军营里受苦受难两个月都不惦记我。我被关了几天没给你写信,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还以为攒了你给我的信没读,结果他们告诉我一封也没有。是你真没给我,还是被人截胡了不发给我。” 就事论事,不写信是他不对。 怀雍:“我以为你没给我写,就没给你回。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此时天边拂晓,日头还没升起。 赫连夜凤目长狭,不愉地说:“哦,我听说你在卢敬锡家过了一夜,心里着急,想要连夜回来,上司不肯给我批假,我就偷了匹马逃出军营,没成,被抓回去打了十鞭。现在背上伤痕都没好,红彤彤可吓人了,你要不要看看。” 怀雍:“……” 怀雍看了看四周,护卫仆人都在远处侍候,虽是空旷之处,估计也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而且,这是在他的府中,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他料定赫连夜不敢挑衅。 经过与卢敬锡和好一事,怀雍觉得朋友之间还是开诚布公地谈心更好,思虑再三,于是说:“别闹了,赫连夜,我同你说正事。” 赫连夜挑眉:“什么事?卢敬锡跟你说我的坏话了?” 怀雍心尖一跳:“无缘无故你怎么说文起?你是不是跟文起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朋友,若是能解开误会就好了。” “不过,的确是文起告诉我的,我想,或许是他弄错了。他说从别人那里得知你去了南风馆子。是不是弄错了?我也是……我也是听说了这事,心里觉得别扭,再想要给你写信的话,不问的话憋得慌,问了又怕你觉得冒犯。” 赫连夜微微动弹了下,像是明白了什么:“哦,这件事啊……” 怀雍问第三遍:“是误会?” 赫连夜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我是去了南风院子。” 怀雍:“……” 愣住。 赫连夜全然不以为耻,甚至笑了一笑:“我没碰那些男妓,他们又没你好。我去南风院子是因为那些个话本上的书啊画啊看了都不够得劲,但我觉得还是亲眼所见的更好。” 就在朗朗白日,当今皇帝赐予怀雍的豪宅里,众多侍卫的眼线中,赫连夜对他说:“我想,我总得提前学好这些才是,不然,要是哪一日我终于能哄得你与我宽衣解带了,我却笨手笨脚,不能让你舒服,你那么娇气,一定不愿再与我相好了。”
第11章 心意 他!怎!么!敢! 几乎是在话音将落的瞬间。 怀雍已下意识地出了手,他本就刚练了武活络了经脉,手臂像是鞭子般猛然抽向赫连夜的脸。 赫连夜原地不动,硬生生地挨了一招,左脸脸颊上红肿青紫。 怀雍揪住他的衣领,逼迫他低下头来,怒意滔天地与赫连夜玩世不恭的目光相对,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赫连夜你疯了吗在我家说这种话你就不怕……” 话没说话,赫连夜打断他,把话头抢了过去:“怕你父皇知道以后震怒不已,要我人头落地?” 怀雍正被说中,惶惧不知何为是好,胸口堵塞般喘不上气来。 手发抖。 赫连夜握住他的手,整个手掌覆盖上去,像是要熨平他的战栗,他说:“别怕,雍儿。” 怀雍又好气又好笑,说:“我怕?荒唐,我有什么好怕?死的是你又不是我。” 怀雍难以理解。 他浑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了。 疯了。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这是在哪吗? 看到里里外外全都是他父皇送来的侍卫吗? 不怕其中有哪一个唇语读出了他所说的大不敬之话吗? 怎么赫连夜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 还让他别怕?! 甚至,赫连夜还用如同在嘲笑他一般地说:“你是皇上的养子,不是他的玩具。是,你的衣食起居都由皇上掌控。可你的心是你自己的,怀雍,他还能管得住你喜欢谁?” 怀雍甚感荒唐:“那也与你无关……赫连夜,你放手。” 呵斥之下。 赫连夜只得举起摊开的双手。 怀雍嫌恶地收回手,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甚至不想去碰被赫连夜摸到的手背。 他转身往假山内的石室走去。 赫连夜快步跟进。 这里就更隐蔽了,赫连夜愈发肆无忌惮地说:“卢敬锡那个假道学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坏话的?他说我去南风院子,你也不想想他是怎么知道的,你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看他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就因为他有几分像尹兰褰,你便对他另眼相待,更在我之上,这也太不公平了。” 赫连夜越说越不像话。 怀雍停下脚步,对峙般站在一步开外,好不耐烦地说:“我早就不觉得文起像兰褰了,他们不一样。再说了,赫连夜,你有脸说文起坏?我看你才是最坏的!先前就是你造谣说文起收了通房丫头,文起告诉我他还有童贞……” 赫连夜:“他说他是处男你就真信啊?你检查过他的j/b了?就算真的看了也看不出来用没用过啊。” 怀雍耳朵红的快滴血了,一个暴起,抄起石桌上放的桃子直接塞住他的臭嘴:“你、你怎么什么不干不净的话都敢说啊!” 赫连夜把桃子拿在手里,微微昂起下巴,眼神空洞,眼睫微垂,薄唇嘴角下撇,乍一看仿似多么骄傲,再看却充满了丧气,他极是平静地说:“因为我发疯了啊。” “我不发疯我能一听说你在卢家过夜就偷马逃出军营吗?说不好要被一箭射死诶。每次都是我给你写信,哪一次是你主动给我写信?小半年前我就开始找马,想送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就喜欢你对我笑一笑。结果呢,也不知卢敬锡那家伙在背后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跟我疏远了。” “哦,不对,也不能说是‘不知’,我大抵能猜出来,多半是说我对你图谋不轨是吧?” 怀雍低下头,莫名地不想去看赫连夜的眼睛。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6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