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两位爷这是来小店里住一宿呢,还是听戏看曲子呢?”老鸨大约是看出了两人关系亲密,并没有提议让自己这里的相公陪着。他们这家店并非人人来都是为了睡小倌,也有的人只是带着脔宠过来听听曲,或者在他们的客房里用一些秘制的助兴玩意儿。 “要一间客房。”温承回答道。 “好咧。”老鸨是开门做生意的人,常年间颇认得些大胤来的商客,故而能听得懂话。 很快,伙计一路引着客人到了二楼上,薛映他们的房间在二楼的中间,刚步入走廊,就听到隔间里传出调笑声并几声奇怪的叫喊声。 “我用了这个,你还逃得了么?” “哟,大爷,您轻点,我不敢了。” 声音有点腻歪,薛映听着只觉头皮发麻,及至进了客房,他依旧垂着头,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他本就忧心叔叔婶婶要将他卖去做男宠这件事情,听到刚才房间里传出的皆是男子声音,亦是觉得心乱如麻。 “紧张?”温承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薛映忙道:“没,我没有紧张。” 温承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心里了然,索性换了话头:“待会我们出去往三楼走,直接去见他。” 薛映刚才望了三楼的楼梯一眼,道:“那上面似乎有不少守卫。” “没事。”温承说道。 薛映不知道他说的没事是何意,于是便继续与他在那里坐着。秦楼楚馆里端的是夜夜新郎,故而屋内满是红烛。烛光投照在不远处的窗户上,影影绰绰的,薛映便瞧着那影子,耐心等待着。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动,“有刺客!” “快去追!” 声音先后从楼下和楼上传来,薛映被吓了一跳,旋即看向温承,发现他神色平静,想起周荃他们皆在外面,意识到这是他们的布置,像是要声东击西。他只好转过头,继续按捺住担忧坐着。 直到温承站起身,薛映跟着站起来,两人刚要出去,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快速传来。 看着外面的影子一间一间地推着门,正起了兴头的鸳鸯们皆被惊扰,尖叫声此起彼伏。薛映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温承俯身过来,一手揽住了自己,与自己额头抵着额头,另一只手则是在后背大幅度的揉捏着。 薛映睁大眼睛,望着温承,似乎依旧不能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被温承按着的地方,哪怕隔着一层衣服,依旧能感受到那只大手上传来的热度,在一下一下地按压过后,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贴合在自己身后的不是手,而是能炙烤自己的东西,这幻觉几乎有如实质一般,让他觉得自己心在狂跳,头渐渐昏沉,腰肢也撑不住软了下来,好在温承的另一只胳膊将他牢牢扣住才不至于栽倒。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闯进来的侍从熟练地看着里面纠缠的一幕,知道刺客不在此处,关上门继续搜索起下一间。 待到外面搜索声音渐远,薛映慢慢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温承的动作早已停止,只是在扶着自己,他想要站直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腿依旧在发软,只得继续握着温承的胳膊借力,因着身体前倾反而靠进了眼前人的怀里。他一时更加窘迫,旋即听到耳侧有声音传来:“不急,先缓一缓。” 那声音沉稳有力,透着点关切,不似平常说话那般没有情绪,薛映听着更觉晕乎乎的,但他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依旧低垂着头,发出一个“嗯”字。 不知过了多久,薛映才慢慢站直了身体。 温承松开扶着他的手,轻声道:“冒犯了。” 进到这家店的人,皆是为寻欢作乐而来,他们已经进了房里有一会儿功夫,若只是干坐着,被人瞧见自是第一个怀疑。薛映明白温承方才是在外人面前隐藏他们的目的,并没有任何狎昵意味,于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只是薛映还有一点紧张,想要与温承拉开点距离,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不留神碰翻了柜子上的东西,一个不大的盒子应声落地,“当啷”的声音响起,薛映见里面掉落的东西居然是个镣铐,惊异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们是黑店么?” 温承看了一眼面色惊惶的薛映,安抚道:“一些小玩意罢了,不必管它。” 薛映更是奇怪,这怎么会是小玩意,他刚要再问,想到方才在走廊里听到的声音,慢慢回过味来,不自觉间脸更是热了。 快要出门的时候,温承意识到这里的熏香味道不对,用的虽不是催情的香料,也有助兴之效。他想说点什么,看着薛映脸红的快要滴血,只是道:“我们快些上去。” 他说着往外面走,转身时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动作的薛映。薛映看到眼神,忙跟了上去,两人很快到了三楼的贵客居处。此时门外只剩了两个守卫,一瞧见温承一人便要动手,另一人则是要吹动脖颈上的哨子吸引同伴,温承迅速将两人打晕在地,开了最后一道门。 乌尔米坐在屋里,面上丝毫没有惊讶,更像是等待已久。 温承先走了进去,薛映跟在后面,刚走了两步,他发觉一把飞刀斜刺了过去。是暗器!电光火石之间,薛映虽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依旧做不出有效反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飞刀回旋的轨迹。 那飞刀虽是朝着薛映去的,温承比他更早发觉,当即凌空一抓,正抓在了刀柄上,甩飞了回去,刀子朝飞来的方向飞回,用暗器的乌尔米不防对方反应那么快,偏那刀子回来的角度又十分刁钻,他只得仓促间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了刀子,一时形容狼狈。 “不错,不愧是端王麾下的部将。”乌尔米半蹲在地上连连鼓掌。他用的机扩射出暗器的速度极快,习武之人对于针对自己的袭击往往有着本能的反应,故而他选择袭击的是没有功夫的薛映,竟也被来人接住了。 温承看了一眼薛映,正好瞧见断掉的一缕发丝从衣襟上面滑落,问道:“没事吧。” 薛映虽也吃了一惊,但那把刀子并没有伤到自己,于是摇了摇头。 “将军真是怜香惜玉啊,倒是该教教我,我一向不会讨人的欢心。”乌尔米笑道。 刚刚他们两个搂在一起进店的事情显然已被乌尔米知道,温承看着他:“你整日躲在这里,倒不像是要讨人欢心的。” 乌尔米眼神动了动:“将军哪里话,我不过是个喜欢享乐的人,偶然也会付出点真心,想要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 温承没有理会他的油腔滑调,直白道:“现在诸部落蠢蠢欲动,你们与伊川比邻,意欲何为?” 乌尔米笑了笑:“将军这是想要我们内讧?” “我可以助你恢复你祖上的荣耀。”温承道。 乌尔米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眼下他们想要东扩,将要受损的是你们大胤,你们要是能闹个两败俱伤,对我来说并没有损失。” “若我是伊川王,不会让自己的人和大胤打仗,自然会先驱策你们去战场上冲杀,将你们消耗殆尽。”温承分析完局势,反问道,“你是想要到时候做板上之鱼,还是想要与我们合作?” 乌尔米眼睛眯了眯,没有反驳。他对伊川王心怀戒备,伊川王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势力虎视眈眈?若是两边真起了战事,势力损耗最厉害的只能是自己。他看着温承,问道:“那你能帮我们做什么?” 温承道:“我会让陛下给你册封,今后你同样是我大胤诸侯,与伊川王平起平坐。” 乌尔米知道这样选对自己最有利,可被人一气安排着,总归是不舒服:“空口无凭,将军这样说,我怎么会相信?” 温承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条件。 乌尔米笑道:“我看他似乎是将军心尖上的人,不若把他留下做人质,我也好放心些。” 薛映脸色一白,仍旧是译着此人说的话,话说完后紧张地看了一眼温承,随即发觉自己被温承握住了胳膊。 温承扫了乌尔米一眼:“若你想安稳合作,那便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 乌尔米见他眼神和气势在瞬间锋芒毕现,忽觉不敢直视一般,当即拱手道:“那我还是不夺将军所爱了。只是将军答应我的事情,还请做到。” 温承没再理他,揽着薛映下了楼。 乌尔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正自思索,身后传来声音:“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府里,倒是自己出来躲清静,你知不知道,那位白将军差点杀了我。” 说话的人正是莫桑,只是他看上去毫不害怕,而是语调轻佻地抱怨着。 乌尔米道:“我叫你过来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出门。”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演一出戏么?”莫桑眼尾上挑,“你把我留在那里,还不是想看我会不会攀上别的高枝?” “你攀上我,不也是为了如此么?”乌尔米看他一眼,他们两个本有世仇,只是碍于强敌,才在一起合作掩饰。 “你这样说倒是真的伤了我的心。”莫桑捂着心口道。 乌尔米见状,收起心里的怀疑,上前抱住他:“是我误会你了。” 莫桑顺从地靠在了他的怀里,眼睛却没什么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第8章 回去的路上薛映始终沉默,心里揣着两件事情。一则是在南风馆里的反应让他觉得惊惶,他躲到这里来是因着恐惧给人做男宠,但方才温承只是摸了摸他,他便觉得浑身都要软倒,他竟是会对男人的触摸有反应。 二则便是见乌尔米的时候,他目睹在外以享乐之名活着的乌尔米,竟真的怀着一番抱负,让他心里更觉烦扰。他渐渐意识到,乌尔米躲在外面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这一行人是不是真的能找到他,只有找到他才有与他合作的资格和可能。 薛映不断想,好像就是看不懂人心,既看不明白叔叔婶婶包藏祸心,也判断不出有的人在韬光养晦。 “怎么心不在焉?”温承问他。在南风馆的时候,他与薛映做戏,没想到薛映反应会那样明显,他想起薛映说过自己未成亲,想必是连个关系稍密的姑娘都没有。那药效虽没什么,但他此时看薛映神思恍惚,心想要早注意到屋里的熏香不对劲,他便不那样做了。 “我……”薛映心知自己第一个念头不能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看上去与世无争,内心却并不如此。” 原来不是因为熏香。温承听到这句话,倒是松了口气。自己多年做事虽不至于不择手段,但也不是规行矩步之辈。当时是权宜之计,可到底吓着他了。 薛映见温承没有说话,他想自己杠杠的说法会不会太软弱了,他想要做他的下属,前往北疆的军队,可定北军将士常年与蛮夷厮杀,见过更多的人心诡谲。他犹豫着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太幼稚了。” “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该经历的事情,你年纪还小,没见过很正常。今次见过了,下次小心些便是。”温承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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