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比预估地还要顺利,颍州刺史很是高兴,和殷无秽的交谈也很愉快,甚至连带之前对容诀的畏惧都忘了,热情诚邀他二人来刺史府中款待设宴。 殷无秽本就因为太子的到来不开心,怎可能再答应刺史的邀约,当即微笑着婉拒了,留在颍州的最后一晚他自是要和容诀单独用膳的。 两人也没再寻别的地方,就在驿馆,让属下去醉仙楼打包了饭菜回来。 只他们二人。 “明日我们就可以出发去下个州郡了。”殷无秽动作熟练地替容诀夹菜。 容诀讶异地挑了挑眉。 少年轻咳一声,以拳抵唇:“颍州的事务提前打理好了。督主那边应当也收到东厂查回的情报了吧,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快出发去下个州郡为好。” 容诀不置可否,莞尔“嗯”了一声。
第7章 从颍州出发前往余下州郡,东厂以容诀和两位档头为首,兵分三路,加快了平息难民暴动进程。 殷无秽则和容诀一道前往西南方向,也是难民暴动冲突最尖锐的地方而去。 中间途径过朔、颐两州,两州刺史早在容诀处理颍州一事时就有所耳闻,在容诀和殷无秽到来之后更是极尽配合之能事,再加上两州情况原就不算严重,不消半月便顺利解决了。 两人带队继续下西南,最后到达的目的地是忡州,长梧郡。 此地占地面积堪比一州,不过因其坐落偏僻,当地多沼泽山地,鲜少住人,因此被纳入忡州之下一并管辖。 却也因其独特的地势,难民暴动发酵成了匪祸之乱,忡州官府极难约束管制。 而容诀要做的,就是在收集到东厂提前勘察到的情报后平定匪患,将一并参与抢劫祸乱的难民小头领缉拿重处,犯事轻者若能提供敌人内部情报可酌情减免罪责。 当地郡守闻讯,立即亲自出面为容诀和殷无秽引路。 越过山丘,最后止步于一处绵延数里的沼泽带。郡守十分为难地解释:“就是这里了,此处沼泽深不可测,这地方就只有那些山匪才知道路子,官府数次出动剿匪,可每次一到这里就毫无办法了,您看——” 容诀顺着郡守手指的地方望去,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扔进去,只见沼泽表面冒出一串咕噜泡,转瞬下沉不见,听不见一点声。 在场众人的心也跟着一沉。 容诀在短暂的思忖考量后一转身,道:“早就听闻长梧郡的落叶乔木闻名遐迩,现下看来,确实如此。去准备泡桐宽木,渡沼泽,剿匪!” “是!”东厂番役立即领命下去办事。 郡守旋即恍然,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目光灼灼道:“泡桐木?是了!下官怎的没想到,还是督主足智多谋!去,赶快去安排府衙人手,配合督主一切行动!!” 郡守在一旁絮絮安排。 容诀眼神微妙地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殷无秽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旋即不动声色站到了容诀身边,神情若有所思。 到达长梧郡,容诀和殷无秽就地住在了郡守府,他们勘察回去时东厂属下正过来禀告,泡桐木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上山剿匪。郡守也表示,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协同东厂的行动。 容诀没有辜负众人期望,时间就定在了第二日。 郡守激动地连连感谢他,又是让人摆酒设宴,又是官场那一套热络吹捧,倒是不像之前那些官员十分畏惧他。 也不知是因为地处偏僻没听过容诀的名头,还是不知者无畏。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容诀一莞尔,拒绝道:“不必了,咱家喜静,郡守等剿灭匪患再张罗庆祝不迟。” “是是,是下官激动了,有东厂出马下官能放一百个心。这样,下官再去清点一遍衙役人数,不打扰督主和殿下用膳。”说着行礼告退。 容诀举步回到房里,殷无秽也已经来了,少年看着一桌美酒佳肴,顾虑地:“督主,我觉得这郡守很不对劲。他既这样在意匪寇祸乱,缘何连泡桐木能渡沼泽的法子都想不出,他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语音未落,就见容诀夹了一块鱼糕开始吃了。 “阿诀——”少年顿时大惊失色,忙过来紧张查看容诀情况。 容诀不疾不徐地将口中滑嫩鱼糕咽下,末了弯了弯睫点评,“味道鲜美,口感上佳。殿下要不要尝尝?” 殷无秽见他没事,松了口气,却仍惊魂不定道:“阿诀你真是,也太不小心了……那我也尝尝。” 见容诀直接将鱼糕夹进他碗里,殷无秽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味道确实不错。” 殷无秽见他姿态从容,这会儿倒也冷静下来了。郡守就算真有问题也不敢堂而皇之在他们的饭食里动手脚,于是放松下来和容诀一块用膳。 “怪了,这长梧郡多山,按理说应当有不少当地特色食物,怎么反倒这么多鲜美的水禽菜品,完全像是……按照阿诀你的口味量身制作的。” “是吧,殿下也这样觉得?”容诀抬起脸,一手支颐,笑意吟吟觑着他。 闻言,殷无秽一怔,搁筷望向他。 · 翌日未时,容诀集结了一队东厂番役,再加上郡守为他准备了六十擅武扈从,一行人阵容浩荡地在郡守府院集合。 “督主,此番剿匪万事小心,下官替长梧郡的百姓感谢督主和殿下的大恩大德。”郡守弯腰深深作了一揖。 容诀客套地:“咱家奉旨办事,郡守客气了。” 说完一整披风襟带,翻身上马,利落地像把铮然出鞘的刀锋,殷无秽始终紧跟在他其后。 郡守目送他们,掩在宽袍大袖中的手掌紧了紧。 “驾——”马蹄声应声重响,密疾交错。 很快,众人策马离去的身影渐次消失在了郡守眼底,和天地融为一色。 愈靠近山地风愈疾,拂地容诀玄色戗金暗纹披风猎猎,不过日光炽耀,将他素白侧颜辉映地秀美绝伦,连脸上浅白细小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殷无秽在这样紧肃的氛围中策马驰骋,莫名心脏狂跳了几下。 离开皇宫,和容诀单独在一起是这样一种美妙的感觉吗? 要是这偌大天地间只他二人就好了。 殷无秽倒是没多想什么,只是单纯享受和容诀独处的时光,哪怕就这样安静同行,什么也不做,知道身边有这个熟悉信赖的人,就会不自觉的安心下来。 心念浮动间,马蹄声急遽一停—— 到地方了。 因为殷无秽的走神,他的马比旁人多跑出半截,幸亏他反应快,一把勒住缰绳,将马头生生拉了回来,却还是收获了容诀投来的一眼讶异目光。 殷无秽面上赧了一下,旋即装作若无其事归队。 容诀没管他,按计划进行:“放木!” 音落,紧跟在后的郡守府扈从将运来的泡桐木一齐放下铺开,数量正好足够跨越沼泽所需的浮力,东厂番役率先骑马踏木一跃,顺利通过。 容诀和殷无秽紧随其后,一行人轻骑跃过,面前赫然展露出一条蜿蜒进入的山径,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小心警惕地上山。 山路越来越深,山林越来越密,不过依稀能看出里面的生活痕迹,被踩出来的道路纵横交岔,有凌乱的鞋印,也有深深的车辙。 容诀勒马停在了脚印泥泞的分岔路口。 “督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郡守府扈从出声问。 容诀轻扫过才下过雨不久,留下新鲜脚印的山径,不由分说道:“东厂番役带头,分别率扈从各二十前往这三个方向,一经发现匪徒,以烟号为信。” “是!”手下领命,即刻带着人朝脚印交叠的三个方向而去。 少顷,原地就只剩下了容诀和殷无秽两人。 容诀一哂,“这么明晰的痕迹,生怕咱家看不着似的。” 殷无秽四下一望,发现了什么扬声道:“督主,这边。” 说着,少年调转马头来到一处藤蔓交缠的杂草丛处,他拔剑扫开挡路的野草植株,眼前豁然出现一条隐蔽却并不荒芜的小路来。 “我们走。” 容诀带着殷无秽,两人沿第四条路往山林深处驶去。 而就在他们离队策马行进时,不远处蹲守在树梢上一名眉粗眼尖的男人旋即也消失在了原地。 容诀和殷无秽一路悠然往里,间或停下游赏嶙峋怪石,间或摘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兴味研究。就在他们再一次忽然心血来潮调转方向时,一根极细、极锋利、肉眼难以窥见的嵌针钢丝刃在马蹄前曳过一星寒芒,然后被轻易避了开来。 容诀甩手掌柜似的,随手一指,“陪咱家去那边瞧瞧。” 殷无秽欣然作陪。 看到他们这般闲适姿态,暗中布置机关的匪寇恨不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他们花了那么多功夫一路掩藏踪迹,这两人究竟怎么还能找到这里的?! 他们恼恨归恼恨,却不得不想法子继续阻止二人深入,谁也不想跟以严刑迫供手段悚然的东厂硬碰。 可这两人偏不上套,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三队人马尽快发现他们特意打包送给东厂的难民,尽快了结此事。 容诀悠悠转了两圈,仿佛终于腻歪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耐心告罄,他一眯眼睛,道:“进去!” 两人纵马直向山匪寨子方向。 暗中窥伺的山匪:“?!!” 没时间等了,一群山匪互相通了气,留下看寨的当家当即眼神一戾,凶狠道:“咱这地盘过往也不是没有官府来查过,如今不过是再多两具尸体。只要捱过这一遭,先保住寨子里的兄弟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其他人纷纷应和,干他们这行的,最不怕的就是玩命。叫他们这么忍着,躲着,那才是真憋屈。 一众匪寇瞬间散开,急掠过山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击杀擅入者。 咻—— 一枚暗器朝容诀左侧破风射来,容诀偏身一躲,殷无秽一惊上前。可还不等他拔剑去护容诀,无数毒针狂风骤雨一样袭来,殷无秽一边持剑旋挡大部分毒针,一边深深担心容诀的情况。 容诀智计过人,却不胜武力,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很难全身而退! 容诀的确在如此迅疾猛烈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他一扯身后披风,以其为盾,纤细的腕处袖箭冷芒一闪,旋即一枚极快、极精巧的箭矢射出,精准贯穿埋伏的山匪眉心。 咻咻咻—— 数十发锋利袖箭齐射,无一落空全部精准击中,一簇簇的血线接连飙起,喷洒在遮挡山匪的树叶上。 山匪一惊之后愤而暴起:“兄弟们!给我上啊!杀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弟兄报仇!” “报仇!!” 剩下埋伏的山匪一怒之下全部现身,作势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登时所有毒针全数袭来,容诀几乎抵御不住,纵然殷无秽全力护他,还是有大量毒针扑面而来,情急之下容诀拉紧缰绳准备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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