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诡神龛》作者: 影耶 简介: “囍”字刺目,齐芜菁含恨死在新婚之夜。 杀他之人是现世唯一的神祇“三千界”,是万民朝奉的“烛雪君”,也是他的……养父。 再一睁眼,齐芜菁重生到了十年后,成为神教的少君。 天下新神崛起,宗门治世,三千界却跌落神坛,成了人人喊打的邪神。 机会难得,齐芜菁刚要借势报仇,却发现自己重生成了人人可欺的软柿子、病秧子、没心眼子。 走一走咳三下,跳一跳还吐血。 齐芜菁:? ……苍天无眼,脆得要命。 - 窝囊废不要紧,好在自己所在的宗门有个传统癖好——收奴养奴。 给囚奴烙上刺青诅咒,便能听人使唤。 齐芜菁精挑细选,选了条最强悍的“狗”,名唤桑青。齐芜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桑青六亲不认,见人就咬。 疯子配疯狗,实在合拍。 两人撕咬上瘾,神鬼不惧,一路杀到三千界老窝,眼看目的达成,齐芜菁卸下桑青的狗链,解开桑青的诅咒。 岂料这时城门忽然大开,三千界高坐神台,等候多时。 祂卸下佛鬼双面,正是桑青那张脸! 父子重逢,三千界支着头,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脖子。 “你最大胆,不跪我,不敬我,还敢不要我。” 齐芜菁笑道:“自欺欺人罢了。父亲,从始至终,都是你甘愿对我‘汪’啊。” “佛祖如何?神又怎样?” 三千界受缚上瘾,祂扯着自己颈上的血佛珠,仿佛扯着那条遗失的狗链。 “若我非要戴上枷锁呢?” “像这样。” * 佛面蛇心假慈悲攻x丧心病狂假怜世受,训狗鬼畜文。 *1v1/HE/双洁(包括原主) *v后日更,有事请假,为防制裁,建议追更。 *拒绝攻控受控,一切设定皆为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重生 相爱相杀 正剧 主角:齐芜菁 桑青 一句话简介:重生复仇,驯化养父,年上披马 立意:永不言败
第1章 浓血泼灭了灯芯,臭味渗透进囍服。 齐芜菁凝视着窗纸上横过的血痕,痴想着那柄长刀砍过自己皮肉之时,会否留下同样恶心狰狞的口子? 他不该杀人的,鞭子没将他打死,活人的肉强灌进嘴也只是难吃,他是神祇收养的孩子,不该杀人,不能杀人—— 不,蠢货!你只是个凡人,他们却妄想分食你的血肉! 他们才是罪人,罪人该死,他们该死! 臆想间,齐芜菁忽然听到了铃声。他心脏骤停,屏息辨别,铃音由远及近,很快就将要逼至耳边,齐芜菁终于从不可置信中回了神。 世人皆知,烛雪君的法铃驱鬼镇邪,如今竟是捉他来了! 手中的剑霎时重上千斤,烫得齐芜菁立时脱了手! 他踩过尸体,逃进回廊,踉踉跄跄地四处乱闯。宫阁间的路径指向明确,他却寻不见自己的生门。铃音像游蛇一般,幽幽地咬在他身后,齐芜菁赤脚跳进刺丛中,身下立刻成了血泊。 他仓皇回头,黑影却遽然现身在他背后! “父亲!”齐芜菁出声的同时,手腕传来阵巨痛,骨头立时碎了。他抬眼,瞧见了那人凌乱的发,黑红相间,和自己身上的血嫁衣相比照。 实在讽刺。 “有意思!你是来恭祝我新婚之囍的么,烛雪君?”他狞笑着,却红了眼眶。 不为恨,也不是痛,竟是忏悔。 他这种人,最容易令神蒙上污名。 “今夜你杀了老君主?”三千界银鬼面覆半脸,神情居高临下,目光冷,声音更冷,“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安分呆着?改不了你冲动的蠢毛病,出门就忤逆——” “忤逆?”这话当即刺中了齐芜菁,让他愣了又笑,“我是杀了那个下贱的腌臜货,不过他死得太便宜了!我没经验,三千界,你把我送给老杂种当玩宠的时候,怎么没提醒我越烂的骨头越硬,剑都被砍钝了好些口子——” 三千界擎着齐芜菁的腕,喊他:“何必如此,无青。” “我如何,你不清楚么?卑劣狠毒下三滥,这是我;暴戾恣睢睚眦必报,这也是我。碰了我,就要拿命来换!”齐芜菁语气上瘾,仿佛杀人是个新鲜事儿,头一次杀人更是令他食髓知味。 三千界松开齐芜菁的断手,退开一步,仿佛嫌恶:“你好好瞧瞧你如今的模样!” 齐芜菁忽然哑然。 他顺从地抬眼,望进三千界掌中抬高的银镜,霍然怔住。 ——他身着艳冶红袍,面上是凌乱的血和生肉渣,然而脸色却是苍白,仿佛是只清冷的死魂,在月下喝血啖肉。 “你吃了他?”三千界怒喝,“混账!” 齐芜菁浑身发抖,他兢惧地闭上双眼,别过脸的同时,一柄长刀横在了他的颈侧。他瑟缩了下,倏忽想起不久前砍在窗纸上的血痕。 那句“你吃了他”成了耳畔的鬼咒,齐芜菁躬下腰,开始呕吐。 “……父亲,你将我送给这个老渣滓做宠。”他起身盯着三千界,“哈”了声,“难道我就该是这种烂命?难道你养我多年也是将我当做了畜生?你难道没有看见我的伤吗,你明知道他会如何折辱我!” ——齐芜菁又想起被铁链悬吊在半空的日子,那些活人炼制的肉丹做了他的餐食。机械机关长久地卡开他的嘴,今日,老君主甚至割下自己的肉,塞进齐芜菁口中…… 然而此刻,三千界只是冷眼看着,无相刀的刃口不曾松动。 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祂看见了,祂默许了。 “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凭什么,凭什么你要当佛祖,却要我也慈悲?!”齐芜菁泪如雨下,他声音嘶哑,迫切地想从对方的神色里寻求个答案,“你是神,要怜世,而我就是垃圾,杂种,畜生,可怎么样呢?烛雪君,我这种烂骨头也是你的众生,我还是你的——” 话音未落,齐芜菁忽然后知后觉感受到手骨的巨痛,这疼痛涌至全身,血却忽然滞住,冷了。 不带任何悲悯地,他的头颅蓦地滚落在一旁。 残血飞溅,泼红了三千界的银鬼面和佛珠。 过往种种,化作逝水,长夜无尽,淌过的皆是怨与悔。 血泼在脸上,仿佛雨淋下。那点湿润让齐芜菁撩起眼皮,然而他瞧见的却是天地淆乱,万象混沌。 他躺在云上,草木都倒悬在头顶,光影模糊,叫人分不清生死虚实。 日光刺目,齐芜菁眯起眼,挤出点泪,于是隔着泪眼,齐芜菁看见了那座倒挂的观音像。 “父亲,观音为何倒坐?”齐芜菁仰面看祂,困惑道,“我仍旧不懂,倒坐又何以观天下?” 三千界宽袖轻扫,抚上他的头顶:“人不知踩在地上,以为自己活在天上。菩萨倒观世间,众生不肯回头。” 三千界垂下手中念珠,又说:“你才十三,还太小。这世间有许多道理,倘若都要想明白的话,就会变得很糊涂。可惜我是我,菩萨是菩萨,我当清明神佛,铁定是要喝酒的——” 祂摸向身侧,奇道:“你又将我的酒偷走了?” “哈?”齐芜菁说,“你喝傻了吧?” 三千界更奇了:“既没偷喝我的酒,你又怎么醉成这样?” 齐芜菁道:“我哪里醉啦?” 三千界说:“不但醉,而且醉得糊涂,还不醒?” 齐芜菁怔住,却见三千界将掌心抵在他的胸前,用力一推。 风浪如刀割,顿时狂涌进他的五窍,齐芜菁从天上跌落,他声嘶力竭地朝上喊,却见三千界的身影逐渐逆转,红发如火舌吞噬着残存的黑,祂躬身捡起一颗头抱进怀里,倒坐在天上发呆。 刹那间,那些记忆如狂狷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朝齐芜菁扑来。 红轿,囚车,婚服,活人,死人。 恭祝新婚,恭祝新婚,恭祝新婚。 种下杀业,满手腥血。 无青,无青,我问你,何必如此? 乱梦颠倒,无聊得可笑! 血腥四散,齐芜菁胸腔起伏剧烈,他大口喘息,摁住痉挛的胃。无尽长夜中,忽然伸出只铁箍似的手,要扼断他的脖子! 齐芜菁狠命挣开,身体却陡然滚了下去。他砸向地面,乍然醒来。 靡丽陌生的阁楼猛地撞入眼,他身下躺着染血的白狐氍毹。 齐芜菁目光逡巡,茫茫然看了半晌,忽而疲惫地闭上眼,半死不活地想:疯了。这哪儿?这又是什么梦,什么戏? 谁料他刚阖眼,血就涌过来,他的头颅滚落在地上,无相刀还在滴血。齐芜菁霍然清醒,他弹身坐起,赤脚冲撞到一方镜台跟前,瞧清了自己的模样: 脸色煞白,命不久矣。 同样是一副死相,但齐芜菁敢断定,自己死前绝对不长这张脸! 忽然,镜中传来呜咽声,万般人语一瞬间挤入脑中,痛得齐芜菁险些撑不住身子。 ——好吵。 “父王,哥哥们都出去打仗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他们一样。” ——哥哥、哥哥是谁? “他们是雄鹰,而你,佩兰,你是父王养在宫堡内的小花。” ——父王是谁?我只有父亲,祂名唤三千…… “外面太多豺狼,和父王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 父王我……父王! ——好吵。 “塔顶的花开了,佩兰,父王带你看。” ——别去……我让你别去! “怎么流血了?我的好佩兰……” 流血……啊!我……我流血了! 疼、疼、疼! ——疼有什么用?废物,蠢货,杀了他啊! “神祇座下有一名养子,将他捉来,食之方可成神。” 师父、师父这里好黑啊!救救我! ——谁来救你? “师父很好,师父很好,不能让师父……” 忘记了,对不起,忘记了。 ——师父是谁?告诉我,说完啊! “我要死了,祝福我。” ——这不是我的记忆。 “从此你就是我。” ——你到底是谁! “佩兰君。” 噌。 镜台上的纸花猝然起了火。 上面的药粉抖落,焚成黑灰。 齐芜菁脱离幻象,大口喘息。 “无青君,这是你的新名字,陈宫——陈佩兰。” 窒息的溺水感再次翻涌进口鼻,齐芜菁杀意迸溅,死命攥着拳。 “我早已四面楚歌,无力回天。你啊……替我活吧。” 齐芜菁暴戾地扯开衣襟,他凝神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好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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