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其他人脸色也跟着变了。 “天命教十年前就被围剿殆尽,连护生寺都已被宫无岁灭门,天命教徒此后再无踪迹,如今出现在仙陵境内,你们要作何解释?”楚自怜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宫无岁上前两步,直勾勾看着那片图腾,表情越来越古怪。 这片图腾曾经一度是修真界的噩梦,多少门派遭难,多少修士死去,只要提起名字,就足以让无数人变成惊弓之鸟,宫无岁当初拖着残躯杀人屠寺,就是为彻底断绝祸害,为什么他才重生,天命教也跟着现世? 到底是谁?到底还有谁没死绝? 那把丢失的天命笏,究竟落在了谁的手中? 他摩挲着指尖,久违的杀意又开始在心中泛滥:“的确是天命教众的图腾,你是怎么碰到他的?” 他话音刚落,却见不远处又慌慌张张行来一队修士,领头的还是个熟面孔,宫无岁只看了一眼就心道不好,现在跑也来不及,只能赶紧躲到沈奉君后面:“快快快,快帮我挡一挡!别让他认出我!” 沈奉君“嗯”了一声,配合地站在他身前,可不管怎么遮也只能挡住他半个身形,稍微一侧身就会被识破,眼看着人已经走近,宫无岁叹息一声:“算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跳河游走,下一刻就被扯住衣袖:“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拦腰抱起来,像麻袋一样扛在了肩头:“你装作昏迷不醒。” 宫无岁呆愣一瞬,惊叹道:“你也太聪明了!” “那你抱好我,”他伸手捂住脸,侧目时正对上柳恨剑诧异的神情,目光也如刀,他张了张嘴,半晌才低声吐出一句“不知廉耻”。 那队修士很快行来,宫无岁趴在沈奉君肩上偷偷竖起耳朵,却听来人声音温和有礼,一个一个地打招呼。 “湘君,阙主,好久不见了,不知这位粉衣公子是……”来的是张年轻面孔,一身简约青衣,丝毫不见张扬,身上也不曾佩剑,只手里有一串佛珠,十分好说话。 楚自怜没理他,只是自顾让小厮给他扇风,还慢悠悠喝了口茶。 被人忽视,来人也不恼,只是慢慢看向沈奉君身上的人,欲言又止。 “慕慈心?”柳恨剑也没想到来人是他,天武台离仙陵可有好一段距离,“家主远道而来,可有要事?” 慕慈心答:“我在慕家堡听说商船出了问题,所以连夜赶来,非是冒犯,望湘君见谅。”原来和楚自怜相撞的竟是慕家的船,柳恨剑眯了眯眼,更加头痛。 慕慈心解释完,一转头,果然看见河中央的大船沉得只剩个船头,仙陵弟子和船上的修士正在尽力抢救船上的物资,可惜这艘船上大半都是书本典籍和米粮,救上来也无济于事,他盯着沉船,面露忧色:“怎会如此?” 事已至此,只能尽量抢救,再从长计议,柳恨剑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明,当年天命教为祸修真界,慕家堡也是受害门派之一,不必隐瞒。 楚自怜喝完了茶,终于有心情加入他们的谈话,指指地上的尸体:“我和弟子游船至此,这个人却忽然闯入,不由分说将我推入水中,若不是他修为不佳,湘君又及时赶到,本公子怕是要浮尸在此,英年早逝了。” 慕慈心听完果然面露难色:“天命教……那些恶徒已经销声匿迹十年,何故突然现世?” 他正说着,却听江面上的弟子突然大叫起来,有个落水的弟子在江水中扑腾,水中一片血影,柳恨剑眉头一皱,刚要上前,沈奉君已然先他一步,他先将宫无岁放到仙陵弟子船上,身形顷刻消失在面前,不过片刻,沈奉君已然拖着人出水,那扑腾的弟子下半身已然浑身是血。 宫无岁伸手接过伤员,一边盯着他血淋淋的下半身:“水里有东西!” 沈奉君“嗯”了一声,嘱咐仙陵弟子:“先回岸上。” 在江面打捞的船只慢慢散开,只剩下两条半沉不沉的游船,沈奉君御剑在上,隐约能看见江水之中有几道黑影游过,十分不祥,见江面的船已经启开,他再不犹豫,尘阳剑直直坠入江面。 江面陡然开始沸腾起来,随着嘶哑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没过多久,一具具苍白肿胀的尸体就慢慢浮了上来。 “竟有这么多,”柳恨剑皱起眉,昨夜他下水救楚自怜才被水鬼趁乱抓伤,杀死的水鬼已经连夜让弟子拿去焚烧,如今见水鬼一个个浮起来,眉头皱得更深,“这些恶心东西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仙陵清明之地,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派弟子下山清邪,以免平民遭难,照理来说是不可能有那么多水鬼聚集。 慕慈心也走上前来,叹了口气:“慕家堡和这位公子的船在江面相撞,也必定是这些东西作乱。” 眼看着十几具肿胀的尸体浮出水面,一股恶臭也扑面而来,柳恨剑皱着眉吩咐其他弟子:“吩咐渡口民船一律启开,没有命令谁都不许入江。” 柳恨剑和楚自怜受伤,慕慈心修为不济,水性又不好,几人只好在江边,吩咐弟子将水鬼的尸体勾上来,又过半刻,水鬼全数被消灭,沈奉君收回尘阳剑,回到岸边。 宫无岁替那受伤的仙陵小弟子看完伤,确认不会伤及性命,又顺手扯过纱布在脑袋上绕了几圈,只露出两个眼睛,确定没人能认出他,他才带着昏迷的小弟子回到岸上。 沈奉君和柳恨剑一回头看见他,虽神情复杂,却也没说什么,慕慈心站在柳恨剑身边,见到他的古怪模样,却像是一瞬间见了鬼。 “稚君?” 第10章 宫无岁僵在原地。 他和慕慈心也不过几面之缘,他还以为裹上头脸就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一眼就被戳破身份。 慕慈心呆呆看着他,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宫无岁吸引,气氛有些许怪异,还是柳恨剑先开了口。 他瞥了眼宫无岁,解释道:“他被烧伤过,面容残损,所以才遮起来,宫无岁十年前就身死,人尽皆知,家主过虑了。” 宫无岁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沈奉君:“我姓沈,是阙主的远亲。” 慕慈心又将宫无岁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将信将疑,半晌才收回目光:“抱歉,是我失礼……” 柳恨剑又道:“沉船一时打捞不上,不如家主随我上仙陵详谈,楚公子也可以住下疗伤。” 兹事体大,慕慈心没拒绝:“那就叨扰仙陵各位。” 他转头去安顿弟子,唯独楚自怜摆摆手:“我是医者,能照顾好自己,既然你们知晓来龙去脉,我也不便多留,仙陵的地气金贵,在下就不踏足了。” 柳恨剑蹙起眉,嘴角也沉下去,但好歹没再发怒,只道:“好走不送。” 楚自怜任由身边的弟子搀扶起来,“刷”地一声展开手里的折扇,一瘸一拐地走到柳恨剑面前,离得近了,连宫无岁都能闻见一股香风,和他本人一样招摇。 柳恨剑冷冷看着他:“你又要说什么?” 楚自怜摸着下巴:“其实你长得也不差。” 话音刚落,柳恨剑一掌直击过去,他却早有所料,拖着一条伤腿退到了沈奉君身边,继续打量。 半晌他又道:“不过还是阙主更得我心。” 他说完,伸手就要去碰沈奉君的脸,宫无岁眼皮一跳,立马挡在人身前:“那我呢,我如何?” 楚自怜的手顿在空中,抓起他的手看了看骨相,笑意狡黠:“可惜了,若面容未损,应当也是个美人。” 宫无岁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楚自怜收回手,吩咐身后弟子:“走吧。” 说罢就将天命教徒的尸体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无岁不解:“为什么不留他问个清楚?” 柳恨剑瞪他一眼,转头走了。 宫无岁莫名其妙,只好跟在沈奉君身边:“那位医者到底是什么人,你师兄这样不待见他?” 沈奉君道:“是当世一位极有名的圣手,据说医术极佳。”他不习惯背后议论他人,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 “然后呢?”见这两师兄弟都不愿多说,宫无岁更加困惑。 恰好慕慈心走过来,听见二人对话,好心道:“这位楚公子十分多情,钟爱美人,且还有个怪癖,他只给美人治病,不让丑人进门,且不收诊金,要让他们献身相报。”他不知借着行医的名目糟蹋了多少修真界的美男美女,名声很不好,但医术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仙陵都是貌美仙男仙女,让楚自怜上山无异于引狼入室,宫无岁琢磨着楚自怜刚才的话,转头盯着沈奉君:“他刚才那样夸你,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他叮嘱道:“你以后小心点别受伤,不然真求到他面前,他不得将你吃干抹净才肯罢休?” 沈奉君皱起眉:“不要胡言。” 宫无岁就不说话了,仙陵一个两个都古板,前有他唱歌被骂下流,现在他好心被当胡言。 柳恨剑和慕慈心指挥着弟子清理江面和沉船,他身上还有禁枷,只好抄着手站在一边观望,沈奉君上前帮忙,却被柳恨剑骂了回来:“带着他滚上山去。” 柳恨剑脸色不好,看见沈奉君,脸色更差了:“回去再跟你算这笔账!” 掌门之命不可违,沈奉君看着他血淋淋的半只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应了声“是”,遂带着宫无岁回山。 宫无岁替沈奉君抱屈,明明是柳恨剑派人来通传,现在他反而不高兴了,不过他向来阴晴不定,琢磨不透也正常,二人在流风阙待到天黑,柳恨剑终于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提着戒尺,一进门就如山雨欲来,脸色奇差:“人呢?” 沈奉君从书架后转出来:“掌门师兄。” 咣当——柳恨剑将手上的戒尺往地上一扔,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自己去戒堂领四十戒尺,上次六禅寺我已网开一面,这次你又不听劝告私自下山,你一再违抗命令,既然不听我的话,就让戒堂的长老好好教你。” 沈奉君没反驳,只是捡起戒尺,说了声“是”。 宫无岁看得一呆:“你有病是不是?凭什么又罚他?” 柳恨剑看他一眼,却未回答,只是转头看着沈奉君,眉眼阴郁:“还不快滚?” 沈奉君被戒堂弟子带出正殿领罚,宫无岁刚要追上去,柳恨剑却一拂袖,关上了门。 “天命笏在哪儿?” 宫无岁一怔:“……我不知道。” 柳恨剑倒吸一口气:“当年天命教主喻求瑕身死,她把天命笏和她弟弟喻平安都托付给你照顾,你杀死喻平安后天命笏也下落不明,你会不知道它在哪儿?” 天命笏是天命教的信物,得天命笏者可继位教主,当年宫无岁被各大门派围杀,盖因他们以为天命笏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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