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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珏也在欣赏建模，环伺一圈，脖子忽然僵在某个角度。 他的双眸一圈圈睁大，淡色的瞳眸中附上薄薄一层水汽，如夜里疏雨后的窗，承载了波澜星河。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家名为兰瑟珠宝的专柜。 宽阔的落地窗展柜中，璀璨珠宝鳞次栉比。 司珏慢慢停下了脚步，隔着落地窗深深凝望着。 穿越前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珠宝首饰，就像他妈见到包包就麻了腿肚子，他也早已被这些晶光闪耀的珍宝腐蚀了人生。 落地窗像面镜子，投映出他身上朴素的T恤，与窗后那排奢华的珍宝格格不入。 他眼中含着星星，星光璀璨，投映在珠宝之上。 忽然，橱窗内闪过来一穿着制服的柜姐，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拿着抹布擦拭着玻璃窗，身体顺势挡住那些珠宝。 而后，将抹布使劲一甩。 撵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第5章 司珏站直身子，硬了。 是说拳头。 不成想游戏里的柜姐还玩上了看人下菜碟那一套。 他在原世界时，根本不用屈尊降贵下榻专柜，每逢新品上架，都有专门的sales亲自送上门供他挑选。 时移世易，现在什么甲乙丙丁都能上来踩他一脚。 不看就不看，说到底都是虚拟物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等他回到原世界要让老爹给他买家金店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喜欢？” 正当他转身欲走时，耳畔传来低沉一声问询。 司珏抬眼，见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视线落在展柜中。 那正在擦拭玻璃的柜姐稍稍一打量，对于奢侈品高度敏感的嗅觉在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后，赶紧放下抹布，恭敬鞠了一躬。 “瞧不上，走累了歇歇脚罢了。”司珏移开视线。 余光又悄悄打量下那些珠宝。 男人道：“我们去肯德基歇脚怎样。” 司珏：…… 见他迟迟不应，脸色也越来越黑，男人藏在口罩下的唇角微微扬起，向他靠近几步： “不喜欢肯德基，喜欢珠宝？” 自尊心掰着司珏的脑袋，绝不容许他点头承认。 他故作高傲，语气几分漫不经心： “我有专门的sales拿货，珠宝多到一屋放不下，这些便宜货我看不上。” 说着，目光又不着痕迹地对着珠宝打量一番。 那对桉树叶造型的耳钉好漂亮，比起现实世界中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奢侈品设计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就该把这游戏的画师请去做他的私人珠宝定制。 男人转过身，道： “是么。不是说累了，请你吃肯德基。” 司珏：…… 这肯德基今天就非吃不可？ 肯德基店里。 司珏对着满满一大盆全家桶，做了个深呼吸。 男人起身：“我去卫生间，你先吃。” 司珏举起勺子递过去： “带上这个，用手抓不卫生。” 男人鼻间发出一声轻笑，无奈摇摇头，阔步离去。 司珏一通狂吃，穿越这几天，终于吃上了人粮食。 确切说自打他入圈以来第一次吃了顿饱饭。 他身形纤瘦，可广角镜头拍出来的人物都会胖一圈，为了保持身材，司珏还真过过一段饮朝露食落英的神仙日子。 现在没了负担，不知不觉，一盆全家桶见了底。 司珏一抬眼，看到男人回来了，手中最后一块鸡翅膀被他放了回去，抽出纸巾优雅地擦过唇角。 男人望着偌大桶子里仅剩的鸡翅膀，道： “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肯德基。” 司珏：…… “一小时到了，走吧。”男人看了眼手机，道。 司珏挺着将军肚晃悠悠站起了身子。 门口停了辆黑色库里南，司珏眼睁睁看着男人按下车钥匙打开了车门。 “你哪来的车。” “游戏里买的。” 司珏沉默片刻，跟着上了车。 刚系好安全带，就见男人身体一转，从后座拎了几只精美包装袋过来，随手往司珏怀里一送，语气平淡： “送你的。” 司珏看了眼包装袋上的标志。 像是一个变形的L和S。 他缓缓抬头，望向不远处兰瑟珠宝的专柜。 噗通、噗通！ 心脏没由来地跳乱了一拍。 “这里面装的该不会是肯德基。”司珏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男人发动了车子，看了眼巴掌大小的包装袋，语气几分漫不经心： “要真是肯德基，恐怕都不够你塞牙缝，对吧，小猪。” 司珏低下头再次看向包装袋上的标志，双手微微颤抖，自动忽略了那句“小猪”。 他小心翼翼拿出袋子里的小盒子，打开。 霎时间，一百多面的切割钻石折射出的光线，犹如光耀万丈的耶路撒冷城。 司珏的双眼几乎要睁到极致，睫羽震颤。 这是他刚才看了好久的按树叶耳钉。 除此之外还有手链、戒指、项链等一应俱全。 耀目晶光，好漂亮啊。 心跳如雷，在阒寂的密闭空间中滚滚而来。 司珏从没想过自己会落魄到为了几件廉价珠宝就疯狂心动。 直到身边传来男人一声轻笑。 “吧嗒！”司珏猛地合上盖子，收敛了迷恋的目光。 他紧紧抱着那些珠宝盒子，语气却是满不在乎： “我说了我对这些便宜货毫无兴趣，你那点钱还是留着娶媳妇。” “建议不错。”男人从司珏怀中拿走珠宝。 司珏立马抬手，追着珠宝盒子而去。 意识到自己清风霁月、无欲无求的高贵人设后，立马缩回手，坐正身子，目视前方，神情漫漫。 男人道： “既然你不喜欢我去退掉。” 司珏眉间抽了抽，空气中像是有条无形的线，拉扯着他的双目死死黏在珠宝盒子上： “退、退掉吧。” 又补充一句： “如、如果柜姐说不能退，那、那就没办法了。” 男人睨着他失神的表情，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手中这些珠宝盒。 男人手指轻轻摩挲着珠宝盒，语气听起来有些为难： “怎么办，我这人怕麻烦。你说送朋友怎样。” 司珏双目无神跟着点头： “嗯……嗯，送朋友。” 到手的珠宝长翅膀飞了。司珏忽然开始痛恨自己那无聊的自尊心。 其实收下珠宝坦然说一句“谢谢”又不会少块肉。 这下好了，他连被珠宝腐蚀人生的机会都没了。 男人看看珠宝盒子，又看看司珏。 大手一扬，十几只珠宝盒子哗啦啦掉入司珏怀中。 男人发动了车子，在司珏疑惑的目光中轻声道： “虚拟物品带不出去，送你了。” 司珏怔住。 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蹦跶，摇着花球兴高采烈喊着“耶耶耶”。 他控制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极力克制住亟待出口的“耶耶耶”，末了，只道一句轻飘飘的： “我就勉为其难替你解决。” 男人专心开着车，等红灯时余光瞄向一旁的司珏。 司珏正对着手上的戒指反复欣赏，舒展着五指，修长白皙，如瓷般干净。 他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一排整齐贝齿。 身体每一处，小至指关节都透露出锦衣玉食滋养出来的细腻通透。 真可爱。 “对了。”司珏忽然放下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总不能一直喊你NYX先生。” 男人转动着方向盘，声音漠然： “游戏里应该怎么称呼，老公？” “你姓美？” “我姓萧，你可以叫我萧老师。”男人不再逗他，认真道。 “你是老师？”他试探着问道。 “嗯。” “教什么的。” “哲♂学。” 司珏：？ “有这门科目么。” 男人扫了他一眼，扶正方向盘： “不就是政治。” 司珏稍稍松了口气： “换个称呼，这称呼我很不爽。” “理由。” “我最讨厌的人也姓萧，平日里大家见了面都叫他萧老师。” 男人抬手推了推墨镜： “不爽他的原因，可以问么。” 司珏犹疑半晌，觉得他和这男人的关系并没好到可以敞开心扉倾诉衷肠。 只是…… 他低头看了眼那些珠宝盒子。 司珏收拢了手指，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 过了快一个世纪，他才缓缓开口： “三年前本该是我摘得影帝桂冠，但萧砚……萧老师主演的电影导演嘲讽我演技欠缺只有一张脸，我扔了奖杯，反正下次金像奖评选，我依然可以用奖杯打这导演的脸，所以影帝顺位给了萧老师。” 司珏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但那次的金像奖成了我俩人生的分水岭。萧老师声名大噪，接大IP接到手软，而到我手的剧本都是三流编剧写出来的裹脚布。我演了三年霸总，一直不温不火。” 男人听得很认真，等他确定司珏不再继续说下去后才问： “想过转型么，不演霸总。” 司珏扬起脖颈，弧度优美： “转不了，我这种高贵气质只适合演霸总。” “哪怕他们说我是身高不足一八零的残疾霸总，那也是霸总” 男人：“你身高的确不足一八零，他们没说错。” 司珏别过身子看向窗外。 呵，说什么虚拟物品带不出去所以只能送他，别不是这人根本没朋友。 “乖。”男人道，尾调微微上扬。 司珏肩膀一颤，腰背像是用尺子比着画出来那般倏然绷直。 忽然的一声轻哄，像是逗猫棒上的软羽，轻轻扫过司珏心头，痒痒的，又抓不到。 “男人的高度不在于身高，而在于思想的宽度、志气的高度。”男人又道。 司珏静静凝望着他的侧脸，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语气是下了十分的认真。 司珏：“你多高。” 男人：“一九二。” 司珏缓缓别过脸，再次做了个冗长的深呼吸。 是啊，司马衷也会说“何不食肉糜”。 男人开着车，忽然又道： “我叫萧阙。” 司珏：“哦。” “宫阙的阙。” “哦。” “我帮你报名了最佳男友选秀比赛。” “哦……哦？” 司珏表情骤冷。 先不说话题怎么突然转了个山路十八弯： “谁允许你越俎代庖私自替我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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