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陆昶和纪辞目皆尽裂,脚步踉跄了几下往前去试图阻止,盛嘉衡和纪辞却没有太大反应。 盛阮脖颈修长,鲜血顺着颈子淌下,积在他右侧锁骨窝里,又染红了他胸前雪白的长裙,像是绽放的红玫瑰。 他没有发出痛呼,但脸上因为药性而呈现的苍白却也像是佐证,他被男人挟持者往后又退了几步,岩角被踩断的碎石掉进海里,在浪涛中几乎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黏腻的血沾在他脖颈上,男人动刀的速度很快,旁人离得远了可能看不清他的动作,盛阮却知道,刚才刀锋割破的并非他的颈子,而是男人的掌心。 盛阮侧着身体站在崖边,海风吹得他快要睁不开眼,男人并没有捂住他的嘴,但盛阮也没想去澄清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可笑。 那人的这些主要切片在这时汇聚在一起,是否也代表着那人主意识的指引? “想好了吗?” 男人一手勒住盛阮的腰,另一手握着刀抵在盛阮脖颈上。 “别伤害他,我答应你!” 盛阮没听清说话的是谁,总归不是陆昶就是纪辞。 他轻声开口:“你刚才说,所有人都该死,包括你。” 男人声音瘖哑:“对,包括我。” “为什么?” 男人沉默了,没说话。 盛阮说:“你也喜欢我,是吗?” “……是。” 盛阮轻声笑了:“那你有什么资格来做这个审判者?” 盛阮命令他:“把刀放下。” 男人没答应,只急切地说:“等他们都死了,再由你来审判我。” 盛阮又问他:“你在做这一切之前,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一定会按你所想的,为我去死?” 男人凛着眉,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他心中霎时被困惑笼罩,是啊。 他根本不熟悉这些人,但却在潜意识里默认了,这些人会甘愿为盛阮而死,这个想法让他思维瞬间难以自洽,思路掉线了一刹。 盛阮趁他失神时,利落地抬手去夺刀,锋刃划破了他掌心,鲜血霎时涌出来,和男人掌心未干的血液融在一处。 “你看,你也不知道。” 能量从两人相贴的血液处激荡出来,空气都轻微一震。 直播间瞬间断流关闭。 男人被他动作惊得心头狂跳,立即松开手,不敢和盛抢刀,怕拉扯间让他伤口更严重,只沉着目光看向他流血的右手:“你受伤了,给我看看。” “阮阮!” 陆昶和纪辞见到这样的变故,都被盛阮的举动震惊住了,谢栩和盛嘉衡虽眼神中露出一丝心疼,但表现得却也算得上镇定。 陆昶心中疑虑,说话也不客气:“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阮阮,你们不是他的哥哥和男朋友吗?” 谢栩讥讽地瞥了他一眼,没理会。 盛嘉衡去露出微笑,他看了眼陆昶手中的刀,眼神又在纪辞身上转了一圈:“你们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如果真的要用你们的命,去换阮阮的一条命,你能吗?” 陆昶毫不犹豫:“当然。” 纪辞视线从盛阮身上分出来一些给了盛嘉衡,轻轻点头。 盛嘉衡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盛阮站在风中,看着面前眼带困惑的男人,轻声说:“既然你也认为我是最终的审判者,那现在,就由我来审判你。” 男人还没明白盛阮话中的意思。 盛阮握着刀刃,面不改色,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上,他回想起周燃的动作,指骨一翻,便将短刀调转了个方向,径直将刀尖扎入男人腹部。 男人闷哼一声,布满疤痕的脸上因痛苦扭曲了一瞬,他双手包裹住盛阮抵在他腹部的手,眼中扭曲的痛苦褪去,竟逐渐显现出些癫色,他双手缩紧,带着刀身往他身体里一扎到底,又横扭了半圈。 他早在两年前就应该死去了,是盛阮的出现,将他从死在线拉了回来,他因为盛阮才多苟延残喘了两年。 现在能由盛阮亲手终结他的生命,这样的审判,对他来讲,不是惩罚,倒更像是嘉奖。 男人只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失血之后变得苍白的脸色诡异地浮现出兴奋的血色:“死在你手里,我死得其所。” 血液流失得太快,男人有些站不住了,跪倒在盛阮脚边,被他挂在心口的吊坠上也沾上了鲜红的血,男人将它叼进嘴里含住。 盛阮脚下几乎被染红,石头缝里积满血液,远远看过去,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男人只是那人的能量体崩裂形成的万千碎片之一,并非这世界的主要碎片,但盛阮依然感受到了他身体里鲜活的能量在往自己体内涌入。 他和简熠的情况截然不同,但却抱着同样心甘情愿为他赴死的决心。 这样的变化让陆昶和纪辞猝不及防,呆怔着站在原地,但更惊悚的场景紧接着出现了。 男人生命体征逐渐消失之后,身体竟慢慢变得透明,最终竟崩散成星点的光芒,像是白日里的金色萤火。 简直超自然现象,和陆昶亲眼见到盛阮家的庄园变得荒芜一样让人难以置信。 但这件事的的确确发生了,甚至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再怎么难以置信,也必须要相信了。 两人简直看得呆住了。 盛阮还沾在崖边,身上雪白的裙子已经被鲜血大片浸湿又快要吹干,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几人,最终视线落在盛嘉衡和谢栩身上,即使刚刚杀过人,那双杏眼依然显得纯稚无辜:“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很快又会见面,何必要费那么大劲过来见一面?” 谢栩的神色带着伤感:“会和你再见面的是他,并不是我。” 盛阮歪着脑袋,有些不解他的说辞:“你就是他,有何不同?” 谢栩怅然,虽然拥有了主空间里那段记忆,但他身上还残留着这个在这个小世界诞生之后十几年里养出来的性子,他有些失落,却尽量让自己不失态:“当然不同,他会有我和你之间全部的记忆,但真正的我,却不会再存在了。”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盛阮轻笑一声:“他的能量体崩成碎片容易,要完整拼凑好恢复如初却很难,这事结束后,他的人格能不能压过你还两说。” 空气凝固了几秒。 谢栩困惑了一下,很快又眼神一亮:[阮阮你的意思是……回到主空间之后,我的意识不会在融合后消散,而是会成为本体的副人格?” 盛嘉衡沉思了一下,说:“或者说,我们这些主要的能量碎片,都会成为新的副人格。” 盛阮笑笑不再说话了。 陆昶皱着眉,他还没消化好一个大活人从眼前消失这起灵异事件,又听到这么一大串他听得云里雾里的话,他对这种插不进话的场面有些不甘:“你们在说什么?” 纪辞不太在意他们的交谈内容,只慢慢朝盛阮走了一步,温声说:“阮阮,你先过来,不要太靠近悬崖。” “不是说愿意为了我放弃生命吗?”盛阮眉眼弯起,一条腿后退了半步,染了血的裙摆在海风中飞扬,漂亮得像是一幅画。 “那就来吧,该结束了。” 他说着,在陆昶和纪辞惊恐的目光中闭上双眼向后仰倒去,裙摆散开,宛如振翅的蝶翼。 “阮阮!” 下坠的一瞬间,盛阮看见陆昶和纪辞朝他飞奔而来,紧随其后的是谢栩和盛嘉衡,他伸出的手掌被谁拽住,又有谁揽住他的腰,在极速下坠中翻转身体垫在了他身下。 盛阮没睁眼,却感觉到坠落时将他护在怀里的人身体猛然撞在岩壁上,熟悉的浓烈血腥气再次蔓延开来。 在岩壁上翻滚了几圈,才坠入海中。 他身体往下坠,海水却反向上升起,咕噜咕噜化作碧蓝的泡沫,小世界的主碎片死亡,导致整个世界正在飞速瓦解。 盛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能量飞速钻入到他身体里,血管经络都被撑得生疼,他口中忍不住发出些痛苦的呻吟,意识昏沉之间,他感觉有另一具身体将他抱紧安抚,同源的另一股力量试图助他消化掉身体里过量的能量。 是谢栩还是盛嘉衡? 盛阮已经无暇去想,他意识昏沉,身体因为外来能量的涌入而发烫,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中。 等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主空间中。 盛阮身体悬浮在空中,脱离念力世界时,身上穿的白裙已经更换成了常服。 头戴冠冕,披风上满载着星尘光辉。 他的脸还是那张精致的面容,只是双眼的颜色变成了蓝色,像海水或者天空,深远得望不到情绪的尽头,蓬松的黑色短发也恢复成了原本的银色长发,带着微微卷曲的弧度,光华流转,装点着钻石一般的晶体,像是流动的银河。 这使得盛阮看起来褪去了几分稚气,更多了些圣洁与优雅。 “咪啾咪啾,主神大人你醒了!” 银色的机械小鸟尾羽逸散着光点,飞到盛阮肩头停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脸。 盛阮活动了下指节,感受到体内的充盈的力量,有些惊讶。 他想起念力世界崩塌之前的那一幕,难不成是那四人都将自身的能量献给了他?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盛阮作为主神,和主系统凌兆在很久以前是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的一团能量光团,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能量磁场发生了变化,能量体一分为二。 而在这分裂过程中离散出来的能量,就形成了最初的主空间和这里的原住民,也就是第一批任务者。 主空间连载着小世界,像星海蕴养着群星。 一分为二的能量体重,承载着信仰和祝愿力量的盛阮成为了掌控愿力的空间主神,而依托念力而生的凌兆,则成为他的第一个信徒,做盛阮手中的最锋利的剑,受他驱使,以念力创造出庞大的系统群,在小世界中以任务的形式为他收集愿力。 两团能量相生相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小世界也从最初的零星几个发展成为现在蓬勃浩大的盛景。 只是盛阮不知道凌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更深的欲望,一步踏错,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盛阮不明白,他和凌兆从还是一团能量体时,就整日里缠绵在一起,等萌生了意识之后,在盛阮心中他们更是天然的伴侣,世间再没有比他们更亲密的联系,为何凌兆还要多此一举,搞出这一列的事情,最终弄得现在这个下场。 机械鸟绕着他飞了几圈。 盛阮问:“他在哪里?” 机械鸟眼睛闪了闪:“凌兆大人正在群星尽头的深渊废墟。” 主空间浩瀚无垠,像是没有尽头的幽深星海,小世界如群星一般点缀其中,漂浮的光点堆积组合成盛开的花朵和鸟兽,随着能量流在空间里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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