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常狄眼神柔和下去。 “没事的。” 她伸手触碰面前人柔软的发梢,声音轻柔,“我在你身边呢,我会陪着你。” …… 余逢春闭上眼睛,仿佛在常狄的安慰下再次昏睡过去。 轻缓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止于一声关门的轻响。 常狄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 从头至尾,常狄没有说过哪怕一句类似于“他会没事”这样的话。常狄平日是很细致周到的人,不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因为她不想说。 怀揣着隐秘的恶意,她不希望邵逾白好起来。 余逢春说:“我才发现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昏暗中,0166平稳运行:[你不可能了解所有人,即便是我也做不到。] 它已经是当今乃至全部世界最高科技的集合产物,可即便如此,0166也无法洞察人心。那本身就不是可以窥探完整的存在。 [你现在应该想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常狄知道邵逾白是卧底,为什么常狄掌握余逢春都不了解的暗杀资源,为什么她一定要杀邵逾白。 三个问题指向一个答案,而只要得出这个答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余逢春揉揉眼睛,像个被家长逼迫做作业的小学生一样从床上坐起身。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我知道。” …… 24小时后。 所有与邵逾白伤情有关的最新药品仪器全部就位,医院顶层病房清空,最高会议室的专家会诊已持续四个小时。 钱和资源像水一样流进重症监护室,可昏迷在里面的人始终没有苏醒。 气氛已经紧绷到是个人都能感觉到的地步。 余逢春手下的高级干部已经来了一遍了,听说连带着周边寺庙的香火都空前暴涨,全是干部家属在上香祈福。 细想其实挺可笑的。大家都风里来雨里去,大场面见的多了,怎么可能真心关注一个人的生死。 做出这幅姿态,一方面是不想触余逢春的霉头,另一边也是觉得邵逾白在这个位置做得很好,换人上来会多麻烦,假意中掺了几分真心。 余逢春看在眼里,没有过多在意,而0166偶尔发现的情报,却让他短暂惊讶了一会儿。 [已经有人在挑选新的接班人了。] “什么意思?” 0166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甩出两张图片。 那是一个人的全身照,放远点看,身形和邵逾白有几分相似。 如果邵逾白无力回天,那他空出来的位置会是个大蛋糕,谁先顶上去,蛋糕就是谁的。 聂松就是例子。 已经有人在虎视眈眈了。 0166甚至把照片里那个人的人生经历都标注上去了,和邵逾白的有点像。 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余逢春沉默一会儿,嘱咐道:“别让他看见。” 要是让那个醋坛子看见,指不定要怎么闹,余逢春不年轻了,得多为自己的腰考虑。 0166严肃道:[你放心。] …… 当天夜里,余逢春枕着若有若无的机器运作声入眠,还未等完全进入声明状态,就在昏昏沉沉地间隙里,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 “……谁?” 清凉的香气伴随着夜风,浸透余逢春的呼吸。来人声音轻而又轻,仿佛担心惊扰什么:“余先生,睡了吗?” 余逢春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打量着来人的身姿面容。 良久沉默后,他缓缓开口:“你是谁?来干什么?” 来人羞涩一笑,隐约灯光下,余逢春看见他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很年轻的搭配,像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偏偏身材结实得很,于青涩中透露出诱惑,是成熟的果子。 余逢春很欣赏地看着,尔后抬手让那人靠近,手指落在来人胸口第二粒解开的扣子那里,差一点就要触碰到裸露的皮肤。 来人道:“医院晚上有些冷,我来看看余先生的被褥是不是热的。” “你很年轻,也很英俊,”他慢慢地说,“没想到还这么细心……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想做一些好事而已,”来人说,“听闻先生正因为朋友的事难过伤怀,所以来安慰一番。” “被褥可没办法安慰人,”微凉的手指点在他的眉角,余逢春意味深长。“我的心是冷的,垫子再热,也不管用。” “我知道。” 来人微微一笑,手指按在胸前扣子上,随着余逢春的眼神移动,一粒一粒地解开,直到胸口大敞,露出大片光洁有力的肌肉。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与这夜的氛围很匹配:“……我亲自来给先生暖暖。” 余逢春没有拒绝。 等安慰缠绵的亲吻停留在他的脖颈,并逐渐变成啃咬以后,余逢春才在喘息间听见身上人的问话。 “我听说……病房里那人是余逢春的情人。” 余逢春仰着头,缓了一会儿后道:“是这样。”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不该和余先生做这样的事?” “有什么不该?”余逢春懒洋洋地反问,“我疼你的心,和疼他是一样的。” 情人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他就在隔壁病房与人翻|云覆雨,嘴里还花言巧语不断。 换作其他人,恐怕早被情人掐死了…… “余先生说疼我,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男人轻巧地说。 “哦,”余逢春拨弄过他裤腰的纽扣,漫不经心,“那你叫什么?” 男人笑了。“我叫明远。” 哦,明远。 余逢春点点头,假装漫不经心,腰下却忽然发力,将明远掀翻在床,自己压上去,尔后居高临下地弯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缩减为零。【大人,只是换了个姿势,啥也没干】 “隔壁躺着的人,我唤他明夷,平时最疼爱,如今他遭此祸端,我心疼难忍。” 手掌顺着明远的脖子一路下滑,在某个坚硬的地方一按,换来压抑的闷哼。 余逢春凑得更近,贴着明远的唇角,隐隐约约道:“你得好好安慰安慰我才行……” 云雨过后。 洗完澡出来,余逢春变得懒洋洋的,半靠在床头,看着明远洗完澡,头发滴着水离开浴室。 他的神态动作一定暴露了什么东西,因为明远的眼神变了,嘴角勾起,向他靠近。 “余先生,我好吗?”他问。 刻意没擦干净的水珠顺着脖颈流淌至胸膛,路过无数抓挠亲吻的痕迹,此时此刻,连伤疤都缠绵。 余逢春点头:“你很好。” 明远眉梢微动,没有满意,单膝跪在床上压近余逢春,继续追问:“那我好,还是他好?” 余逢春顺着他的意思说:“当然是你好。” “那余先生不要他,要我好不好?” “那可不行。”余逢春断然拒绝。 “为什么?” “你不知道,”余逢春假模假样地叹气,好像很心累,“我这个情人,平时最爱拈酸吃醋,指甲盖儿大点的事都能闹破天,我算是怕了他了。” 指尖蹭过明远怔愣的眼角,余逢春轻声诱哄:“他如果知道了你的存在,你我都不得安宁,你将来难免要受他磋磨,不如我们背着他,这样彼此都好。” 直到这句话说完,愣住的明远才终于回过神。 “我何时拈酸吃醋!”他质问,“又何时闹破天过?!” 他为自己的名誉据理力争,而余逢春却笑弯了眼睛。 “好明夷,”他柔柔地唤道,“终于装不下去了?” 邵逾白脸红了。 半夜钻人家被窝没脸红,偏偏被揭穿以后觉得羞涩,非常可爱。 “师尊别取笑我。” 他小声说:“偶然听到有人要送师尊新人,一时气不过,没忍住。” 欧呦? 余逢春想起自己刚看过的照片。看来还是没瞒住。 “辛苦你了。”他道,“但除非你重伤,否则她不会露出马脚。” 这一步棋势在必行,就是辛苦邵逾白装出一副重伤的样子,不能出现在余逢春身边。 “0166已经在尽力调整监控了,一旦有所发现,你马上就能自由。” 邵逾白爬上床,连人带被子一起搂进怀里,没有立刻说话。他没见过0166,但听余逢春的意思,这串数字是他和师尊真正的媒人,没有它,他俩的姻缘红线牵不上。 邵逾白内心对这串数字非常敬重。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见一下这位六哥,”邵逾白凑在余逢春耳边小声说,“大恩大德,哪怕面见也很难报答。” 他学着余逢春的腔调喊六哥,听得0166快爽死了。 谁懂啊,一个完成小世界的主角叫他哥,而且这个主角的主体还是致使系统空间崩溃的罪魁祸首之一。 含金量高到让统想哭。 [我再也不会反对你俩了。]它信誓旦旦。 心软的系统是这样的,别人随便说两句好话,叫好听些,它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余逢春听完,笑得开心。 转过身来,他在邵逾白的鼻尖亲亲:“你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 …… 十五个小时以后。 在走廊外守了几个日夜的助理忽然接了个电话,再次回来,满面喜色。 “老板说联系上了一家国外的医疗机构,他们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特效药,概率很高,就是要钱。” 跟着一起守的高弘猛拍大腿。“钱算什么!” “是啊是啊,老板已经联系了,明天早晨最早航班把药送过来。” 一时间,空气里都弥漫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气息。 邵逾白能活,那老板就不会再动不动就发火,这几天在病房里负责工作对接的助理,脑袋上多了三个包,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更有甚者已经在确认遗嘱。 今天这个好消息,是所有人的救赎。 不知道什么人冒出这么一句:“我都快哭出来了……” 众人其乐融融,都看见了希望,只有一人眼神阴郁,藏在身后的手指掐进掌心,险些流出血。 怎么能救活呢?她想。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 当天夜里,半山庄园笼罩在寂静中。 许久未亮的手机屏幕骤然泛起冷光,一串号码自动浮现。常狄倚靠在床头,膝盖以下盖着羊毛毯,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方,久久未动。 夜风吹拂,楼下花园里花枝摇曳,响起簌簌的声音,接近于脚步踏在地毯上。 这样的声音,常狄听了几十几百年,早就习惯了。医院走廊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仍在耳畔回响,与记忆中余逢春望向她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但常狄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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