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尽心服侍一场,陛下怎么样也得给些好处吧。” 段晏已经敛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冷冰冰的,黑眸里现出熟悉的杀意:“你说我挟持你出了宫,到了燕国边界,再把你杀了如何?” 宁诩生无可恋道:“你最好现在就把朕杀了。” 段晏:“?” “朕是不会出这个寝殿的,”宁诩复又闭上眼,哑着嗓子说:“你现在把朕杀了,还能有点时间逃出去。” “……”段晏拧了下眉,盯着宁诩的模样,冷声问:“你不怕死?” 还是故作此态,来令他放松警惕? 宁诩坦然道:“怕个屁。” 死都死过一次了,现在恨不得快点再死第二次,说不定还能穿去本好点的书里,至少用不着被人压到腰酸背痛腿软的地步。 段晏一时语塞。 这一犹豫,就失了最佳的动手时机,下一刻,两人都听见殿门处传来响动,段晏直起身,手上的金钗就迅速无声无息地藏到了身后。 而宁诩下意识要伸手去扯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但低头一看,意外发现身上已经好好地穿了件寝衣。 怔愣时,数个宫人捧着洗漱用具齐齐来到外间等候,为首的一个藏蓝太监袍的人上前两步,隔着道垂纱向宁诩行礼,并说: “陛下,奴才们给您请早,是否要将浴桶搬进来,让人伺候您洗浴?” “……”宁诩深呼吸一口,尽量冷静道:“东西放下,人都出去,朕自己来。” “那昨夜伺候的段晏此人,陛下准备如何处置?”这太监又毫不顾忌地当场问。 闻言,宁诩转眸,与旁边坐着的青年对视了一霎。 段晏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宁诩一看见那张脸,就想起昨夜的混乱与不堪来,加上这人刚才还想拿钗子捅他,宁诩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不顾酸痛,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恶狠狠下令:“来人!把这姓段的押去后宫!” 段晏:“……” 那太监应了下来,又问:“陛下,是否赐于位份?” 宁诩:“最低的位份是什么!” 太监想了想,说:“男子入后宫的先例并不多,据记载,最低位份的可称侍君。陛下其实也不必一定要赐……” 没等他说完,宁诩就毫不犹豫道:“好,就封为侍君!” 段晏显然有几分愕然,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涌进来几个身高马大的宫人,将他从榻上“请”了下来,径直押着出了殿。 那为首的太监也终于走进来,对坐在榻沿上的宁诩问:“陛下,可要请御医为段侍君看一看?” 宁诩:“……?” 为什么要请御医给段晏看? ——昨天晚上受伤的又不是他!!! 但这番话宁诩当着别人的面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往心里咽,轻吸几口气平复心里的怒火。 片刻后,他抬起眸,想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 “昨天晚上,是谁把殿门从外边锁住的?朕叫你们,为何迟迟无人应答?”
第3章 宁诩把自己泡在浴桶里。 殿内的宫人都已被遣退,此刻是难得的独处时光。 宁诩手里捏着澡豆,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刚刚他得知了那个为首太监的名字,叫马三钱,宫人们都唤他马公公,是宫中的掌事大太监。 面对宁诩的质问,马公公不慌不忙,搬出一套说辞来: “陛下,都是奴才们的错,昨夜您要宠幸那质子,我就把宫人们撵得远了些,以免扰了陛下的兴致。” “这几日又为归来的军队接风洗尘,恐怕是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忙得累昏了头,才没听见陛下您的吩咐。” “奴才这就去查明昨天都是哪些宫人守夜,重重责罚!”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眼看着就要连坐一批无辜宫人,宁诩制止了他。 “罢了,”宁诩盯了他片刻,淡淡道:“朕可不想被人说是残暴无仁,昨夜之事就当个教训,以后再犯,必定重罚。” 听见他的话,马公公的脸色很有点微妙,像是没意料到宁诩会这样说似的。 但宁诩没给他继续问话的机会,摆摆手让人出去了。 殿门合上后,宁诩在原地顿了顿,紧接着直奔屏风后的浴桶。 在水里理了理思路后,他才拿了澡巾,慢吞吞地擦拭身体。 因为某种不可说的缘由,宁诩甚至无法坐在桶中,只能很狼狈地曲膝跪着,偶一低头,就能看见白皙手腕上隐隐的淤痕。 ……段晏那个混蛋,昨夜竟然扯了散落的腰带,把宁诩两只手都反绑在了后面。 虽然很快就被宁诩挣开了,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痕迹,竟然一直到了早上都没有消。 其他地方更是惨不忍睹,宁诩忧伤地双手扶在浴桶边沿,觉得自己的身体和一块豆腐似的。 轻易就能被捏碎。 他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身为“大昭王朝”的皇帝,宁诩的腰身也和前世一样窄瘦,虽然没有半点多余的肉,但要论腹肌轮廓,也是一块也瞧不着的。 宁诩耿耿于怀地想,若是自己这副身体能强壮些,兴许昨晚就不会被段晏压制得无法动弹…… 不像段晏,明明看起来身形清瘦,脱下衣袍后,那漂亮匀称的腰腹肌肉,令得宁诩大为羡慕。 当然,在段晏开始折磨他的时候,宁诩的这点羡慕之情,就被撞飞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在浴桶里磨蹭了好半天,等到水温都渐渐落下去,宁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进行下一个动作。 昨天夜里,那青年掐着他的腰……好几次都…… 宁诩略显崩溃地用力抓住桶沿。 怎么可以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啊!他杀了段晏的心都有了! 等着……等他搞清楚目前的身份和处境,一定要狠狠报复段晏昨晚的所作所为! * 三天后,宁诩通过翻箱倒柜找东西、从小太监小宫女口中套话、和偶尔来御书房向他请安的大臣套话等方式,终于大致了解清楚了目前的处境。 他是大昭王朝的新帝,登基不过月余。 先皇驾崩后,宁诩的几个皇兄举兵内斗,试图争得皇位。 结果好巧不巧,互相都把对方给弄死了,等最后一个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因伤势过重病逝后,宁诩渔翁得利,以顺位第一继承人的身份,登上了那个宝座。 至此,宁诩只剩下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皇弟,以及几位皇姐皇妹了。 而先皇之所以驾崩,正是因为几月前御驾亲征。 昭国军队大败敌对国燕国,先皇却在战争中被飞箭刺入心口,拖了一月有余,直至燕国彻底投降,仍是不治而逝。 敌国当前,先皇的死讯秘不外宣,等燕国按约定将七皇子段晏送来当质子后,大昭新帝登基的消息才远远传过去。 然而质子已入大昭京城,签订的契约也已经是板上钉钉,即便燕国心有不甘,也只得暂时忍耐。 被作为质子的燕国七皇子段晏,年二十二,少时便极负盛名,六艺无一不精,兼之容貌出色,在燕国境内颇得人心。 据说与昭国之战,段晏也自请参军,出了不少计策,让燕国硬生生以十万兵力抵御大昭王朝的三十万大军两月之久,虽最后仍是战败,其才智谋略却不容小觑。 也正因为如此,宁诩的父皇病逝前,指名要燕国献上七皇子为质,不仅是要羞辱敌国,更是考虑到段晏此人的威胁性。 然后段晏刚刚被回京的军队带进宫中,龙椅都还没坐热的“宁诩”就下了圣旨,马上要把人洗干净了送入寝殿,晚上就要临幸这位才貌双全的年轻质子。 该死的昏君!宁诩在心底对着自己破口大骂。 与段晏相比起来,“宁诩”这个角色的人设,就显得尤为敷衍起来。 年少时不如前头的几个皇子表现亮眼,长大后更是脑袋空空性情骄纵,登基不过一月,宁诩就在自己的御书房里翻出来十几道挑选年轻男子充盈后宫的旨意。 宁诩:“……” 啊啊啊啊,怎么不仅是个草包,还是个断袖中的变态啊! 就因为年少时曾被先皇呵斥不许对男子动手动脚,勒令洁身自好不能招惹任何男女,登基后不受约束就无法无天了吗?! 宁诩知道这段往事,还是因为掌管帝王寝食事的宋太监昨天给他递了本“秀册”。 上面记录了刚刚被送入后宫安置的七八个青年的姓名及基本情况,其中便有段晏。 同时,这位宋公公还温言劝诫他道: “陛下,奴才知晓您从前在府中孤寂苦闷,但这世间风月一事,不一定要急着囫囵吞枣,否则容易伤身呐。” “陛下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来年纳几位正经妃嫔,给宫中添个皇子公主的才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进来奉茶的御前大太监马公公听见了。 宁诩尚且还没什么反应,马公公倒是立即喝止了同僚的话。 “陛下是天子,天子跟前,哪有我们这些奴才说话的份!” “……”宁诩收回散漫的思绪。 马公公这个人,总让宁诩觉得不舒服。 特别是几天前那个夜晚,寝殿大门竟然被从外头锁上,以至于他这个“陛下”只能和段晏滚作一团,来缓解药效带来的不适,简直是倒反天罡! 马公公的那套说辞,宁诩是半个字也不信。 他不禁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来,那天夜里,段晏也就罢了,但宁诩身上中的药,真是他“自己”服下去的吗?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人所为?目的为何? 宁诩心烦意乱地摆弄着案上的奏折,暂且将这个问题搁置在旁,但看见那些折子,头又疼起来。 他已经连续三天逃避早朝了。 虽然因为新帝原来也不是什么勤政的性子,这几天没有通知各官员来朝,倒也让众人心觉平常。 但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他不要亡国啊! 宁诩的高中历史学得一般,只记得教科书上的内容了,但好歹也知道,当昏君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轻则被兄弟夺位砍死,重则亡国后再被吊在城楼上砍死。 真要躺平的话,那就离死期不远了。 宁诩已经从几日前刚刚穿书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现在活得虽然不是很有滋味,但也并不十分想去死。 那就姑且努力一下…… 宁诩硬着头皮开始看折子。 这个官员说他家里的美酒甚好,要奉几坛给陛下品尝; 那个官员说京城街上的马车轮子声吵到他儿子睡觉,建议陛下下旨让所有马车的轮子包上棉布; 还有官员说本部门的人手不足全是老头两眼昏花,请求陛下调几个聪明的年轻人过去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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