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培拿着耳钉去了卧室,拉开床头的抽屉。 他站在那里看了手中小小的两粒红色很久很久,久到眼泪终于又被忍回去,他才把耳钉放下,关上抽屉。 他放下了。 — 心头大患已经有两桩得到解决,但生活该继续还是得继续。不过解决前和解决后的生活已经天差地别。 中午的时候,张贝丽又去叫许术:“你俩别是还没加上微信呢?老拿我当传话筒是怎么回事?” 许术也觉得这样不太好:“麻烦你了,我一会儿让他下次给我发消息。” 张贝丽眯着眼盯了他一会儿,摸着下巴道:“你俩有情况。你俩在一起了。” “还没有。” “有什么差别吗,互相喜欢在我看来就是在一起了。怎么样?他有段时间没来了,你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被他拿下的?” 张贝丽的眼睛像刚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烧出来,紧紧盯着许术,要在他脸上戳出一个孔。 “……” 许术只留下句“真没在一起“就转身离开了。 季康元依旧在老位置等他,依旧是一见人就站起身:“哥哥。” 他昨天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又哭了,眼睛竟然还有点肿,眼神却格外紧绷,仿佛轻轻碰一下刀刃就能断开。 他确实很紧张,昨天许术虽然和他做了,但做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他说了许术也不理,还不准自己亲一下……他摸不准许术的主意,整个人像蒙眼走钢索,不知道钢索下是柔软的草地,还是万丈深渊。 许术走到他身前,看着他。 看着看着,季康元眼神就闪躲起来。 昨天两人才干柴烈火完,又一见面,竟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高朝后绵麻的余韵仿佛又小蚂蚁般往他身上爬,东一只,西一只,捉也捉不住,捉也捉不完。 许术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今天没带饭?” 季康元一愣,磕巴着:“我、我今天没做,要不我现在……” “以后别做了。” 季康元呼吸一窒。 “要来找我的话,就进来跟我一起吃,我们这儿本来就是餐厅,你还天天带饭来做什么。” 一瞬间,季康元心中的什么苦涩、自卑、悔恨、不甘,顷刻间便倾泻一空,只剩明亮的甜蜜与欢欣,仿佛胸腔里已塞下一整个太阳。 吃饭的时候季康元还有些不敢相信,吃两口就要抬头看一眼许术。许术都吃完了,他还没尝到几筷子菜。 “快吃,吃完回去上班。”许术说他。 季康元脸上却漾出笑来,像从许术不痛不痒的催促中品尝到了什么不寻常的甜蜜滋味。 不好好吃饭光在那儿傻笑的后果就是险些被呛住,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季康元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许术眼中划过不明显的笑意,下意识扭头想分散注意力,就跟慢悠悠路过的张贝丽对上视线。 对方的眼神意味深长,看得许术浑身不自在。 “……”他又把唇角压下去了。 今天虽然是早班,但晚上人不够,许术一直到忙到凌晨才下班。 季康元听了中午许术的提醒,先给他发了消息,然后开车过来,在外面等他下班。 回家的路上两人没说什么话,车厢昏暗静谧,夜很深了,车灯光柱笔直照着,他们能看清的只有前路。 到了目的地,许术道了谢,解安全带的时候,季康元突然小声问:“可以亲一下吗?” 季康元心里还是非常在意昨天被制止的那个吻。特别是在容易胡思乱想的晚上。季康元很没有安全感,但仍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许术眉头皱了皱:“我们没在一起,为什么要亲?” 季康元的脸唰的就白了,他嘴唇嗫嚅两下,焦虑与不安同时在眼中浮现,借由黑暗才没被人察觉。 他笨拙地转移话题:“没,没什么。你明天出门记得带伞,可能要下雨。” 许术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拉开车门下去,季康元垂头去看自己昨天还与许术十指相扣的手。 副驾车门关上,车身一震,季康元睫毛颤了颤,心跳空了一拍。 车窗玻璃突然被敲响,季康元一愣,看着突然折返的许术,手忙脚乱地又按下车窗。 一只手从窗外伸进来,揪住他衣领往外拽,眼前有黑影覆下来,嘴唇在身体失衡的状态下猝不及防撞上许术柔软的唇角。 持续时间很短,在季康元反应过来之前,他又被推回座椅。 许术直起身,问季康元:“烟能戒吗?” 季康元脑神经已经全面短路,表情空白地点点头。 许术很浅地勾唇笑了下:“明天还可能下雨吗?” 车灯的余光照亮许术的侧脸,让他五官比平时更立体深邃,柔和到浅薄的光线,又给人一种他此刻的眼神其实很温柔的错觉。 季康元心甘情愿陷入错觉,他着迷地望着许术,轻声回答:“应该不下雨了吧。” 作者有话说: 60尽力了......qwq
第72章 大结局(上) 景培正式进行手术的前两天,许术辞掉了餐厅的工作。 在更衣室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好装进包里,许术来到前台。 张贝丽恹恹地看他一眼:“就收拾好啦?准备走啦?来这么点点时间……以后准备去哪儿?” 许术笑了笑:“家人要做手术了,不能没人照顾,他做完手术还要继续在A市复查两三年,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能见面和能天天见面怎么会一样……” 张贝丽尽管嘴里嘟囔着,但心里也知道许术来工作这段日子有多累,一看就是肩上有大担子,现在不用工作了,那大概率是担子也终于可以卸下来了吧。 她很快又调节好自己的不舍,像平常一样跟许术聊他们作为同事间的最后一个八卦:“你知不知道,赵文峰好像说是要落下终身残疾了。” 赵文峰就是前段时间斑马线车祸中被车辆误伤的员工,他那天正式离职,走之前偷了许术柜子里的奢牌衣服,还想顺便把餐厅的工作服顺回家,没想到意外这么突然。 许术略有耳闻,却并没怎么关注,哪怕被偷的是他的东西。 不管是赵文峰还是张烁还是张烁送的赔罪礼,许术都不在意。他的好心还不至于发散到连伤害过他的人都能免费领一份。 张贝丽跟他有些不同,她平时的性子稍微有些江湖气,说一不二的样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但内心其实也有很柔软的一面。 哪怕赵文峰那种烂人,在生死之间,得到这么个足以毁掉下半辈子的结局,她虽说不上惋惜,但也有些唏嘘。 她只是突然意识到,人生太短暂,也太多未知的意外了,当下的事当下的人,想做好的想珍惜的,就都尽量把握住吧,不要等失去机会了再后悔莫及。 手术的前一天,陈与年碰巧回了趟国,本来是找许术聊他和Phoebe的订婚宴,发现正好跟景培的手术赶上,便也来病房看望了一下。 他到的时候,许术正拿着手机,屏幕对准病床上的景培,里面是挤在一起的外公和安琪。 许术他们离开后,安琪特意去找外公玩,有时家里人忙,她就在外公家吃饭,吃完饭睡个午觉或者写写作业,再跟老人去散步或者上街逛超市。 视频聊天已经到了尾声,老人要准备做饭了,安琪也去帮忙。 挂断前,被安琪反复叮嘱要学会‘表达’的老人,肃着一张脸,硬邦邦地说:“小培,就是治个病开个刀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外公懂的,外公年轻时也割过阑尾。” 许术从小并不在老人身边长大,但老人却与许术不约而同地说了一样的话:“别怕,你只要牢牢记得,外公会陪着你,小术也会陪着你。” 女孩在旁边小声地补充:“还有安琪呢!” “安琪看起来都在蹿个子了。”陈与年提了条椅子,放在床前挨着许术:“长成了大姑娘,就不好再像两年前一样爬上树去掏鸟窝了。” 景培靠在床头,看起来有些虚弱,但还是提起嘴角笑了笑:“哥跟我说过,医生关系是你帮忙联系的,一直没正式跟你道谢。” 陈与年一时不太习惯景培和善的样子,摆摆手道:“干嘛说这些,怪肉麻的,我没出什么力,都是我妈帮的忙。” 景培从善如流:“那谢谢阿姨。” 陈与年又要开口说什么,许术用胳膊撞他一下:“你就说‘不客气’就好了。” 陈与年立刻严肃改口:“不客气的景培同志。” 三人聊了会儿天,景培就有些没力了,许术和陈与年打算退出去让他好好休息,景培叫住许术,让他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这是我这段时间每天记录的一些话和感受,如果……我是说如果,手术失败的话……里面所有内容都是发自我真心的,你们要是一时不能接受我的离开,可以拿来看看。” 许术还没说话,陈与年就先呸呸呸:“明天就动手术了你在这说这些,不怕给你哥吓出个好歹来。你信不信你把这本子拿给许术,他握在手里能一晚上睡不着觉。” “有什么想说的话想分享的感受,等手术完成了自己跟他们说,你如果非要把这个给他,行啊,失败了拿出来看看是吧,那成功了你陈哥就帮你找个广场拿大喇叭读。” 景培知道陈与年也是在关心他的,他又笑了下,垂下眼睛,最后说:“那还是算了吧。” “……”这还是景培第一次在陈与年的‘训导’中选择让步,陈与年感受有些微妙,遂得寸进尺:“把‘明天手术一定会成功’说一百遍。” “……”景培耐心告罄,转头去看许术:“哥我困了。” 许术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把陈与年拽出病房。 许术和陈与年在医院旁边的街道上散步,边走边聊,陈与年想让许术当他婚礼的伴郎,许术当然不可能拒绝。 这么走了十多分钟,订婚宴的事情陈与年就跟许术分享完了,他又问起另一件事:“景培之后怎么弄,继续跟你们一起吗?还是回景家啊?” 许术一懵,有些莫名其妙道:“他回景家做什么,好早就断了关系了。” 陈与年比他还懵:“断关系?那景家干嘛花大功夫帮他找配型?” 许术停下脚步,他对此完全不知情,甚至觉得奇怪:“他父亲不是不喜欢景培吗?当初景培跟他打那个断绝关系的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听得很清楚,对方完全不在意。” “嘶,那可能……那可能当时他没想到自己会得无精症吧?”陈与年做沉思状,“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许术觉得喉咙有些紧,一时说不出什么话,过了会儿才问他:“你一直在国外,怎么知道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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