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约莫两三分钟后,她就岀来了。头上未干的水还在滴着,滴落在实木地板上,晕出了些更深的水渍,就像是退潮后的白沙,又像她有些微微发红的耳朵。耳朵的颜色估计是被浴室水雾熏的,加之先前的那一段插曲所混合而成的传新色系。 雾气氤氲地围绕着,像涨潮的海。其实想来这幅样子就很能引起我的同理心了。我很喜欢海,特别是在涨潮的夜晚,我愿意将它用来比喻Z小姐,两件事物同样美好。 “要不要先把头发擦干?”我问。 毕竟晚上房间外的温度可不算太友善。 她甩了下滴水的头发说不用在意。她微动作很多,抿着嘴唇低着头的同时还在偷偷地扣着门框。 我没有继续在展开这个话题搭话了,心中不禁发笑。如果我再这样搭话下去,估计这老门的门框撑不了多久了。我从她的手中接过钥匙,把门闭上了。我打算再示范一次。 “你来时宿监没有教你用过么。”我边将钥匙上了锁孔边跟她聊着。 “有吧?她就是把门开了后就交给我了。” 看来是没有。 “没事儿,你看我用一遍,先用力推进去,再去转它就好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清楚我的意思,“你再试一遍,等你会了我再走。” 我教的很认真,我发誓我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细心过。 她应了声,上手开始尝试,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而后“咔”的一声,门被被反锁了。 我偷偷撇了她一眼,我发现她也悄悄往我这儿探着呢。本是想当无事发生,但她这么一瞧,倒是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从来都没用过带锁的门。”她有点恼了,一直挺着的脊背垮了,但还是辨解着。 “我的错,小姐请往右转。”我把手附了上去,拢着把手和她的手去往右转。“嗒”的一声,门开了,她也跟着门把的惯性一齐迈入了房间。 “谢谢。”她站在门里向门外的我说着,我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她的五官。 她很瘦,刚洗完的头发往两边捋着,头发不长,还没干,一缕缕搭在身上,显得有些可怜,我一度怀疑她只有十六岁。不是什么明艳的长像,但倒是像老电影常出现的那种女主角。她看起来还没有老门框结实的样子,体重就约莫八九十斤的样子。身高倒是差不了我多少,比我矮上一点点,但也有一米□□左右。 就像我不擅长拍人像的一样,我也不太会形容人,面对着她,我有几分词穷,我不知怎么用很具体的名词去形容这个在我心里还不知姓名,又不太具体的人。 “不谢,举手之劳。”我背对着她挥挥手,收回了衣服,朝向房间走去。 我的衣服湿了袖口,也湿了肩头,突然想起来她的样子,又再一次回头道:“把头发擦干吧,这种天气容易着凉。” 那天晩上风很大,躺在床上能感受到开着窗子的房间是透着风的,气体流转着在室内回荡,没有气味的影响,思绪也随之清晰了不少。 我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想到了刚才的事。才发觉或许我真的冒昧了,毕竟我们只是次此见面,甚至不曾打过招呼,就抓着人家的手教开锁…… 好吧,如果有机会打招呼可以交换一下名字。我想到了那个喷嚏,听闻家中长辈说,打喷嚏就是被人念叨了,毕竟也是帮忙,她应该不至于太讨厌我?虽说刚刚少了些边界感。 人想着事情的时候,就很容易困。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我一直是个觉浅的人,一有动静就醒了。但那天我睡得格外沉,尽管半夜还是会有机车党在窗外轰鸣;尽管早晨舍友的大炮铃声响了,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直到我舍友都开始捏我鼻子,才把我叫醒,那天晚上的睡眠质量,当真极佳。 后来再一次碰见她,也是在那个之前堆满行李廊道,不过这次是换她帮了我。 话说回来,我喜欢摄影很重要的原因,是它背后的本质。一个取景器只能有我一只眼睛;一个快门只能有我一只手指,这是让我感到生活透气的爱好。 我倚在楼梯上正在往我的相机里更换SD卡,我有个习惯,到了一个新地方,我会换一张空白的卡。 相机其实挺沉的,我单手没稳住,一张卡就滑了出去,从二楼落下。我急忙向下探去,看见了仰头向上的她。她笑了笑,单手拿着我那张掉下的卡,朝我晃了晃对我轻声的说了句话,嘴巴一张一合的,声音太轻,我没听清,我小时候生过病,右耳没左耳好使。 看口型大概是早上好。“早上好”。她笑起来很好看,我好想说姐姐你好美,但我没有。其实后来想来,这段故事的开展实在是很奇怪。我也是说了谢谢,亦如那天她对我说的一样。 她用那张卡把我引了过去,像是拍花子拐卖小孩用的那种手段。以我的角度是俯视她的,我们之间就差了一阶梯的距离。 本来应该伸手就可以拿住卡,但她偏生将拿卡的手背到身后去了,掏出了另一只手问:“加个联系方式么,y老师?”她笑吟吟地打开了微信的二维码。我确实是姓y,我估计是在宿舍名单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和姓氏的拼音,但老师这个称呼估计是调侃我那天当了回锁匠师傅去“指导”她吧。 我瞟了一眼右手边挂在墙上的宿舍名单,凭着我的记忆找到了她的房号。 “ z”是她的姓氏,我在脑海中摸拟念了一下她名字的拼音,“ z和t”组合起来,应该是个好听的名字。 自从我点了申请的绿色铵钮时,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拉开帷幕。 “那么请多指教,Z小姐。”我回以微笑,并不是寻常的礼貌,我真的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包括给我的称呼。 同样,我也这样的方式称呼她。我从小就不大喜欢和人过分接触,但看她伸出的手,我还是予以回握。Z小姐手心暖暖的,很舒服的触感,一看就是有好好保护的。 但我轻握一下就松开了,我知道我手凉。 其实这会儿,我们也还是正常的点头之交。 但Z小姐不止帮了我一次。
第3章 怪味豆(大修) 七月的风很舒服,老宿舍的阳台最适合吹风。当初发明阳台的人一定是个天才,才会把室内的半斗空间推出外,既向山又向海。 我和我的那法国宿友去阳台吹风时都会约定俗成的拉上彼此,因为我们都觉得一个人站在外头有点像傻子,而两个人,就可以合理的在外头从燥热的家常里短聊到刺骨的俄罗斯文学。 法国人的口音像润滑油,似乎在巴黎的街头上跳着华尔兹。听的人也囫囵,不过她很贴心,会特意放慢语速,使我听着不怎么吃力,是很愉快的经历。所以我们一往外头一站,基本就是以小时为单位起步。 宿舍的阳台和别的房间的阳台是并排排的,很近,如果拍电影选址在这里,是里头的特工可以易如反掌随乱爬的程度。但很少会有人会跑到阳台上跟我们一样。 有时我们也会碰上隔壁阳台的人,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女生出来打电话。这时,我们便会自觉降低音量。 不过她们大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Z小姐也是,不过只有我看见她了,在邻近阳台的窗框里。 见到Z小姐时,我和宿友吹风时间已经到了尾声,宿友已经先一步进去了。只剩我还半趴在栏杆上轻轻呼气进气,抬头间突然看到了Z小姐。应该是出来打电话,她边走边在原地转了个圈,结果回眸不小心瞟到了我。 Z小姐先是顿了一下,许是没料到阳台上有人,后是笑了,清晰地在我眼前绽开。 我条件反射地也笑了下,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笑出表情 她继续通着电话,我也学着她转了个圈,她歪头看我,我又转了一圈,她笑的更明显了,只是因为通着电话没发出声音而已。 她嘴巴张开了,一开一合,但是还是没有声音。 两个字,我勉强看懂了是什么意思,她在叫我伸手。我面向她抬起了我的右手,她把电话一挂,手做出了扶上的姿势。 “你会跳舞么,y老师?” 我会的,Z小姐。 Z小姐说,那我们跳支舞吧,y老师。 我把手抬起,她也如同正常双人舞蹈转了一圈,尽管我们之间隔了不远的距离。 栏杆像舞池边界,我们隔着风,隔着晾衣绳和学生宿舍的琐碎日常,隔着太多太多,但她那一转身的姿态实在太标准,仿佛真有一段旋律在我们之间流淌。 我跟着比了个姿势,算是顺着节拍接上了她的邀请。 我们默契地一前一后踏了半步。 随后我就把手放下了,我说,等有机会面对面的话,我们再跳舞吧,Z小姐。 只在一块空地上,光亮处,双脚踩准同一个节拍。 她轻轻点了点头,接受了我的提议。空气中依然是温暖的七月风,阳台的围栏依旧存在着我们之间的微妙距离。 她突然曲身略微冲着栏杆弯下腰,伸手扶住了我这边的栏杆,目光越过,看向我,嘴角的笑容依旧清浅:“晚安,y老师,祝你好梦。” 阳台对面那扇窗慢慢关上了,Z小姐的身影在玻璃里摇曳了一下,就彻底隐没进了屋里。 今天夜色很好,祝你好梦,也祝你好心情。 又是七月某天晚上,我没有去吹风,而是被宿友带出去看棒球赛,球赛结束跟她分别后又一个又去市场逛了好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看球分泌的多巴胺和酒精催的人疯狂,毕竟那场轰了俩发本叠打。 往回走,都已经十点半了,到了宿舍就已经十一点多了。很好,进不去了,只能靠另辟蹊径的手段。 翻墙。 下山容易上山难,翻墙不是。我晚上没吃饭,光灌了一肚子脾酒,完全低估了年轻代谢旺盛给我身体带来的能量消耗,一阵天旋地转中,扑街的我和野草融为一体。 “草” 很应景了。 我也只敢小骂一声,因为已经挺晚了,扰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想动动身子,但身子在跟我抗议,摔下来痛的要死,幸好下面是草,要是水泥石头地,我说不定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和夜空面对面,天空很干净,可见度很高,能见着不少星星。如果我不是这种处境,躺在这边动不了身子,我可能会夸今夜真是好良辰。 昏昏欲睡之间,我摸了摸裤兜,抱着一丝希望把手机掏出来,刚想发消息给我宿友,突然就想起来我宿友今晚不回来。 我又暗骂了一声,早知如此,我也不回来了,我刷了下手机,看到新加上的Z小姐,想都没想就发了条语音过去,我实在是没力气打字。 “在吗?” 希望她没睡,要不然我不知道我还要躺多久,主要有点饿过头了,没力气,肚子痛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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