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钰垂眸思忖着,不自觉轻轻皱起了眉,突然,有人自后方悠悠道: “纪时钰。” 思绪被拉回,她转过身看清来人后,冷下了神色。 是南宫仪,不仅如此,南宫仪手中还拿着一把铁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南宫姑娘有何事?”纪时钰对她的印象着实不算好,对旁人素来温和的语气此刻掺着冷淡。 南宫仪睨着她,缓缓走近,“真奇怪,明明是你该受责罚,却将我也连累了。” 原本跟她无关,她非要出言嘲笑自己,现在反而倒打一耙,说是自己连累了她。 “南宫姑娘倒是会颠倒黑白。”丢下这句,纪时钰不欲同她争辩,转身准备离去。 见状,南宫仪面色一冷,足尖轻点,转眼间便到了纪时钰身前,明晃晃的剑“噌”地一声出鞘,拦住她的去路。 瞧见她真的拔剑,纪时钰心中一紧,问:“你想怎么样?” 见她脸上终于有了些别的表情,南宫仪随手挽了个剑花,悠悠道:“很简单,两个要求,第一,以后见到我绕着走,第二,现在跪下向我道歉。” 果真如玉遂安所说,南宫仪目中无人,肆意妄为惯了,以为旁人事事都会听从于她,才能面不改色地提出无理的要求。 可她不是轻易低头的人,也绝不可能成为那种人。 “凭什么?”纪时钰冷眼看她,几乎是挤出这三个字。 南宫仪冷嗤一声:“凭什么?就凭我手中这把剑。”话音刚落,她不由分说地持剑刺来。 纪时钰连连后退,她手中空无一物,只能狼狈地躲闪。 南宫仪毕竟出身四大世族之一的南宫家,从小炼体,在来见神宗之前便已至炼气期,眼前人后退的动作于她而言甚至都算不上躲闪。 南宫仪勾起唇角,连刺几剑,锋利的剑刃很快划破了布衣,手臂上阵阵刺痛,淡淡的血迹在衣衫间浮现,纪时钰捂住那些细碎的伤口,趁着这一瞬间,南宫仪击出一掌,直中面前人的右肩。 纪时钰倒在地上,右肩剧痛不已,下一刻,明晃晃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南宫仪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狼狈的模样,语气带着威胁:“剑修的要害便是肩、手腕。”一边说,那柄剑一边移至纪时钰的肩头和腕间。 “你不答应我的要求也行,反正你肯定无法通过试炼,做个外门学徒的话,研习药理便足够了,练不练剑,也无所谓吧。” 她的嘴角勾着一抹恶劣的笑,望向纪时钰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与不屑。 这番话的意思不言而喻,纪时钰脸色苍白,盯着她问:“我没惹过你,你为什么要屡次针对我” “针对”南宫仪冷笑,极其坦然地承认下来,“对,我就是针对你,一个出身山野,连字都认不全的人,有什么资格待在见神宗,和我一同上早课” 原来如此,三番四次的故意找麻烦,归根结底是轻视她的出身。 南宫仪懒得同她再说,手中的铁剑陡然刺向纪时钰的右肩。 若右肩的经脉受损,肯定会对修剑道有影响,她心知肚明,可此刻无力躲闪,只能看着锋利的剑尖越来越近。 这种无力感,和三年前面对巨蛇时一模一样。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根枯枝,“噌”地一声,直接击中南宫仪的手腕。 像是被重锤猛地敲击,南宫仪顿时觉得腕间剧痛不已,手中的剑无力地脱出,斜插/进一旁的地上。 看着地上的那根枯树枝,和捂着手腕脸色痛苦的南宫仪,纪时钰眼中满是讶异。 一根枯枝竟然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南宫仪气急败坏,忍不住大声问道:“是谁?给我滚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南宫家的……” 看清来人后,她的话骤然止住。 “见神宗门徒不得私斗。”微冷的声音,像消融的冰雪。 纪时钰呼吸一窒,向那边望去。 熟悉的身影从密竹后面出现,素白色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就像三年前那样,正缓步向她走来。
第5章 你来了 纪时钰怔怔地看着,那人依旧和三年前一样,墨发用木簪简单地挽起,那双好看的眸子带着一丝疏冷,正看向她们这边。 “傅……师姐。”她下意识地换了个称呼,以免别人知道她们以前见过。 傅离染朝她走来,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极为直白道:“你来了。” 闻言,南宫仪神色一变,怪不得纪时钰能进见神宗,原来是和傅离染认识。 她的眼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实在想不通这个普通至极的、看起来能被随意拿捏的人,是如何和傅离染搭上关系的。 刚才的打斗中,她受伤倒在地上,布衣沾满了尘灰,此刻格外狼狈,纪时钰看着面前光风霁月的人,下意识低着头,心中赧然。 傅离染却只是温和地施了个清洁术,而后托住她的小臂,轻轻往上一带,让她站了起来。 冷淡的视线落在地上的人身上, “南宫家,便能随意欺负同门吗?” 南宫仪嘴唇嚅动,说不出话来。 来见神宗之前,娘亲便叮嘱她拜进照影峰,现下一切都被傅离染瞧见,拜进照影峰,基本是无望了。 纪时钰看了眼低着头的人,此时的南宫仪,哪还有刚才的半分气势。 这般想着,她又偷偷看向傅离染。 没想到傅离染会突然出现救下她,更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纪时钰以为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不料,下一刻,她听见身旁人冰冷的声音:“自行去戒律堂领罚,还有,向她道歉。” 不仅是南宫仪,纪时钰听到这话也愣住了。 这位南宫家的大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低头道歉的人。 果然,南宫仪愤愤道:“领罚可以,但我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但对上傅离染微冷的眼神,她的气势又骤然弱了下去。 僵持片刻,南宫仪不情不愿地走到纪时钰面前,“对不起。” 她依旧是那副倨傲的神情,道歉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更像是赌气。 见南宫仪已经道歉,傅离染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纪时钰愣愣地看向她的背影。 她不是来和自己说蛇毒的事的吗? 心里说不清的那点期待逐渐落空,纪时钰垂下眼眸,准备回寝居。 “纪时钰。”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有几分疑惑。 纪时钰猛地抬头,瞧见那人停在不远处,正回眸看着自己。 她心中轻快,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 “傅师姐。” “嗯。” 纪时钰不清楚她的用意,只跟在她旁边,两人穿过竹林,傅离染忽地停下,两指轻并,召出佩剑。 这是她第二次瞧见这柄剑,月白色的长剑,出鞘之际带着若有似无的寒意,清亮的剑身映出她愣怔的眼眸。 纪时钰回过神,慢慢转开目光,不知为何,她总是在傅离染面前出神。 傅离染单手凝诀,嘴唇微动,手中的剑随之缓缓升起,她率先上剑,而后对一旁的人淡声道:“上来。” 纪时钰依言站在她身后。 未影剑升空,在缭绕的云雾间穿行,这种感觉与在仙鹤背上截然不同,似乎下一刻就会栽下去,纪时钰无暇欣赏底下的风景,有些不安地咬着唇。 其实御剑的速度并不快,但依旧莫名的没有安全感。 纪时钰正竭力忍着不适,突然,前方出现一群仙鹤。 傅离染及时操控着剑避开,这一举动加重了那股不适感,纪时钰身子晃了晃,情急之下,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抓住前方人的衣袖。 感觉到袖口处的牵扯感,傅离染微微侧目,瞥见少女脸上的惊惶。 这一眼让纪时钰面上发热,待鹤群飞过,御剑平稳后,她立即松开手。 “抱歉,傅师姐。” 没等来眼前人的回应,纪时钰只觉腕间贴上了一抹冰凉。 似是察觉到她的惊慌,白皙修长的手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腕,因为这一动作,御剑带来的陌生与不安逐渐退却。 “傅师姐,我们去哪?”看着周遭陌生的峰脉,纪时钰不由问道。 “照影峰,清去你体内的蛇毒。” 原来她确是为了蛇毒一事而来的。 纪时钰没再说话,任她牵着手腕,片刻后,未影剑落至峰上,抬眼便能瞧见大门上写着的“照影峰”三个大字,笔力遒劲。 她跟着傅离染进峰,之前听玉遂安的描述,还以为照影峰上的学徒不多,没想到如今一看,四处都是身着白蓝相间宗服的人,她们无一不在练剑,见到傅离染,纷纷恭敬唤道:“傅师姐。” 傅离染微微颔首,随即抬脚向里走去。 纪时钰跟上她的步伐,众人见傅离染竟带了个陌生的师妹来照影峰,不免讶异。 穿过试炼场,面前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水波汹涌飞溅,靠近时便能感到一股清凉之意。 瀑布左右侧有两条小径,纪时钰跟着她走向右边那条,不到片刻,眼前出现一片桃林。 嗅到桃花的清香,纪时钰悄悄看了眼身侧人。 傅师姐身上的淡淡香味,和桃花的清香如出一辙。 傅离染并不清楚她脑子里跳脱的想法,淡声问:“最近蛇毒可有复发过” “没有。”纪时钰轻声回答,期待着她能主动再问些什么。 但傅离染只是微一颔首,没再开口。 她不说话的时候,周身透着几分冷淡,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之感,见状,纪时钰也敛下心中的话语,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到了偏殿。 殿内燃着熏香,摆设简单,傅离染将未影剑放在桌案上,而后对纪时钰道:“先服下这个。” 纪时钰接过小绿瓶,里面只有一颗药丸,她依言服下,很快,体内窜起一股热意。 “凝神静心。”傅离染嘱咐了一句,随后掌心聚起灵力,贴在眼前人清瘦的脊背上。 她的手总是带着凉意的,此刻却莫名灼热,这份灼热同体内的热意一起,自上而下,淌过经脉,化解着阴冷的蛇毒。 身上时冷时热,两股力量隐隐对抗,带来难言的疼痛,纪时钰紧紧抿着唇,竭力抑制住喉间的痛吟,指甲嵌入手心,留下浅浅的印子。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忍耐着,潜意识里不希望给那人留下懦弱的印象。 傅离染瞧着她疼得发颤也不愿出声,暗自催动灵力,加快了解毒的速度。 温热的灵力汹涌,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制了阴冷的蛇毒,片刻后,纪时钰咳出一口黑血。 毕竟未开灵根,还是凡人之躯,纪时钰只觉浑身无力,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有力的手及时托住了她的肩,她抬眸看去,恰好对上傅离染微垂的目光。 纪时钰怔了怔,而后慢慢移开视线。 傅离染没什么表情,指尖微动,木椅随之移向这边,让她靠着木椅。 沉默片刻,面前人忽然问:“你这三年间可有碰到过什么怪事” 见她主动开口询问,纪时钰眼眸一亮,将三年间的一切事无巨细地道来。 更多内.容请]搜索[频道:.// 从灵石置换了多少银钱,到每日的农活,再到来见神宗的几日,傅离染也没嫌她话多,敛眸静静地听着。 半晌,纪时钰才将一切说完了,她悄悄看了眼身旁人,发现她神色淡然,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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