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程时鸢有多么渴望自由,从前收拢翅膀、停在自己身边,已经是陈楚星这一生最最顶峰的幸运了。 那时候她太笨,太无能为力,又太自以为是,错过了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陈楚星,总算头脑清楚了些,不再那样蠢笨了,也不会再用任何理由,逼迫程时鸢做出与内心不符的选择。 如果程时鸢想要飞向天空,从此像这阵林间的风一样,来去自由,不再停在任何人的身边,那陈楚星甘愿做一条仰望飞鸟的鱼。 只要这只飞鸟落在海上的影子,与她有片刻重合,她也会因为那短暂的一刻,欣喜若狂。 程时鸢情不自禁盯着她此刻的眼神在看。 好像又想起来,当初喜欢了陈楚星很多年,终于在那场高奢的vip晚宴上见到人时,自己的心动模样。 她甚至还记得。 那时候特意走到陈楚星的身边,看到这人站在闪闪发光的饰品柜旁,却一点也不比柜子里陈列的饰品暗淡。 精心打扮过的程时鸢,站在她的面前,还有点担心,自己不够耀眼,故作大方地笑着问她:“请问你有没有给我推荐的系列呀?” 她很担心被陈楚星拒绝。 虽然所有人都告诉她,陈楚星很有看人的眼光,对待看中的富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因为这个人家世背景很差,所以很会趋炎附势。 但程时鸢那时候只有一个感觉—— 还好我很有钱。 甚至,她担心自己有钱得不够明显,够不上陈楚星另眼相看的档次。 那天她特意观察了很久,发现陈楚星对富婆们都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和体贴寒暄,看起来,好像对女生并不会特殊来电。 问出第一句的时候,程时鸢就决定,等会儿就随便选一条陈楚星推荐系列的手链,让她帮自己戴,再假装不经意地问她,择偶会不会考虑同性呀? 结果。 陈楚星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恍然想起来什么,侧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拉出首饰盒,挑了一枚嵌了钻石、设计特殊的戒指。 她很温柔地执起程时鸢的手,带着温柔笑容,将那妹闪闪发光的戒指,一寸一寸,推进了程时鸢的无名指。 直到程时鸢怔愣地看着她,精致的脸上露出近似呆滞的表情。 陈楚星倏然笑出声来,跟她道歉: “对不起,你太好看了。刚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戒指肯定很适合你……我这样自作主张,会不会很冒犯?” 程时鸢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平常戴饰品从来不戴无名指,所以哪怕戒指并不重,于那时的她而言,却很有存在感和分量。 随后她又抬眸,撞进陈楚星始终弯弯笑着的眼眸里。 在那一刻—— 程时鸢蓦地意识到,自己原本准备的问题,似乎不用问了。 而此刻也一样。 陈楚星现在看着她的眼神,和当年初见时别无二致。 当年陈楚星默许她的靠近,甚至为她在娱乐圈保驾护航,努力托举她向上走,是因为爱她。 现在陈楚星咽下所有的不甘和懊恼,没有用重逢以来的低姿态,楚楚可怜地向她诉说一句爱意。 可是甘愿从台上退回到幕后,甚至要用同样的自由朝她贺喜,也是因为陈楚星爱她。 “姐姐,真的希望我一直自由吗?” 明明已经反复确认过这个人对她的爱意,可是程时鸢好像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巩固了一些喜欢欺负的人坏习惯。 忍不住地,想要恃宠而骄。 陈楚星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 终究也没有克服心口的抽痛,将那个答案再说一遍。 而是一半像说服自己,一半像说给她听,有理有据地开口: “你是明星呀,小时。” “参加恋综的明星,哪有真的谈恋爱的?这会影响你的人气。而且你如果都拒绝的话,结果还会很不一样啦——” 所有人都能看到她们对程时鸢的爱。 陈楚星甚至能想象到,哪怕这个节目对拍摄的素材再挑挑拣拣,最终剪出来的,也一定是她们深爱程时鸢的模样。 这个恋综会将程时鸢的魅力无限放大。 如果恰好能火,那以后的路人们回想娱乐圈的角色,或许也有那么一两个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迷人的女星,能俘获一众优秀女性的真心。 陈楚星知道,程时鸢不喜欢自己擅自替她计划打算一些事情。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想要让程时鸢飞到更高的地方。 她想要让整个世界都看到,她喜欢的人,就是这样闪闪发光的。 所有的人都应该像她初见程时鸢一样,对这样一个人感到惊艳。 然而听见她回答的程时鸢,却没忍住皱了下眉头。 “还不如刚才那句自由。” 她说:“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这样的说教啊,姐姐。” “讨厌吗?”明知道她在故意刺痛自己的心,陈楚星也还是如她所愿地,露出了难过的眼神:“那小时喜欢听什么?” “当然是——” 程时鸢抬手虚虚地,点向她心口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回答: “想听你的真话。” 陈楚星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果然对她任何要求都没有抵抗力。 “真心话是……”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想要和你在一起,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一刻想过要和你分开。” “这一生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得到的时候没有珍惜。” 对你的爱意。 从来没有一刻减少过。 第47章 正文完。 程时鸢终于听到了,当年和陈楚星分手时,最想听见的话。 这次她们之间无需善意的谎言,不再需要一厢情愿的付出和奉献,倘若心中怀揣着爱意,那不必剖开胸膛,也要让那股爱从其他地方流露出来。 她们牵着手,听着晚风的声音,穿过树林与庭院。 陈楚星不知不觉地,哼起了歌,程时鸢辨别出这是她的哪一首单曲,在副歌的部分,也轻快地,随她一同唱了起来。 空灵的、醇厚喑哑的声线合在一起。 像一杯新酒与陈茶的碰撞。 依然有独特风味。 直到程时鸢在别墅门前,看见了沈凌熙的秘书,才缓缓松开身边人的手,对陈楚星笑着道了声“晚安”,祝她好梦。 即便自己得了自由,陈楚星依然无法对她和沈凌熙的单独见面,放下心来,一度想要开口,说出陪她过去。 程时鸢却摇了摇头。 “放心。” 她轻描淡写地,仿佛对答案已经有所笃定:“我自己去就可以。” 不再受到续命系统限制的她,像是天地间最自由的生灵,不再受到任何囚。笼的束缚,跟着秘书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直到车辆在市中心医院的,独栋特需病房前停下。 眼熟的佣人替她拉开门,也已经礼貌地改了口: “程小姐。” 她走进娴静的大厅,一眼就看见在窗边披着外套,正在喝热茶的女人。 “不在医院待着,这么晚也不休息,你是彻底好全了?” 程时鸢出声问道。 沈凌熙放下手中那盏精致的、不知从哪个拍卖会里弄回来的官窑茶杯,冲她很浅地勾了勾唇:“你不是知道,我讨厌那种地方?” 唔。 程时鸢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大概是因为沈凌熙的父亲是个疯子,尤其在后代培育上,找了无数女人,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 爱看他们自相残杀,也喜欢在年幼的他们身上试验一套又一套稀奇古怪的养生办法,有的狂喂中药,有的用什么维生素疗法,统统加大剂量。 所以体质差的孩子,小时候就会常常见到医院。 明明是富贵不已的家族,却比未开化的原始丛林规则更残忍。 因为食子的,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当初沈凌熙讲完这个故事,还跟程时鸢说,因为讨厌那种冰冷的地方,总是睡不好,所以会很喜欢和暖和的她睡觉。 “老婆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对吗?否则,我恐怕又要多添一条失眠症了。” 有心卖惨的话语。 在几年后的今天,似乎一语成谶。 程时鸢主动走向她,拉开她对面的一张贴满螺钿、嵌着漂亮玉盘的木椅,径自落座,语气漫不经心: “你这人说话真真假假,没办法,我分不清,就干脆都不信了。” 始终在旁边暗处待着的茶艺师,想要过来给程时鸢斟一杯茶,却见沈凌熙尾指在桌上敲了敲,又默不作声地,退后离开了这片区域。 沈凌熙亲自执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甚至贴心地提醒,这是熟普,喝两口也不用担心晚上睡不着觉。 程时鸢半开玩笑地答:“我更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喝上一口之后,今晚该不会没办法离开这里吧?” 沈凌熙单手托腮,歪着头看着她: “短时间内频繁摄入那一类药物,虽然能代谢,总归对你身体不好。” 这时候倒是又很关心她的身体了—— 程时鸢如此想着。 下一秒,又意识到沈凌熙话中有话,沉默了片刻,自己笑了下。 “别人都有理由指摘你,讨厌你,恨你。但是唯独我,没有这个立场。” 她其实很清楚,她不该对沈凌熙这样刻薄。 从程时鸢进入恋综开始,亦或是在更久以前,寻医问道的时候,总是巧合地、每每能找到各种渠道问遍国内外名医,恐怕都离不开沈凌熙的关系。 而这个人,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所走的每一步,都目的明确。 沈凌熙固然是真心实意地,想要那些情敌们退败,或是不幸死亡。 但她同样也是在不顾一切地,帮助程时鸢活下去。 倘若沈凌熙对这世界有九十九分的假意,那留下的一分真心,也给了程时鸢。 “但你,依然不喜欢我采用的形式,不是吗?” 沈凌熙定定地看着她。 “你讨厌别人为你自作主张地决定事情,也讨厌我行事的作风与手段。” 沈凌熙从来都很清楚这点。 然而她们俩今夜的身份似乎调转了过来。 替她说话的人,却是程时鸢:“或许,其他时候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责怪你,但唯独这一次,我不行。” 倘若把她和沈凌熙立场对换—— 她也不能比沈凌熙做得更好。 是她不肯对沈凌熙交付信任,没有得到信息共享的前妻,最终也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帮她完成任务。 甚至,如果没有沈凌熙的推波助澜,单靠程时鸢自己,要想得到一百分的纯粹爱意值,不知要在这几人间辗转劳累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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