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在指尖转了两转,陈楚星已经得出结论:“没听说过。” 直白的、不客气的评价,几乎立刻激得季笙面庞充血。 想起媒体笔下写过的陈楚星,因常年流连名利场,有一双只看别人三秒,就知道人家真富还是装富的“火眼金睛”。 刚才那句“没听说过”,仿佛一场权威认证的打假,倘若被这屋里哪个说出去,明天季笙装阔的丑事就会传遍整个上流圈子。 季笙无意识攥紧了拳头,面上却又扬了扬下巴:“人可以不认识,钱总不能不认识吧?” 虽然当年,整个程家都看不上,这个被程时鸢坚持想领进门的戏子,但就是这个人,让从来顺风顺水的程时鸢狠狠跌了个跟头。 倘若能把这个人叫进节目里,给程时鸢添堵—— 季笙压下自己即将发作的怒意,拿出最后的耐心。 “开个价吧?你的前女友对你好像还残存点幻想,我好心替她再买你一段时间,陪她旧情复燃玩玩……然后再把她给甩了。” “你应该没问题吧大明星?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了?” 她自傲的神色。 同陈楚星记忆里的程家长辈,一模一样,连眼底的轻蔑都不屑于掩藏。 耳畔回响起那句:“在这支票上填个数。要多少,你才能别再祸害程时鸢?” 陈楚星忽然觉得程家人有意思极了,于是轻笑出声,抬手掩了掩唇。 轻描淡写地报了价:“两个亿。” “……?” 季笙怀疑了一秒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陈楚星这次真的笑了出来,打量这个无论从哪方面看,好像都在虚张声势的小朋友:“怎么,给不起吗?那你可不如你家长辈那么大方啊。” “那么,季小朋友,等回家找父母讨够了零花钱,再来买我的行程吧。” 季笙平日里,最讨厌被别人反复提醒,她这个和程家人格格不入的姓氏。 看到她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马上就要发作,陈楚星莫名猜到什么,又笑了下,打断道: “当然,毕竟程家是我的优质客户。” “我也接受分期付款。两个亿,给了定金,我今晚就先推掉其他行程,拎包进入恋综安排的地方住下,如何?” 离开这间单独的会客厅时。 陈楚星的脑海画面,依然清晰定格在,季笙那张忍着心痛、露出期待的扭曲面容上。 想到程时鸢明明已经放弃家业,却还能被这位新继承人当成“眼中钉”,陈楚星唇角,不由浮现出几分笑意。 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自信,笃定程时鸢不论在哪里,都注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让别人为她牵肠挂肚。 “真是搞不明白你。” 见到她终于从这间会客厅里面走出来,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经纪人尤姐,实在没忍住,操着一口港味的普通话,出声问她: “明明这个节目是你主动求我,让我去接触什么恋爱综艺制作人,现在天天找借口拖着不去报道的,也是你。” 嫌弃这粗糙的普通话不顺口,她换回粤语: “你究竟想点啊?”(你到底想怎样?) 陈楚星笑容收了收,想到自己旁观至今,看见节目组往里面塞的,一个又一个,恰好跟程时鸢有情感纠葛的嘉宾,眼中陷入沉思。 但尤姐却突然打断了她这番深沉:“你系咪想同佢复合啊?”(你是不是想和她复合?) 她到现在都记得,陈楚星当年的反常,就是从一场高奢的时尚晚宴开始的。 以她们家这位被港媒称作“绯闻女王”的眼界,什么样的富豪一掷千金场面没见过?偏偏那天就跟一个只买了几百万珠宝的小妹妹,加上了联系方式。 没过几天,她就听见陈楚星在片场拍戏的中途,特意让司机开车出去接个人。 等那位可爱的小妹妹,挂着普通实习生的牌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陈楚星的休息室时,尤姐还能有什么看不懂的? 她几乎全程见证了,这两人怎么从粉丝和明星,变成一起工作的同事。 哪怕后来忙到相隔天南海北,都要抽空买凌晨的航班,就为了那匆匆见面,觉都不够睡的几小时,又要起来买最早的机票飞回剧组。 尤姐光看都觉得累,却也在她们日复一日,热情不退的热恋中,开始期待,她们结婚的那一天。 直到程时鸢,在某一日,突然从陈楚星的生活里消失。 那段时间,陈楚星正好有部参演的大制作电影开始点映,看着这个好像在赚钱上不知疲惫,有无穷精力的家伙,竟然颓废到求自己找借口,缺席好几场路演。 就连那位老板的电话,她都敢当面挂掉。 尤姐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连在自己跟前都藏着心思的大明星,几乎要忘了,当年那个鼓起勇气拦路,求自己带带她、保证能给自己赚钱的小女孩,是什么模样了。 眼尖地瞥见道路尽头有外人,她便换回普通话,刻意让气氛轻松些: “总之,你不可以仗着自己在这行有点经验,又靠着以前那些作品的魅力,在人家面前为所欲为。” “程美女现在混得也不差啊,呐,人家刚拿了影后奖的,还比你年轻,我刚看到那些追她的疯狂粉丝,比起当年追你的那些还要夸张喔。” “反正你要是诚心想复合的话——” 打断经纪人掏心掏肺建议的,是一条短信提示音。 陈楚星拿出手机看了眼。 看见发件人的名字,似乎有几分诧异。 是谢栀清。 陈楚星都不用点开,就大概猜到对方会说什么,耳边甚至响起了更为青涩一点的,属于更年轻一些的,谢栀清的声音。 毕竟当初来找她的,可不止程家人。 于是陈楚星笑了笑,指尖轻描淡写地一划,看也不看,便将那封短信扔去垃圾箱。 不过。 当年手段也同样年轻的竞争者,似乎在这些年间有了长进。 远远地,陈楚星就看见了,站在自己休息室门口,那四尊铁面无私的黑衣门神。 看来有人和她想得一样。 都很清楚,已经得到过的那一个,就是最好的。 陈楚星并未被这几个保镖唬住,径自走向他们守住的那扇门。 摊开双手,甚至主动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身上的空口袋,之后便笑吟吟地道: “那么,就麻烦各位,不要放任何一个,除我之外的人进来哦?” 随后,她便不再管这些面面相觑的保镖们究竟作何感想。 迫不及待地推开那扇门—— 门后面,有着她从彩排开始,在整场演出里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身影。 但她扑了个空。 陈楚星下意识蹙起眉,环视四周。 而就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躲藏起来的程时鸢正屏住呼吸,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二十分钟前。 从视角最好的观演台上离开之后,肩负着给陈楚星准备“特殊欢迎仪式”的节目组任务,程时鸢举着手持式录像仪,带着帮她采购好礼物的陈楚星助理,回到休息室。 环顾着这间极具陈楚星敬业风格,墙上贴着同行演出海报,地上铺着翻到卷边的演戏书籍的房间。 她还在想怎么布置现场,工作人员却没忍住,提醒道: “程老师,我们好像是来邀请和欢迎陈老师加入节目的?” 程时鸢眼也不眨:“对啊。” 工作人员指着她让人买的,包装成精美礼盒的恐怖玩偶,薯片盒子被打开将会冲脸钻出一条假蟒蛇,无意间触发能把人吓一跳的礼。炮,坐下去就会发出巨大声响的坐垫…… 他们甚至还看见,程时鸢偷偷塞了两只塑料大蟑螂在坐垫下面。 又想起陈楚星以严格著称的行事风格,一时间,恋综节目的工作人员充满绝望: “您确定是真的想邀请陈老师吗?” 程时鸢理直气壮:“你们又没规定,欢迎仪式的具体形式,不能是整。蛊?” 顶着那张说什么都令人信服的脸蛋,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进一步诱哄:“再说了,或许陈老师就特别喜欢这种类型的惊喜呢?我这是另辟蹊径。” 被撒娇暴击的工作人员们,晕乎乎的,也只能将信将疑,心甘情愿地被她使唤着布置现场。 程时鸢在心中吐了下舌头。 她骗他们的。 陈楚星当年最害怕的,就是看恐怖电影了。 故意哄着人陪自己一起看时,平日里那么正经、那么在意形象的一个人,也会下意识抓紧她的手,用那对流露出惊慌,却又强撑镇静的眼睛,让她别怕,这些都是道具伪装的假象。 陈楚星就是那样死要面子的家伙。 似乎从两个人相恋以来,她就仗着年长几岁、资历更深,总是擅自以她的保护者自居,好像恨不能把她藏在怀里,将外面的一切风雨都替她挡下。 可惜,程时鸢现在最讨厌她的,就是这一点。 想到对方最在意的,就是镜头前的表现,如果真被这些东西吓到花容失色—— 程时鸢舔了舔唇。 只可惜,还没等她精心布置好给陈楚星的“惊喜”,导演组那边就发来提醒,说演唱会已经结束。 程时鸢条件反射地,匆匆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由于休息室不方便藏人,摄像组都提前一步离开现场,只留了台手持摄像机给她,拜托她亲自为这段特别的欢迎仪式拍摄素材。 把衣柜轻轻打开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程时鸢调整好摄像机的角度和参数,屏息等待着这出戏的主角。 却突然发现,因为刚才抢抢忙忙,还有几个小道具遗落在了桌上! 简直是在明晃晃地提醒当事人“此事有诈”。 程时鸢还在纠结要不要冲过去,把道具藏一下,门却先一步被推开。 和陈楚星一贯的从同不同,这次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急促。 甚至是可以称之为“迫切”了吧? 程时鸢不由挑起眉:连大明星的风度都不要了,难道刚才她检查的时候还有遗漏?陈楚星又背着人,在休息室里偷偷藏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又往衣柜缝隙那边贴近。 却万万没想到,陈楚星在环顾四周了片刻后,不知道是不是在演唱会的高强度工作之后,疲惫到眼花,竟然无视了桌上异常的小道具。 而是就这样,拿起了桌上的整蛊薯片道具。 ——“砰”的一声! 伴随着夸张的电子笑声,藏在薯片袋里的仿真蛇弹跳而起,直扑陈楚星的面部。 猝不及防间,陈楚星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又刚刚好落入了程时鸢精心设计的下一环圈套。 环环相扣的恶作剧,被踩了个遍,连光鲜亮丽的大明星都乱了发丝,没了镜头前那种完美无瑕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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