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青又补充说了句:“月月的治疗费用先联系我就好。” 池宴歌垂下握紧车钥匙的胳膊,笑笑说:“你还真是不怕危险,大半夜自己去村里,让阿姨知道真该来蓝山抓你回家了。” 陈序青看向垃圾桶,没吭声。 池宴歌往前走半步身影压在陈序青跟前,稍稍歪头去看陈序青,很少显露疲惫地哑着声音问陈序青:“所以你是有重要的人在蓝山吗?” “你呢?为什么来蓝山?” 陈序青转正目光看池宴歌,两人在这一刻都没有退让,都很想把对方眼里的想法看个明白。 是池宴歌先退了回去,重新戴回温柔得体的面具,看陈序青的眼睛也不再有多余的动摇:“我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当然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我也还是那句话。” 陈序青肯定,“我得回去,去帮曹春芳。” 池宴歌将手心里的钥匙打了个转,望向夜空高悬的银月:“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她说完,目光冷然看陈序青,“现在跟我回办公室拿包,我陪你一起去找曹春芳。” 不管陈序青是否答应,池宴歌先一步转身往心外中心走。 陈序青愣了好一会儿,才急急忙忙跑在池宴歌身后。 凌晨一点,陈序青扭头望在开车的池宴歌。 灯影明明灭灭,照在池宴歌没有表情的脸上。
第10章 N-夜车 夜幕中的山峦拉成一条绵延不断的曲线。 陈序青的电话铃声在她手中响起,池宴歌没看她,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让陈序青准备说来电是谁的嘴巴闭了回去。 下午趁曹月手术的时候,陈序青在微信里给呆在村里的制作组成员发消息,拜托她们帮忙看看曹春芳家是什么情况。 现在回电的,是制作组中负责后期的许蕾,声音压得轻:“序青你放心,曹春芳暂时没危险,就是那男的把她锁家里了,等明早我们叫上村里能帮忙的人再去看看。” “锁家里?” 陈序青捏紧身前的安全带,“我今晚能赶回去。” “今晚吗?现在都凌晨了——”许蕾吃惊,“那你跟李阿姨跑夜路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陈序青默默看池宴歌一眼,没跟许蕾解释:“好,我们会注意的。” 挂断通话,许蕾看着手机屏幕觉得奇怪,司机李阿姨是非常热情的人,一般来说她们组里之间打电话李阿姨都会在旁边招呼两声。但刚才的通话中,李阿姨居然一声不吭。还有许蕾在电话最后好像听到一句模模糊糊又很年轻的女声——“曹春芳家里状况还好吗?” 夜越来越沉,车子走下国道进入狭窄的土路,银白色的月光与两束远照灯相融,像是一场沉默不语的哑剧对白。 陈序青从一阵短眠中醒来,眼神失焦了片刻,她环视一圈最后看向扶着方向盘坐姿端正的池宴歌,恍惚间,通过眼前的池宴歌看到了过去的池宴歌。 那个很久以前,深夜开车到机场接她回家的池宴歌。 分别的这六年多,陈序青再没有知道更多池宴歌的消息,所以想想在她的记忆中也只能是六年以前的池宴歌。 而现在,作为医生的池宴歌也好,偶尔不愉快却很快心情恢复正常的池宴歌也好。陈序青在想,池宴歌也该是觉得物是人非,不必再有过多怀念了。 陈序青正没来由伤感着,车身突然发出“嗒嗒嗒”机械卡顿的响动,没一秒,车子自带的应测故障灯亮起车身也随之彻底停摆。 整个人都吓清醒了。 陈序青的背从椅背上离开,挺起身隔着玻璃去审视窗外,黑沉沉一片,除了后视镜里闪耀的车灯外空无一物。 回过头时池宴歌在解安全带,看上去是准备下车检查情况。 陈序青一把拉住池宴歌的手:“这、这能随便下车吗?” 池宴歌有轻微的近视,半夜视疲劳没戴隐形只戴了副半圆边的黑框眼镜,在应急车内灯下的皮肤有种疲惫而病态的苍白。加上是刚做完一场复杂的手术,眼里几乎是没有精神的冷淡。 ——看上去就应该拒绝池宴歌来这一趟的。陈序青心想。 车内与车外的安静并无两异,安全带回弹发出“咻”的轻响,池宴歌一手没有反抗地被陈序青抓着。 池宴歌随即露出的温和笑容,没说话,就让陈序青不好意思地默默松开手。 车内灯光流连在池宴歌的眼镜、鼻梁、嘴唇上,池宴歌从容说:“应该是之前检修没处理好,发动机还存在问题。” “那是不是要找道路救援?或者报修?” 池宴歌晃晃手机:“嗯,我下车就是去做这个。” 黑漆漆乡间小道的四周只有高树和农田,陈序青脚踩在干掉的碎草上一时无言,没什么能帮忙的,只能安静听池宴歌打电话。 “嗯,这里的信号桩是——” 池宴歌左右看看,没有,于是让陈序青去车上箱盒里拿手电筒,两人往前走一截看看。 陈序青从驾驶座打开车门,身子前探,打开箱盒第一眼看见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她愣了愣才把香烟推开点,先拿起压在其下的绿色小手电筒。 关箱盒前,陈序青又将香烟和打火机拿起放进裤子侧兜。 池宴歌电话已经挂断了,人站在左侧车前灯前等待,陈序青默不作声将手电筒单手递给池宴歌,心被那盒香烟沉沉压着。 两人并肩就着一束微弱的手电筒灯光向前走。 “刚才怎么找了那么久?” 池宴歌突然出声,陈序青神经跳了下:“……我不开车,也不太熟悉你车上的布局。” “是吗。” 池宴歌只看前方,“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陈序青右手靠了靠装着香烟的侧包,“车上有东西不能看吗?” 池宴歌不接话了,两人的脚步声细细碎碎,陈序青手心一直靠着腿边,要不要问池宴歌呢。 在大三那年,陈序青想跟人学抽烟,结果第一口就被呛得难受放弃掉,朋友笑话她,顺手帮她把开过的香烟盒丢进摊在地上的行李箱中。 之后被池宴歌发现的场景怪可怕的,也不是可怕,就是池宴歌皱眉问她是不是最近不开心的样子让她特别不知所措。 陈序青按照当时池宴歌的逻辑推断,心里觉得,现在池宴歌工作压力这么大,有不开心的事情,或者突然喜欢抽烟也是正常的事情。 反倒是这样偷偷把池宴歌的东西拿出来的她才不正常。 走了好一会儿,池宴歌停在信号桩前举手电筒往上照光,口中轻念信号桩上的标记。 不吭声好久的陈序青声音响起:“池宴歌……” 池宴歌握着手电筒的拇指缩紧又放松,接连不断的蝉鸣和夜深的困顿差点让她以为刚才都是幻听,她转头看陈序青,陈序青捏着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还给你。” 紧绷已久的心突然沉回安全区域,原来陈序青刚才的不自然和试探都是因为这个,池宴歌还以为她看到了别的东西。 陈序青老实巴交道歉:“对不起,刚才又骗你了。” 池宴歌想笑,食指点点香烟盒,发出“哒哒”两声,故意问陈序青:“你抽吗?” 陈序青摇摇头:“你自己抽吧。” 陈序青的表情就算特意装作不在意,也看上去是那样的复杂:“不过你也说过嘛,吸烟有害健康,你是做医生的,应该、应该比我更明白。” “医生就要健康吗?” “健康当然是最好的了。”陈序青又躲开目光,“不健康也可以,但还是希望你健康,健健康康的最好。” 人慌乱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搞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池宴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当着陈序青的面点燃,却不是标准抽烟的夹烟姿势,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的地方静静看着白色的烟雾往天上飘。 她垂眼,再抬眼,隔着朦胧的烟雾看陈序青。夏夜的风吹动陈序青的领口,陈序青像一簇暗蓝的树影,左耳耳坠垂下的银饰就像树影间点点、璀璨的星光。虽然是个笑起来有梨涡又很可爱的人,没有表情的时候却像是随时可以拒人千里之外。 只会带给人无尽的折磨。 “你在干什么?!” 燃尽的烟渣掉落,刺在皮肤上是滚烫的疼痛,池宴歌面无表情看陈序青在她眼前着急,拍落她手上的才燃了小半支的香烟。 陈序青还用脚底去踩灭了火点。 陈序青的样子好像生气了:“你疯了啊!你是医生!你这手——” 池宴歌冷脸、微微抬起下颌看陈序青:“烟是别人落我车上的,我不抽烟。” 陈序青的话被硬生生阻断。 这样僵直的表情让池宴歌很受用:“道路救援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先回车上等吧。” 陈序青在池宴歌面前不出声地叹息,点点头同意池宴歌的话。 池宴歌率先将手电筒的光投向来时的路:“走吧。” 车门关闭,池宴歌将车内灯调到中间值,亮度便弱了下来,陈序青仰头靠在椅背上望向车顶发呆,快三点,人的精神也衰弱到了极点。 就是,突然不知道能对池宴歌说什么了。 完全空白的日子,没有可以闲聊的内容,陈序青的眼皮在打架脑子里却清醒地乱成一团,她余光还是忍不住偏向池宴歌。 池宴歌手肘撑在车窗边,侧脸靠在握拳的左手上,垂着目光,另一只手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耽误你这么久,你明天的工作怎么办。” 池宴歌闻声并没改变动作,指腹滑动屏幕的速度也没停顿,早有准备似的简单回答陈序青的问题:“明天休息。” 说完,池宴歌换了个姿势,身体后靠回椅背上手机也抬高到双眼前,“我熬夜习惯了,你赶紧休息会儿吧,不要明早去帮忙的时候挂俩黑眼圈。” 黑眼圈肯定是挂定了的。 陈序青现在都觉得眼下重重的,她还想问池宴歌准备什么时候回医院,但池宴歌不仅靠在椅背上,头还偏向了窗户。 一副完全不想再跟陈序青闲聊的模样。 陈序青只能摁下满肚子问题,想着想着曹春芳和曹月的事情就彻底睡过去了。 夜将要过去,冷清的月光被突如其来的乌云缓缓盖住。没多久,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车身,车内灯被完全关闭只剩幽暗的一片。 池宴歌望着车窗外的雨,不敢回头去看睡熟的人。 【作者有话说】 请养养我我会好好更新的ovo
第11章 N-乔献 打开保姆车副驾驶门后,滂沱的大雨和阵阵的海风直往人身上扑,化妆师用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撑开雨伞。 拍摄临时搭的休息篷内正噼啪响着柴火,雨点敲击着篷顶混合柴火崩裂的声响,地上的碎石缝间流淌着死掉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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