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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婉赫长臂一伸，拦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捞回床上躺着：“客房没收拾，好多灰尘。” “我不是说你影响到我，只是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好兴奋啊。”任婉赫的头靠到她的肩膀上。 陆淇恩诧异：“你小时候难道不跟妈妈一起睡吗？”人类一般三岁开始就会有记忆，她小时候经常缠着要跟妈妈睡，现在都还记得呢。 “嗯……”任婉赫声音沉闷。 这么小就开始独立了，陆淇恩闭着眼，摸摸她的头，指腹在她细软的发丝里摩挲。 “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陆淇恩的声音就像缠绵的细雨，灌溉了任婉赫的心灵。 任婉赫的手指扣进了自己的肉里，想起狠心无情的父母，心里失望极了：“很怕，那时我睡觉还不敢关灯，灯光太刺眼又无法入睡，我会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然后盖住自己的脑袋。” “有一次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四面是冰冷灰暗的水泥墙壁，窗户怎么也打不开，我呼吸不上来，差点就窒息死掉了，我挣扎睁开了眼睛，推开捂在脑袋上的被子，才呼吸过来。” 陆淇恩摩挲她头发的手停顿，她在黑暗中缓缓打开双眼，撇着嘴说：“这太危险了，你那时候几岁？” 任婉赫：“我也不知道，只记得那时正在上幼稚园。后来长大一点了，我就敢关灯睡觉了，不过还是习惯用被子捂着头，把自己藏起来。” 陆淇恩：“你现在睡觉还会用被子捂着头吗？”她和任婉赫盖着同一张被子，任婉赫并没有捂头，难道是怕把她一起闷死？ 任婉赫蜷缩起身体，靠着她：“不会了，我什么也不怕了。” 胆子变大是一件好事，可是成长的过程不一定是好的，她一定经历过很多无助的时刻，只能不停地锻炼自己，去适应环境。 陆淇恩心底深处翻涌着心疼，她侧过身体，和任婉赫在黑暗里对视着，主动伸出手臂，拥住了她。 任婉赫被她抱着，心跳加快了节奏，她说：“我要收回刚刚那句话，我不是什么都不怕，我怕我和你分开，恩恩，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温暖。” 她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找不到这种温暖，从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陆淇恩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就像冬天里的太阳，不炽热，谁靠近她，就会被烘得暖洋洋的，然后对她产生深深的眷恋。 “嗯？我还有这种能量。”陆淇恩不以为意地笑笑，又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片刻。 任婉赫：“你睡了吗？” 陆淇恩：“……”她已经困到眼皮像灌了铅一样了，可惜耳朵关不上。 “恩恩？”任婉赫用气音凑到她耳边念。 陆淇恩嘟囔：“没。” 她似乎快要困死了，却还耐心地回应着她，任婉赫暗自高兴着，抱着她柔声说：“不烦你了，睡吧。” 翌日，陆淇恩被生物钟敲醒，房间的窗帘紧闭着，清晨的阳光在窗帘上铺洒了一层金光，她半眯着双眼，懒洋洋地看向一旁。 任婉赫还在沉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皮那儿落下一层阴影，呼吸均匀平稳，美丽的面容一片恬静，褪去了矜贵的外衣，比醒着的时候更有让人亲近的欲望。 陆淇恩的肚子有点饿了，她坐起身，准备下床，一白皙条手臂横在了她的腰间，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女的闷哼。 任婉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扑到陆淇恩身上，沉沉的，将她扑回床上，她的长发扫过她的锁骨，陆淇恩感到一阵微痒，她木木地说：“我饿了。” “好困，不想起。”任婉赫赖皮地埋在她的颈窝上，贪恋地嗅着她的气息。 “那你继续睡吧，我回家吃早餐。”陆淇恩戳戳她的手臂。 任婉赫哀嚎一声，倒向床边，舒展着双臂平躺着。 陆淇恩轻手轻脚地下床，任婉赫弹了起来：“回什么家，在我家吃，起床起床！”给自己打气似的，她利落地掀开被子下床。 陆淇恩笑了笑，这样的任婉赫是她在学校不曾见过的，竟有一点点可爱。 保姆煮了海鲜粥，还蒸了一笼玉米饺子，配上浓稠的花生酱一起吃，十分满足。 陆淇恩在任婉赫家从昨天待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她父母的影子，没有长辈在她也轻松自在些，没急着要回家，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待在房间里教任婉赫做数学卷子，然后又教她弹吉他，到了差不多饭点的时候，才说要走。 任婉赫还想留她下来吃午饭，拉着她的手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 陆淇恩感觉再由着她她会没完没了，说不定吃完午饭又要缠着她吃了晚饭再走，吃了晚饭可能会说吃了夜宵再走……这还走得了吗？ 她决定快刀斩乱麻，背上书包打电话给江姨，叫江姨来接她。 她站着跟江姨说话，任婉赫坐在椅子上不依不饶，牵住她的手腕摇晃：“能不能晚点回，恩恩，晚一点回嘛！” 陆淇恩铁了心对她不理不睬。 “江姨，你不用来！”任婉赫凑到手机旁边喊。 陆淇恩连忙躲开她：“江姨，你现在就出发！” “欸，江姨！”任婉赫要抢手机。 陆淇恩拼命挡住她不老实的手，果断挂了电话：“好了，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不好，我真的要回去了。” 任婉赫抢手机的牛劲一下没了，黯然神伤：“下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下次。” “我要一个准确的时间。”这样才会有期待，任婉赫才不要这种敷衍的回答。 陆淇恩摊手：“我还没想好。” 任婉赫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她向来体态不错，这时却塌着肩膀。 “别不开心了，好好写作业，我们星期一见。”陆淇恩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晃了晃，她的身体薄薄一片，晃起来跟纸片似的。 “你走吧。”再多看一眼，任婉赫都会不舍的要死。 “不送我下楼？”陆淇恩问。 任婉赫沉默。 “那我走咯。”陆淇恩默默走到房间门口，她回首望向任婉赫的背影，那个单薄的背影无动于衷，一袭白裙趁得她有些孤寂。 陆淇恩眸光翕动，又连忙暗示自己不要心软，她轻轻关上房门，自己下楼，江姨的车开不进来，她要走出小区外面，阳光夹在风里洒在她的身上，陆淇恩走着走着就抬起了头，任婉赫竟站在阳台上目送她。 她顶着淡漠平静的脸，看陆淇恩的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可是谁会一直盯着陌生人看呢？ 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小姐，吃早餐时还在跟她腻歪，她要走了她就翻脸不认人。陆淇恩朝她笑，在阳光里跟她挥手。 任婉赫静静看着，没有作出回应，清风吹佛她的头发，发丝掠过深邃的双眸，她看着她放下挥舞的手臂，转身渐行渐远。 剩余给她的，又是空旷和孤独。
第 20 章 又到了上社团活动课的时间，任婉赫确认了要加入吉他社，把她新买的吉他背来了学校。 上课铃响后，她们依然坐在上次的位置——教室靠窗的角落。许婕听了任婉赫弹的《小星星》都惊呆了，弹得十分流畅，中途毫无停顿，而且她没看琴谱。 许婕：“你这真是突飞猛进啊，上一次上课连琴弦都分不清，现在都可以完整弹出一首曲子了。” 任婉赫眯眼笑：“之前去恩恩家，她教我弹的。” 许婕诧异地看向陆淇恩：“你这么会教？你还把她带回家了？” 任婉赫笑。 陆淇恩汗：“是邀请，邀请。” 陆淇恩回忆了一下，她怎么记得任婉赫在她家时弹得没这么好？ “我教的不怎么样，其实还是她自身努力的成果。”陆淇恩说，猜测任婉赫回家后肯定没少练习。 任婉赫私下有找专业的老师来家里教她，光靠陆淇恩那点仿佛要从海绵里挤出水的时间，怎么够，她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要上一个小时以上的吉他私教课，其实能让陆淇恩教她更好，这样就可以多和她说话了，但是陆淇恩放学后忙着写作业，她不能打扰她。要学到最好，就要加倍地努力，这样在陆淇恩面前弹吉他时，才能显得毫不费力。陆淇恩会不会觉得弹吉他时的她很有魅力呢？任婉赫暗暗得意着。 教任婉赫弹吉他的老师夸她非常有音乐天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拍马屁，不过任婉赫确实学得挺快的。 “除了《小星星》，我还会弹《虫儿飞》，你们要不要听？”任婉赫才学会没多久就迫不及待要展示了，特别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陆淇恩在投进来的阳光中柔和地笑：“好啊。” 许婕不解道：“你怎么只会弹儿歌？” 任婉赫正在洋洋得意地拨动着琴弦，此时停下来横她一眼，不轻不重，足够许婕窘迫的了：“会弹儿歌也很厉害的了，快、快弹吧。”狗腿地抬抬手恭维。 教室里本来有一支乐队在打鼓捣鼓键盘的，在任婉赫弹吉他时，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教室里变得十分安静，她们带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她，任婉赫应该是习惯了别人的注视，浑然不觉似的又弹又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任婉赫的声线清冷，唱起儿歌来居然格外好听，她的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金色的阳光洒在她拨动琴弦的手背上，任婉赫一边弹唱，一边深情款款地看着陆淇恩。 陆淇恩怔怔地跟她对视着，动听的旋律在耳边徘徊，内心在悄悄地悸动。 余音落下，教室里的宁静维持了几秒后，荡然无存，所有人热烈地鼓掌，乐队的架子鼓手喊了一声：“好听！” 许婕赞道：“我第一次听你唱歌耶，任婉赫，你人长得漂亮就算了，唱歌也这么好，老天究竟给你关了哪扇窗啊？” “真的唱得很好吗？”任婉赫虚心地笑，悠悠望向陆淇恩，期待着她的回答。 陆淇恩点头：“好听，你唱歌的时候，比光弹吉他还要有魅力。” 虽然儿歌不怎么需要唱功，但她的声音实在是优越，而且富含情感，还是值得一夸的。 任婉赫的嘴角翘了翘，内心的喜悦远远高于表面。 …… 周五上午，万里无云，天空像被水洗过一样湛蓝明澈，这样好的天气，陆淇恩特别想在公路上骑行。 可惜她只能待在教室里跟一堆试卷作伴。 枯燥乏味极了。 陆淇恩微微叹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含进嘴里，丝滑的巧克力渐渐融化，微甜，心里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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