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周四这天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这是徐真真最后一次给七班上课。 进来教室照例喊了一声“上课”,班长喊“起立”,讲台下面的学生们熟练地快速站起来,她们早就被徐真真锻炼出了超强的反应力,整齐划一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这节课徐真真没讲课本上的内容,而是给全班人分成了四个小组,前后桌四人为一组,任婉赫坐在最后排,她的座位明显地凸出来,只能跟前面的四个人为一组,于是只有她们这组是有五个人。 徐真真打开了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古诗词,她让她们通过古诗词来猜电影,这种方法有利于学生加深对古诗词的印象,还具有娱乐性,同时增强脑子的灵活性。 先是给大家五分钟的时间自由讨论。 第一首古诗词不是高中课文里的,对于大家来说有些难度,讨论声有些激烈。 任婉赫瞟了一眼电子屏幕,拿笔戳了戳陆淇恩的肩膀,陆淇恩转过身来,许婕忙着和前桌讨论,陆淇恩不能晾着任婉赫,使她没用参与感,那就由她来负责和任婉赫讨论吧。 任婉赫问她:“你想出来是什么电影了吗?” 陆淇恩侧坐着,她看着电子屏幕,眉毛微微折着:“想不出来……” 她对那首诗感到格外陌生。 任婉赫抓起她的马尾,陆淇恩的头发茂密,而且又黑又亮,摸起来像价格不菲的绸缎一样的质感,陆淇恩认真思考着,没有阻止任婉赫摸她的头发,任婉赫悠哉地帮她编着麻花辫:“我知道是什么电影。” 陆淇恩有些惊讶,任婉赫转过来有差不多三周了,她们每周都要周测,任婉赫周测的成绩十分不堪入目,陆淇恩看过她的语文试卷,古诗填写的题目她几乎是空白。 “你这是什么表情,”任婉赫无奈地笑,“是不是在想我这种学渣竟然也猜的出来?” 陆淇恩不置可否,却红了耳朵,她问:“是什么电影?” 任婉赫正要说,眼前突然笼罩下一层阴影,伴随而来的还有香奈儿1957的香水味。 徐真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们,森然的目光主要集中在抓住陆淇恩头发的那双手。 头发的乌黑将她的双手衬得尤其雪白。 “我让你们讨论,你们在嘻嘻哈哈玩头发?” 陆淇恩无辜:“老师,我有在思考。” 任婉赫淡定地松开陆淇恩的头发,麻花辫只编到了一半,她的手松开后,麻花辫仍然保持原样,但下半截头发没有编到,有点不像样,任婉赫索性拆散了,用手指帮她梳理直顺,她无视徐真真这样做着,全班人都默默看了过来,对她的胆量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淇恩默默地把自己的头发搞到前面来,不再让任婉赫碰。 教室里的讨论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听见,徐真真不开口,大家连呼吸都不敢大点声。 “思考出答案了没?”徐真真在问陆淇恩,眼睛却盯着任婉赫,任婉赫双手撑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看着陆淇恩流畅的下颔线,对徐真真的凝视无动于衷。 “还没有。”陆淇恩微微抿唇。 “答案就是《满城尽带黄金甲》。”任婉赫看着陆淇恩说,怡然自得得很。 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出自于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只需要知道后面两句,就可以猜出是什么电影,后面两句即是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任婉赫小学时便学过这首诗,大部分人应该都学过,不过是时间太长忘记了。 徐真真深深地看了任婉赫一眼,走上讲台,点了一下屏幕,显示的答案果然是《满城尽带黄金甲》,切换下一道题。 陆淇恩松了口气:“幸好你答对了。” 否则徐真真应该会让她们滚出去。 任婉赫望着陆淇恩逃过一劫似的表情,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摸摸她的脑袋说:“我才不怕她。”她之前那样说陆淇恩,任婉赫对她仍是心有不满,说陆淇恩不好,就相当于说她不好。 “你别这样,”陆淇恩拿开她的手,心虚得不得了,“不要又把她引过来了。” 任婉赫扁嘴:“哦。” 徐真真站着讲台上,对台下的景象一览无余。 语文课下课后,陆淇恩和许婕结伴去厕所,任婉赫趴在桌子上睡觉。 凉爽的风吹过走廊,广袤的蓝天下,楼下的香樟树随风轻轻摆动着枝叶,华丽的红色教学楼里,每一层都有学生行走的身影,陆淇恩和许婕走在走廊上,许婕说:“徐真真还有忍气吞声的时候,看得我想笑,你知不知道我上课憋笑憋得多辛苦。” “是吗,我没注意。”陆淇恩的声音软绵绵的。 许婕看向她,注意到的她的脸色羸弱:“你怎么了?” 陆淇恩加快了脚步:“来姨妈了,肚子不舒服,我可能要久一点,等下你先回教室。”其实上课的时候就感觉到不舒服了,但没那么强烈,下课后的痛感直接变本加厉。 上课铃响后,厕所里安静无比,周海儿从隔间走出来洗手,碰巧徐真真也刚上完厕所,站在她旁边洗手,低着头说:“你们班那个陆淇恩和她身后的那个女孩子,有早恋的嫌疑,你最好安排她们分开坐。” 周海儿关上水龙头,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 徐真真扯出纸巾擦手,擦干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她受不了周海儿冒犯的眼神,抬起下巴说:“我没有胡说,那个女生看陆淇恩的眼神,呵,绝对不清白。” 周海儿偏要跟她对着干,她让她换座位她就偏不换:“你心脏看什么都脏。” “不信拉倒。”徐真真上下扫她一眼,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多看一秒都来气,她雄赳赳地转身,踩着高跟鞋走出厕所。 周海儿也走了出去,厕所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陆淇恩轻轻打开隔间的门,从里面走出来洗手,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穿着短袖校服,天气微凉,她还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薄衫,可是额角还是渗出了一层薄汗,苦闷的生理期折磨着她,肚子里像长了一颗肿瘤,又涨又疼。 她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脚步虚浮,脑子回荡着徐真真有关早恋的话语,越来越沉…… “报告。”她站在教室门口。 才发现老师还没有来教室,哦,这节是周海儿的课,她刚从厕所出去,估计去办公室拿书了。 陆淇恩回到座位上,没骨头似的趴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怎么了?”任婉赫敲了敲许婕的椅子。 许婕回头说:“来姨妈肚子痛。” 任婉赫忽然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朝后门外走去,许婕瞪大了眼睛,小声说:“大小姐,你去哪啊?” 任婉赫没有回应她。 陆淇恩撑着脑袋,凭借着对数学的热爱强撑着听课,小腹的绞痛不止,好几次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课上到一半的时候,任婉赫回来了,在门口打了一声“报告”。 周海儿询问她干什么去了,任婉赫神情淡漠,说自己拉肚子,顺利进入了教室。 “啪”的一声,任婉赫把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盒布洛芬抛到陆淇恩的桌子上,然后坐下。 陆淇恩看到一盒布洛芬落在自己面前,眼睛浮现出一抹光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她拆开包装,把药送进嘴里,配上温水咽了进去,不过药效不会立马显现,她还是会疼。 背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陆淇恩回头看,任婉赫手里拿着一袋热敷贴,陆淇恩愣怔地对上她平静的黑眸,任婉赫挑了一下眉,视线往下,示意她快点贴上。 “谢谢。”陆淇恩说。 她撕开热敷贴的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片,继续撕开塑料袋,将印了蓝色碎花的热敷贴贴在小腹前的布料上,几分钟后,温暖的感觉袭来,肚子像是有浓稠的血水在翻滚,在沸腾,那股暖流慢慢地涌上心尖,任婉赫冷淡却蓄着一丝关切的眼神仿佛浮现在眼前。 一节课过后,陆淇恩的肚子没那么痛了,旁边的窗户开着,清新凉爽的空气流通进来,陆淇恩趴在桌子上休憩,凉凉的风扫过耳畔,任婉赫走到她身边,拿起她桌上的保温杯去帮她装了温热的水。 任婉赫将装满水的保温杯放到桌上,她的动作轻缓,生怕打扰到了陆淇恩,但是保温杯与木制桌面接触的那一刻还是发出了声音,任婉赫皱了皱眉。 陆淇恩抬起头来,她的脸色不再像几十分钟前那样苍白,嘴唇恢复了血色,不过声音依旧软绵绵的:“你帮我装水了?” “还是吵醒你了。”任婉赫无奈。 “没有,我没睡着,谢谢你。”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任婉赫背对着窗户,身后有一片夺目的阳光,朦胧了她浅淡的笑容。 陆淇恩垂眸,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轻声说:“任婉赫,你是对每个朋友都那么好吗?” “当然不是啊。”任婉赫斩钉截铁地说,“我对你比对她们好多了。” 陆淇恩举目望着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第 18 章 任婉赫垂眸想了想,细密的阳光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面,根根分明的睫毛宛如一把精美的扇子,她掀起眼皮,目光落在陆淇恩等待回答的眼神里,嘴角荡漾起神秘的微笑:“你猜。” 陆淇恩微微皱起眉头,她的双臂交叠放在桌面,手指悄然弯曲,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张口:“我不知道。” 午后的教室里有些安静,同学们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是在上午,下午第二节过后基本比较有精神,大部分在刷着题,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聚集在一起,走廊上有人在说话,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各种各样细微的声音传到任婉赫的耳边,她的心却无比宁静,目光幽深地望着陆淇恩,缓缓地俯身,陆淇恩一怔,下意识要往后靠,离她远一些,却被她用手按住了脖颈,她带着丝丝凉意的手心贴着她脖颈后面的那片皮肤,任婉赫凑到她耳边:“我好想你做我的小猫,只跟我一个人玩,对别人不理不睬。” “你……也喜欢猫?”陆淇恩愣愣地问。 任婉赫按在她脖子上的手顿时一僵,眼神闪过一丝无语,陆淇恩大概根本听不懂她的暗示,不过没关系,她和自己在同一个学校,还就坐在自己前面,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尽收眼底,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不喜欢,”任婉赫对任何小动物都没有兴趣,“你喜欢?” “嗯,”陆淇恩点点头,目光澄澈,像大太阳底下,大海翻起波浪,波浪上面零星的金色光晕,“我家后面的小树林里经常会出现三只小猫,其中一只是白色的,”她停顿了一下,侧眸看着任婉赫的眉梢,有些腼腆道,“我觉得你和那只白猫有点像,你们都很粘人,也都干净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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