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苓鼻端一声轻笑:“报警?” “虽然没法报警了,但你不是鬼吗?要是想报仇,就杀了我,然后变成我的样子生活吧。” 向晓突然有些难过,自己才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死掉的话还挺可惜的:“本来不该要求你变成谁的,但我爸妈年纪大了,要是知道我死了,她们会受不了。所以,我只希望沈小姐偶尔得空,能变成我的样子应付应付他们。再就是……” “喂!你……” 话还没说完,沈苓舀了一颗小圆子含进嘴里,向晓立时冲到她旁边,一面拍她的后背,一面急切道:“快快快快吐出来!这里头有糯米,你不能吃的!” 沈苓双唇紧闭,只歪着脑袋看她。 向晓心下一横,捏住沈苓的脸蛋令她张嘴,附身欺上她的唇瓣,沈苓顺势顶了顶舌头,小圆子滑进向晓嘴里。 得逞了,沈苓嘴角一抹狡黠,视线在向晓嘴唇上游走,而后沉吟道:“这回,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想要起身压倒向晓,却被她反手按回椅子上坐下,因是意料之外,嗓子里发出一声错愕:“做什么……唔……” 向晓揪着她的领子吻上去,是报复,也是惩罚。 靠椅顶住沈苓的脊背,她仰着脑袋,即使向晓吻得温柔,也叫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嘶——”措不及防的吻停住了,因为沈苓在差点窒息的时候咬了她一下。 向晓吃痛,弯曲指节揉了揉嘴唇,嘟嘟囔囔抱怨一句:“干嘛咬人啊……” 沈苓平复呼吸,不紧不慢地抬头,蔓声道:“你方才说的,我都不同意。” “哈?” 接着,她站起来,行至窗前立住,视线顾一眼窗外,又慢条斯理收回来,道:“你说上天要我死而复生,是为了报仇?” 向晓怔怔然:“嗯。” “倘若我偏不呢?” 最是温柔的姑娘生出叛逆的念头,令向晓心里美滋滋的。 “上天既让我活,作何还要管我因何事而活?”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要不要报仇,要找谁报仇,选择权在我。倘若我偏要作罢,谁又能阻止得了?” “只是,向晓,”沈苓盯着她,目光灼灼将她望到底,清汤寡水的眼风那么一甩,无论什么秘密都瞒不住了:“如今要做选择的人是你……” 沈苓顿了顿。 向晓小小声问:“选什么?” “要不要接着爱我。” “我……”向晓脸上起了火。 “昨日你自沈公馆出来,我其实一直偷偷跟着。之所以没有去打扰,是想给你考虑的时间。足足一天了,现下考虑得如何?” 沈苓仰脸盯着她,认真将向晓的手牵住:“若你没法儿说,我给你列个选项。前者,同我在一起,后者,我把这碗赤豆元宵都吃了,变成奄奄一息的模样,劳烦你一生一世照顾我。” 原来告白也可以这般强势。 向晓眼帘一垂:“我有的选吗?” “你没得选。”沈苓强势,声音却软得像讨好。 视线落在沈苓的睫毛上,它将盛放宇宙星辰的眸子盖住。她的眼睛十分漂亮,情绪勾勒出深浅弧度,眼角挑着倔犟,眼底敛住温柔,有时候不咸不淡地一眨,不近人情的神仙也有了欲望。 从前她眼里空荡荡的,今后却盈满了,里头装着向晓。 巫山下了场雨,雨滴温热,正好浇在向晓结了冰的骨缝里,适逢甘霖,心脏上那朵小花长成一片。 初雨自是不够。 向晓就着烦心事洗了个澡,心火被浇灭一半。待她擦着头发出来已是正午,沈苓靠在床头看书。她也不嫌天儿冷,只穿着睡裙,白皙的小腿陷在被子里,长发散在锁骨前。 见向晓挂着水汽发愣,沈苓合上书,轻声问:“怎么了?” “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爱我。”向晓脸上明显写着失落,睫毛慢条斯理一垂,背着手蹭蹭脚踝。 头发上的水滴顺势淌下来,凉得她瑟缩一下肩膀。 本以为向晓独自缩在西街长椅上的样子已经够可怜了,可当她像只淋了雨的小猫,委屈巴巴站在沈苓面前时,方知对向晓的心疼是没有下限的。 就比方说,你会心疼她从小便没了亲爹亲娘,心疼到,就算最后死于对方之手也毫不后悔;同样也会心疼她弄脏了名贵衣裳,一遍一遍擦拭的委屈模样。 “不后悔。” 沈苓认真说,抬手示意向晓过来,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讲,语调仍听不出什么波澜,嗓音温柔得像哄孩子:“人生不过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我都经历过一遍了,还怕什么呢?” 只怕,我如今爱的人不爱我。 向晓心底的炭火又烧起来了,耳根子浮上红色,一滴水逃过发丝,坠入向晓衣领子里,顺着淌下去,凉得她缩了缩肩膀。 沈苓真切瞧见向晓耳后的小栗子,轻笑一声,悄悄吻了上去。 “嘶……”向晓夹起胳膊打了个冷战:“你干嘛?” 沈苓以见所未见的温柔,同她打商量:“可以吗?” 向晓一愣:“现在吗?”
第10章 千帆过尽皆不是(二) 临走时被沈苓顺手塞进行李箱的玩意儿终归是派上用场了。 她认认真真洗了三遍手,待向晓吹干头发,将她堵在梳妆镜前,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有时居高临下并不意味着强势,向晓被高高架在洗手台上坐着,沈苓捏着她的下巴,又护住她的后脑,五指陷入发丝往前一推,向晓便将自个儿毫无保留地交给她。 呼吸的节奏最是巧妙,从最初的一张一翕,到后来的毫无章法,向晓扶住沈苓的肩膀,拼命索取,又适时偿还。 沈苓捧着她的右腮,轻声问:“去床上?” 向晓头一回听闻有人能将孟浪的话,说得如此温柔,脸颊一粉,声音轻得好似嘤咛:“嗯,好。” 她轻笑一声,将向晓抱上床榻。 醉意拉开帷幕,沈苓循着酒香下山,温柔地轻轻叩门,谷底下了场大雨,山上的桃树便染上色了。向晓害羞得惹人怜惜,沈苓放缓动作,身下人将真诚袒露,咬着嘴唇怯生生望着她。 沈苓揉了揉她的耳垂,沉吟问:“怎么这么害羞啊?” 向晓睫毛一动,锁骨深深往下陷了陷。 沈苓以直白回敬她:“我睡着时,你不是做得很好么?” 接着,她勾起向晓的手附上丰腴,隔着一层布料,顶峰在手心儿里呈现出诱人的弧度。 好在向晓做事从不令人失望,更遑论鱼水之欢。她的学习能力一贯很强,只在自己身上试过,便能举一反三到旁人身上,节奏同呼吸张弛有度,轻重缓急都让沈苓爱极了。 向晓总是有这样的本领,在旁人已顺从于她的掌控时,又适时示弱一句,软声软气儿问:“我厉不厉害?” 沈苓喘息声轻轻的:“舒服极了。” 向晓心满意足,慢条斯理往下挪了挪,在入海处轻轻一吻权当扣门,小声道:“那么,我要下去了。” 深海里面有什么呢? 向晓闭着眼探索,好似有来自远古的奇香,来自深渊的暗流,有不甘,有柔情,有逞强,有示弱。她编织温热,又索取喘息,献上柔软,又收获甘霖 沈苓的心跳最是动听,伴随浑身颤栗,在风暴的末尾轻叹道:“你怎么这么棒啊?” 向晓不需要多余的赞许,这么一句便够了。 …… 晚些时候,向晓带着沈苓去吃蟹黄汤包。 擀成纸薄的面皮包裹着蟹黄馅儿,伴上一碗油豆腐线粉汤,香味充盈整个小店,热气腾腾摆在沈苓面前。上海地道菜不多,油豆腐算一个,粉条煮的劲道极了,豆腐裹满汤汁,一口下去便是沈苓惦记了几十年的口味。 “我们回四九城吧?”沈苓用筷子戳了戳灌汤包,同向晓说。 回北京?向晓嚼着粉丝,抬眼与沈苓对上。 “来申沪,说到底是为着我的事情,现在也解决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向晓移开视线,似还有些愧疚,低着头搅拌油豆腐粉丝汤。 沈苓接住她神情里那丝微妙,顺手抽了张餐巾纸,擦掉她嘴角的油渍:“你还有自己的工作不是吗?陈见走了,总不能再找借口犯懒了吧?” 向晓抿抿嘴巴,腮帮子小巧一鼓。不想去上班的原因,陈见算一个,余下便是她自己懒怠了。 “那我们明天下午回去?” “好。” 第二天清晨,向妈妈得知闺女要走,立马赶去上城雅居送送她们,红牡丹艺术团一众姐姐妹妹等她一中午也不见人影,只得暂且将最中心的位置空出来。 嘴上说是送女儿,其实连向晓都心知肚明,她就是想见见沈苓。 为此,沈苓起了个大早,用她金贵的大小姐手洗了一桌子水果,摆成盘,花开富贵似的放在茶几上。衣服也是精挑细选的,藕白色开叉旗袍,墨绿色盘扣,外头搭了件天空蓝的流苏披肩,配着一对银丝耳饰,整个人像玉一样,温润优雅。 向晓揉了把头发,搓着眼睛自卧室出来,眯着眼问她:“下午的飞机,你起这么早干嘛?” “哇——”眼前的景象令她久久闭不上嘴巴。 几盘水果以诱人的姿态摆在桌上,大理石桌案干净得反光,桌角几束喷了水雾的百合花,阳光温柔洒进来,照在她比阳光更温柔的女友身上……向晓叹了句:“你也太给我妈面子了。” 说话间向妈妈便到了,门铃一响,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向晓一面应声一面趿拉着拖鞋小跑过去,拉开门,埋怨了句:“您不是有钥匙吗?” “啧,你懂什么?”向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伸手打她一下:“第一次见家长,妈妈不得得体一点呀?” 抬脚越过向晓,向妈妈立马换了个人,春风满面迎着沈苓走过去:“是苓苓啊~” 抑扬顿挫。 沈苓含笑道:“阿姨好。” “诶你好你好!”沈苓通身大家闺秀气质,加上清丽俊俏的模样,本就惹得向妈妈怜爱非常,同她闺女的小熊睡衣比较比较,心里一软,满意得不得了。 才刚往沙发上一坐,便揽着沈苓说起体己话来:“多大啦?家住哪儿啊?工作辛不辛苦?跟向晓相处着还可以吧?” “哎呦妈,您怎么一上来就跟查户口似的?”向晓不满,倒了杯水给向妈妈,示意她多喝水,少问话。 “个么,你刚起床伐?”向妈妈斜眼瞥她,而后将手附在沈苓膝上:“去去去先洗漱去,我和苓苓说会子话。” 向晓拧了拧眉头,下意识去瞧沈苓的反应,却见她眼皮一动,眉宇间闪过欣喜,同以往的高兴都不同,喜于自个儿被女友的生身母亲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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