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对了!刚刚钟声一响你就回来了!!!” 他激动之下忘了分寸,拉着江柳就要去看钟表,却被江柳推开,视线望向屋内,“任琳琳回来了吗?” 慢了他一步的许白和徐梦这才露头,闻言连忙抢答,“回来了,说是从婆婆那里学到了很多经验,准备睡一会儿。” 婆婆?陈婆婆吗?江柳轻挑眉,眼里带着些探究。 不等她多说,张晓晨又挤了过来,“我们都检查过了,人能跑能跳的没问题,你先说说这个钟表是什么情况?” 江柳离开前叮嘱他留心钟声,联合昨天陈思的古怪举动,他心里顿时有了思路。 这钟一天响两次,一次三下。 陈思必然是钟声响前来送饭,到点离开,绝对不会多停留一秒。 就像分明两人一起出去寻找任琳琳,到了门前也没想着进来看一眼。 他将自己整理的情况一说,徐梦忽然插嘴,“不对,是三次!” 黄毛愣了一下,“什么三次?” “昨晚我是听见了钟声才醒的!当时正好是敲到第三下!” 徐梦回忆了一下昨夜情形,十分肯定的开口。 许书和张晓晨面面相觑,昨晚睡得如死猪的男学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看着众人都不相信,江柳开口了。 “确实是三次。” 她的声音不大,但落在众人的耳中却格外清晰,并且也非常有说服力。 经过昨晚的事情,许书三人对她已经非常信任,清楚江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至于半信半疑的那两位……也根本没办法反驳。 毕竟刚发生了任琳琳一事,主动去寻找的还是江柳。 江柳整理了下语言,缓慢解释。 “早起钟声响,我们起床;夜晚钟声响,一部分人被叫醒排练。” 她昨晚是被钟声吵醒的,身侧多了一身戏服,情况和任琳琳一模一样,应该是被选定上台的人。 徐梦被钟声叫醒,和任琳琳争执的动静不小,没道理吵醒了许书吵不到另外两位,所以只能是一部分人能听到。 张晓晨皱眉提问,“那我呢,老子是做噩梦被吓得半死才醒的啊!” 许书眼神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去问两位学生,“你们做梦了吗?” 两人摸了摸鼻子一致摇头。 “这就对了,没被选中的人怎么喊都不会醒,至于你应该是没听见钟声睡过头,才会噩梦见鬼吧。” 许书看了看黄毛,毫不客气的评价。 张晓晨想反驳一嘴,可仔细一琢磨好像只能这么解释。 总不能一屋子里就他一个倒霉蛋,住进来就必做噩梦吧! 他讪讪撇嘴,不说话了。 许书便继续分析,“结合我们打听的消息,一切也能解释的通了。” 上午那位老大爷算是帮了大忙,这戏园还真有点不为人知的故事。 大约五十年前,他还是照片上那个七八岁的孩子,最快乐的便是被父母带着看戏。 当时帘梦戏园尚未荒废,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曾出过一位才华横溢的班主,既是演员也是编导,经他手的剧本皆口碑不错,而凡是他出演的场次往往座无虚席。 而他不光是没有自大,反而越发沉浸在创作之中。 江柳还能记起老大爷提起那人时惋惜的眼神。 “当时我家就住在附近,险些受了大火的牵连,好在当时没人在里头,只是班主似乎为了救火受了伤,从此不再上场。” 戏班无人伤亡本是好事,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愿意出钱资助重建,这里很快就被修缮起来,班主纵然不出场,但写出来的戏依旧令人拍案叫绝。 听到这里,男学生喃喃自语,“不对吧,要是这样的话,戏班也不会这么落魄啊。” 徐梦抿唇,“听说原本是打算重新开张的,可不知为什么,原本班子里的人却一个个都闹着离开,都说里面闹鬼。” 后来也有人不信邪,准备投资培养个班子继续发展,可上台的演员如有神助,戏是越来越好,人却逐渐疯疯癫癫的。 久而久之,终于无人问津。 听完了整个故事,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大火,闹鬼,排练,每一件事都和他们的遭遇对上了。 张晓晨挠了挠头,“可这和钟声也没关系啊?” 一时间视线都聚集到他身上,反而是徐梦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吸了口凉气,古怪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没等人回话,她便迫不及待说了下去。 “钟表在特定的时间会连接阴阳两界,必如子时和午时,这不是和我们的情况联系上了吗?” 她越说脸色越白,端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冒了冷汗。 唯独江柳眼神一亮。 虽不知她是从哪儿听说,但这种说法却能够解释如今情况。 没有正常人会在夜半子时排练,也不会有鬼在正午阳光下招摇过市。 不正常的——绝不仅仅是这座戏园。 回忆起陈思眼底深处或许本人都没察觉到的恐惧,江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对情况大致了解,如今处理起来便得心应手多了。 入夜。 熟悉的钟声再次响起,江柳第一时间睁开眼,正对上陈思那张清秀的脸。 她怀中并未发现戏服,没急着下床,反而半靠在床边端详。 陈思睡的很沉,呼吸均匀,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阴影,她玩心大起,凑近吹了两下,发觉那睫毛也随着风微颤,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惹人怜爱。 微凉的指尖顺着脸颊划过,一路经过脖颈、胸膛,最后缓慢停留在陈思的手腕上。 有脉搏,活的。 昨晚那把匕首就藏在袖子里,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划破脆弱的肌肤,疼痛足够让任何人从昏睡中醒过来。 只有这样,才能印证她的猜测。 江柳垂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那片肌肤,一时竟不忍心下手。 耳边又回荡起她那几乎带着恳求的话,“柳姐姐不会走的,对吧?” ——吱嘎,推门而来的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 门被人打开,任琳琳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江师姐,我们该排练了。” 微亮的月光衬得她皮肤如一张白纸,惨白而没有半分血色,配上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江柳只是淡淡收回手,帮陈思掖了掖被角后起身,对任琳琳的异样视若无睹。 “走吧。” 第7章 是她下楼的*姿势不对吗? 江柳面前摆了盘瓜子,边吃边评价,“想不到他平常混不吝的,认真起来还勉强入眼。” 说的正是台上扮演秀才柳梦梅的黄毛。 今晚排的是一出杜丽娘梦会柳梦梅,花前月下情愫暗生,这才生出了思春之情,再引出那场郁郁不得而病逝的离魂。 她这边讲解着戏词背景,语气柔和亲切,仿佛这只是一场戏剧品鉴,可坐在他身边的男学生却丝毫没法放松,背后早已经被冷汗浸湿,大气都不敢喘。 原因无他—— 任琳琳一改昨日懒散,端正坐在另一边与江柳搭话,脸上早没了午时的倦意,神采奕奕的盯着戏台,整个人都投入其中,眼中满是狂热。 总而言之,整个屋里只有他和江柳两人清醒,偏偏另一个比中邪的还诡异,他坐的混身不自在,僵硬的动都不敢动,只能心中期盼这场酷刑早日结束。 老天爷像是听见了他的召唤,台上二人一个过场,江柳神色终于微微凝重,低声让他准备。 要是放以前,他兴许真有点害怕上台,可这会儿坐在活像女鬼的任琳琳旁边精神早就紧绷到了极点,终于能活动筋骨反而狂喜,期待地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他飞快起身冲上台,到台阶处时下意识看了江柳一眼,顿时泪流满面。 他娘的,怎么人家就能帅气的单手撑地翻身而起啊! 相比之下自己爬台阶简直弱爆了有没有!!! 江柳实在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还会想些有的没的,冲着男学生方向瞪了一眼,迅速接住跌倒在地的徐梦,果不其然见她紧闭双眼,意识昏昏沉沉。 “醒一醒!” 她企图摇晃两下让人清醒,可徐梦已然没了神志,只无力的张了张嘴,江柳没办法,用力按了下她的风池穴,瞬间的疼痛叫徐梦一声惊呼,随着额上冷汗滑落,这才清醒过来。 江柳微松了口气,扭头去看张晓晨,意料之中他不受影响,被连跑带颠的男学生接住,眯着眼沉沉睡去,与昨夜任琳琳情况相同。 清脆的鼓掌声突兀响起,在昏黄灯光下显出两分诡谲,江柳只见任琳琳慢吞吞起身,一边笑一边鼓掌。 徐梦一睁眼就瞧见这一幕,险些又是个魂飞魄散,下意识抱紧江柳, “她、她怎么回事!” 江柳拍了拍她手背没出声,只看着任琳琳称赞完折返上楼,这才轻声安慰,“没事了,先喝口水。” 后颈还有些刺痛,徐梦平复了两分心情才开始阐述自己的感受。 “今晚钟声响起后我就醒了,但没办法控制身体,还有火,对,好大的火!” 她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脸色也带上了两分痛苦,双手抱头埋在膝盖上抽泣,“好疼,我感觉全身都烧起来了,江姐姐,我们不会死在这鬼地方吧?” 徐梦本就胆小,这会儿经历太多难免崩溃,借着这个由头宣泄出来也好。 江柳不由抿唇,手掌落在她头顶无声安抚。 如今基本上能够确定,闹鬼与火灾有关,而能看到那些的人,只有‘杜丽娘’。 …… 江柳靠在门框上,安静抬头望天。 徐梦三人已经重新进入梦乡,她没着急回去睡觉,反而独自一人呆在这里,望着夜色发呆。 今晚夜色不错,月色皎洁清亮,大抵时节快中秋了。 也不知为何,不过来到这里两天却觉得过了很久,脑中很多记忆都回想不起。 下午和徐梦闲聊,说起自己曾有个室友,江柳绞尽脑汁去回想那人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却只有一个大致模糊的印象。 是这个地方的问题吗?所谓的疯疯癫癫指的是忘记自己是谁,只知道唱戏? 江柳几乎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必然是有其目的,因果承负环环相扣,她不会莫名卷入风波成为万里挑一的倒霉蛋,所以就要猜想——如今的状况谁是得利者。 一个模糊的人影涌上心头,她的思路逐渐开阔起来。 天色渐亮,天边灰蒙蒙的一片逐渐消散,江柳身上带着一夜寒露伸了个懒腰,嘀咕道,“总算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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