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声音不大,却瞬间击穿所有人的耳膜。 “她们怎么清得这么快?我们的‘人’出事了?” 会议桌左侧,一名戴金属框眼镜、穿着整齐军服的中年军官抿了口水,开口:“是…是的,长官。我们派入的十七个工程单位,在南、西南、东北方向已被初步识别——安城的情报处理速度远超我们预估。” “怎么识别的?”花姐手指轻敲桌面。 “…疑似是血检、精神状态量表结合异常作息轨迹…她们没用技术,全靠人盯人——就像‘联防会’。” “…‘人’确实比狗鼻子灵。”她冷笑一声。 会议室气压瞬间沉了一阶。 “也就是说,你们把我的兵派出去不到半个月,便被全数端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们,也当成废物回收?” 那军官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桌角另一名参谋嘴唇微动,想解释一句“指挥链未能及时对接”,但刚吐出一个“指”字—— “哗啦——!” 血溅全桌。 他的人头被花姐手指轻轻一拨,扭断如折脆木。 她没动位子,只是手腕一偏,那名参谋的尸体就扑通倒下,像个空皮袋。 尸水流了一地,就像是,平常的皮囊下血与肉早就腐烂多时。 所有人噤若寒蝉。 她看着剩下的人,语气缓慢:“我能给你们‘自由’,是因为我觉得孤军奋战没什么意思。” “但你们别忘了,我只要一个念头,你们都可以像他一样,变成会走路的脓包。” 一排将领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坐得像小学生听写。 这个人正是花姐。 而这正是花姐统治的秘密:这些“军官”确实有思考、指挥、说话、喜怒的能力——她甚至让她们继续抽烟、骂人,做任何活人能干的事情。 她们看起来也像活人一样。 她们早就不是人了。 ——全拜花姐所赐。 但她们所有人的意识,都挂在她脑海深处的一根线上。 一旦她想收拢,那就是一场集体“脑死亡”。 她向来不解释这些,因为没必要。但今天她破了例,语气淡淡:“你们怕我,是对的。” “你们以为你们还有选择——我偏不剪断线,只为让你们清楚:你们活着,是我的恩赐。” “我的军团,永远不会出问题。出问题的,只可能是你们。”花姐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神一个个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背叛?自作聪明?” 有军官试图辩解:“花首席,我们本意是控制散源,更快地安插进去…” 话没说完,她的肩膀猛地一沉,像是空气突然压了几十斤下来。 她也成了一滩烂肉。 无人敢应。 但花姐似乎是气狠了,接二连三,又连杀了好几个。 会议室寂静如死,唯有中央空调机口的嗡嗡声,像绞肉机的低吟。 这时,蔡徵怡缓步走出。 她穿着修身的高领黑衣,腰板挺直,身后是她亲自清理过的资料包,分门别类、字迹清晰,却仿佛被她随意提着就像个玩偶的头。 “花姐,关于山城那边——”她开口时语气温柔,文件递上时仿佛一个秘书要递送下午茶。 花姐转头。 “那边的丧尸好像被彻底杀干净了。”蔡徵怡垂眸,“山城那里一直都是一个异端,我知道她们那里有能人,但不管怎么说…” “那边是现在最大的‘变量’。”蔡徵怡笑吟吟道。 花姐的指甲轻敲铁桌:“你好像很恨她?” 蔡徵怡一僵,知道自己骗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只好低下头换上更恭敬的语气:“我和她们一直有私怨,您知道的。但这些不重要,毕竟我们都想杀她们,不是吗?” 语气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偏执。 花姐眼角余光一闪。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杀她?”花姐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地抽出一根烟在手里碾着,“而且,谁和你是‘我们’?” 砰地一声,蔡徵怡已经双膝着地摔了下来,眼球像是没有黏着在眼眶里似的打着转。 “我错了,我错了,我当然不配…饶了我吧!您用我用了这么久,现在把我处理掉,再找新的,会用不习惯的!” 蔡徵怡凄惨地求饶,直到“人”的神经与理智重新接上后,才大喘着粗气,滚在一旁跪好。 “我给你比其她人更多的能力,不是因为你特殊,只是因为你够好用。”花姐的脚踩在蔡徵怡的肩上。 “是。”蔡徵怡咬牙应下。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花姐一挥手,蔡徵怡如释重负般离开了会议室,又对着其她人说,“你们也滚。以后做事安分点。” 现在,只有花姐自己一个了。 那股子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态度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是焦虑和狂躁。 该死。 她其实不该杀这些养在手里给自己分担责任的“高阶丧尸”的。 哼,她们和那些被放出去混在军队里的保有人类外表的东西可不一样,这些可是真正的像人类一样的活死人。 这曾是花姐的野心和欲望:是她幻想拥有自己的丧尸帝国时,匍匐在身边的各种大臣——她才不要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最高点,去统治一群没有自我、相貌狰狞的鬼东西。 她要玩儿权,就得是“人”的权,就得是这些“人”发自内心的畏惧、崇敬。她要生杀予夺怕死的人的命,而不是一群行尸走肉。 但今天,她又杀了好几个。 要是以前,杀就杀了,她随时可以从蔗省的人类饲养园——当然,人类把这称为幸存者基地——里,挑一个好苗子,把她变成这样的丧尸,让她来补位。她们也能很好地帮助自己。 可是现在… 花姐看着自己的手,试图共鸣起全部的丧尸。但她脑中那负责和所有尸群进行联络的区域却抽搐起来,像神经痛。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从那个时候起——从,山城居然从导弹雨中幸存下来开始,她就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根”正在枯死。 她感觉到曾经源源不断的丧尸的嘶吼声在脑内越来越静。 曾经,千千万万的丧尸受她掌控、与她的脑电波同频的同时,也给她提供了无穷的力量。 现在,丧尸的数量不再增长——是的,她很清楚地确认,似乎有那么一个不断输送丧尸的地方被关闭了。 不仅如此,她好像,再也无法制造出一个新的像蔗省的所有上层那样几乎和活人无异的“高级丧尸”了。 在这样一个动荡的、新秩序要来临的紧要关头,她竟然变得力不从心了。 怪谁?除了那个林晚凉,还能有谁? 她可以和所有的丧尸同频,她可以看到所有丧尸眼里的世界,她对山城里这些人的动向比谁都清楚,所以她最早最早就发现了这个屡次坏她好事的林晚凉不对劲。 怎么她就知道那一晚山城会受袭所以提前跑路?怎么她当天折返,而后所有的导弹就像是被拦截了一样在高空炸开?怎么这之后,自己的力量就开始衰退? 花姐的手反复地拿起烟,点上,又碾熄灭。 “中央那群人打算盘想恢复秩序,什么‘中部调度’,什么‘新复建区’,真以为炸掉南边儿几个省市,弄几套口号就能装成和平时代?” “她们以为我会怕?” 低头望着自己指尖的脉络,那上面一寸寸地浮出尸纹,再隐去。 “该死。” 她站起身,视觉连上所剩不多的丧尸,不断地切换着目标。 ——把每个地区都看了一遍。 “等以后恢复国家秩序,她们手里就有卫星,有高空载弹,有核。” “我不能死,我肯定不能就这样死。” 她抬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那就只能——不声不响地吞掉一座城。” 她想连上山城附近任意一只丧尸的视野,可惜,山城百里以内的丧尸早就被灭杀了个干净。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那里不怕那些国家重器。” “再把那个女人…圈起来。” “她要是能影响我的力量,那她也能让我的力量再回来。” “她不是我该毁掉的敌人,她是我该收入的武器。” 几个小时后。 坐在昏暗的指挥厅最深处,女人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钢制扶手,敲得铿锵作响。 蔡徵怡站在她身旁,身穿一身军政部配发的灰白协调制服,脚边放着一只黑色公文箱。 “计划调度完毕。”蔡徵怡垂首,“这次是我亲自‘挑选’的十名特派员,外型、体温、语言功能均符合‘兽化人类’特征,配套身份材料仿自原战区对接代表团格式,哪怕是接入国家系统也查不出来。而且我会全程与她们的脑电波同频,哪怕是面对面,也不会被觉察出来。” “用‘联合建设山城供能点’为名义。”花姐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林晚凉是什么人,她不会信这些,但她会信‘国家’。” “不许带武器,不许催促接触,不许正面示好。” “只要确保一定能,进入她们的内部。” 她有点等不及了。 -- 与此同时,山城。 这里原是植被层最稀薄的工厂废地,如今杂草新生,地面微热,一切真的恢复了常态。 抬头望了望天。 日光那样热烈地洒下来,有点扎眼。 “猫姐,准备好了么?” 汪姝站在三十米外的草丛后,戴着军用护目镜,手中握着的是标准改装步枪,火药投放量减少,但杀死一个毫无防备的路人还是绰绰有余。 “你确定?我们已经试了六种口径了。” 晚凉点头,穿着专门用来试验的轻型防弹衣,站在那块用藤蔓框出的“试验区”中间。 她望着不远处高高堆起的观测仪器和记录终端,那些仪器是张教授特别准备的,安装在临时搭建的观测塔上,不连接山城内网,也不链接避难所核心。 一切都在“外部系统”之外进行。 “打吧。”晚凉轻声说。 砰! 子弹准确命中防弹衣,晚凉被打得龇牙咧嘴。 “第七次。”汪姝放下枪,走了过来,心疼地上手开始揉。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要不就不试了”这种废话,两个人都知道避难所卡和晚凉有关,换一个旁的人、哪怕是汪姝自己来,结果也未必准确。 “唉。”晚凉叹气,下垂眼成了眯眯眼=。= “避难所卡的边界再靠内也不能更近了,我们看来真的要接受,避难所的‘卡片’机制对我们的保护,只在于灾难层级。”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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