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我真的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可时流说这样会顾及到她的安危,她也说因顾及到我的安危,叫千万我不要去见她,还说卫国不会亡,她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我看见了定是再不肯与她出去游玩的,载驰啊,我不在乎的,我想妳了。 载驰被捕的消息传回,我几尽昏厥,一切的担忧都成了现实,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我依然只是那个没得选的我,为什么我想要的想留的人永远留不住?为什么每一次命运的利剑指向我的时候,我都只能流着泪低头?为什么这一次我连自我安慰都做不到?为什么到头来,我连我最爱的灵都护不住?早知如此,我就不那样说了,不,再早一点,我会对她说,“我们回卫国,我们再也不去那个叫许国的地方了”还有,还有那些没能说出的话语,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没有灵能帮我,母亲死了,时流乱了,没有灵愿意趟这淌浑水。 卫国保住了,我赶去行刑台,却接到了她与母亲的死讯,没有人敢为她们收葬。 我怎忍心让她们暴尸荒野,顾不得禁令,我必须让她们安眠,只要时流恢复秩序,我也会消失。 我抱着她们的尸身与灵散,昔日的温暖美好神采奕奕全都化在了雾里,代之以冰冷惨白了无生气的面庞。我守着她们抱着她们,她们和我只是想留住旧时光里的温存岁月,只是想给完成那个十几岁便发愿的梦,是啊,母亲死了,卫国保住了而且会越来越好,可是我想留的怎么也留不住,从来如此。 罢了,我望见当初母亲驾着的那辆车了,我驾着它往前走,只要我一直走,我总能找到她们的,我没有爱了也没有愁了,载驰没有泉水了,许穆夫人也没有姬穆了。还好,以后卫国姑娘们的车只会跑的越来越快,她们用的水只会越来越清,我们是水,卫国却是生生不息的草,被水洗过的草总能多活一些时日的。
第3章 嫘祖 “人不比兽比草,人需心力情动调源它河方可称人,我会和西陵一起走出异路摸出人心平置的。” “西陵好是因为有母亲,我既来了帝鸿自然也会使帝鸿好起来的,娓柏,人们之所以会痛苦只是因为他们必须和兽分异才有站立行举的决心,而我必须留下助他们完成这一步。” “留下的被弃的总有办法爬回来,后方就是前方,绸裹人而不裹心山转林深而水冲流。” “区中的风平漪轻又何碍妳曾澜奔状泻过?后水相随自有后水欲向。” 部落里的老人总说嫘祖出生时有彩凤围环是西陵最有福气的女子,我彼时尚还年幼磕巴问道:“福气是什么意思呢?”她们回答我道:“就是能让自己吃饱还能让很多人都吃饱的意思。”身上的芳衣脱落我心想:若是这福气也能让裹身之物不掉便好了。正想着只听西处有人高喊道:“嫘回来了!她把反占之人赶地远远的再不敢来了!”我看见老人们脸上扬着笑说西陵氏有她是天大的好事,大人们将鲜花果子拿出欢呼着她的归来,听见比我稍小的孩子们拍手笑着,比我稍长一些的孩子问我一会要许什么愿望。部落中逝去勇者的孩子都能向域主讨要一个愿望,如今域主身体不太好此事便落在了其长女身上。她走完花道将嫘槃棍高举道:“得各位之信,我向各位承言:嫘一日西陵便可平安上展一日!”她将棍放下向我们走来,有人向她要了果子讨了鹿肉有人向她要了承诺求了恩家,轮到我时她将我抱起身上大出多倍的皮草引她问道:“妳不会做芳衣吗?”我将皮草往身上紧了紧回道:“会的,只是丢了,这皮草是部中老人让我裹上的,她们说这是我母亲从前猎下的。”她想了许久在看到我背后印记时道:“我记起来了,妳是娓厌的女儿,妳母亲从前是部落里除我以外最善战的女子,妳还是我看着生出的,只怪扩域初战时我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妳没了母亲,对不住啊…”我没见过母亲自然谈不上情义怨恨忙开口道:“不会的,有没有母亲大家都会好待我的,何况她是妳的将士是西陵的女子,不可因我便误了她的事。”她大抵是没料到我能想明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我愿望为何,我指着她身上皮草道:“人斗不过兽着兽身裹乃自骗松心之举,娓柏求域主为西陵重制裹身之物。”她笑道:“此番战回路上偶遇一虫,初时此虫肥硕,食桑而长,及熟,其身渐莹,乃寻适处而止,其首频动,口吐细丝,初若游丝,细且微茫,继而渐连丝丝相绕,成茧之始。此虫丝自其口而出绕身而织,初成薄网渐厚渐密,终成茧之形。其丝光滑细腻柔韧有度,裹身之物用其再适宜不过了,来年春发必使西陵人人裹其!”我闻言笑起来问她:“那娓柏的愿望可以是瞧瞧此虫吗?”她称当然将我带至日光坠满的帐子里为我释义道:“我于帐中置虫三年才得那丝,此虫幼时形微色黑眠多而食寡,每眠必蜕体渐大而色转白,数眠数蜕终臻熟成。将吐丝时躁动不安,寻隅静处,始倾全力吐丝作茧,以成其生之归宿。”我看着眼前首昂微颤口吐银丝缕缕而出丝绕其身的虫子与织好的光泽温和纯净无瑕不杂尘滓之丝段、纤细万缕触之如脂轻若无物却缕固耐纫撕之无痕盖有千层的丝衣终于明白了福气的意思,我难掩激动叹道:“其它地域的域主吃人祭人,西陵遇妳是我们的福气。”她送我出帐前很是认真地同我说:“不是福气,与妳们一起同兽分异是我自己成人的第一步,人不比兽比草,人需心力情动调源它河方可称人,我会和西陵一起走出异路摸出人心平置的。”我听不明白却在出帐回洞路上为老幼皆乐战士高欢的场景所触动心想:嫘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我定要与她为西陵筑一个与兽分异人源大成的来日! 经丝纵列纬丝横陈,一经一纬渐成绸幅,其织之缓急疏密有度,或细密如锦或疏朗若云,丝绸织好的那天是她出嫁的日子。西陵地势缓平四时适宜她又是域主长女西陵将领怎么也不该用她换去帝鸿,我还来不及疑惑她便上门问我愿不愿意与她一起,帝鸿与西陵一样都是新将领握权后才开始与兽分异的,我问了她一句话:“妳是因为沾染疾病才愿意去帝鸿的吗?”她将滑光密成的绸衣为我裹上回道:“不是,我与他商定了我此去是将缫丝织绸带去帝鸿的,不管来日如何西陵都是我之域地。”我闻言应下此去她眼中尽是欣喜自定之色。她出嫁那日很是热闹,大伙拿着领到的粟米百豖唱着将领妇夫的礼叹调子,穿着绸衣踩起步子为自己来日再加平筹所贺,我在一旁瞧着不知所措的姬轩让他应下贺词随我请嫘出帐。红绸铺至帝鸿众人相迎撒花,我将她的手与姬轩的叠在一起喊道:“今有帝鸿氏姬轩制冠作舟利民权滋与西陵嫘心合意重结为姻亲!”帝鸿人们虽没见过此景象却真心为他们域主感到快乐为自己得以西陵助力高兴。婚仪后我如她之所言查境,虽土厚而黄风劲且厉却可借苍芒林莽为蚕求静清气虽旱地耕难雪水化涝却可四时显候兽虫皆宜,虽蛮耕力种壮行狩猎却于帝鸿忠心虽耕心农重却渴望生出人源文心,惟一惧缩的只是怕文心源发后失与兽相斗之力沦为兽食,此番处境倒是比她料想之境好上许多。次日阳尚未升边帐嗓动她拿起嫘槃棍与姬轩一同与扰军打斗之声将人惊醒,只见敌近身前,她侧身避之旋即以棍横扫劲势如虹,敌卒不及防,被击而退数步,棍子愈发凌厉,或劈或戳或挑或打敌渐露怯意,棍影交错之间已难以招架,她将人擒下道:“回去告诉你们域主,西陵与帝鸿是要造人源启文心,不是随杀怕役之人相团给你们消磨兵力用的!”她见众人来齐让我取出绸衣纷发道:“嫘知晓各位都是狩猎兽斗的好手,文心之源在于护己制己之理,嫘在此作担,它只是使大伙心神充沛手首运轨之道绝不是拖累大伙斗力之发!”她们摸着绸衣惊叹于其纫滑我开口解惑道:“此乃衣袍,穿上照样可以使棒遏兽可以耕田驯畜,没有什么可以使妳们失去妳们天心中所含之物。”她们闻言取出穿上问我还会什么让我与嫘一并教了没有她们学不会的事!他们看着蚕虫口丝却裹己而亡不经深思姬轩开口道:“若是不进不化不淌,你我难道害怕等不来己丝裹尸高嚷命轮的一天吗?”他们下跪示意愿与他共行,嫘将人扶起道:“帝鸿有各位何愁大业不成?”此后,嫘与我白日教人采桑饲虫、以篾筐盛之待其成茧取之热水中煮以脱其丝、先理其丝使之有序后穿梭引纬纵横交织,夜中将礼法婚嫁之数授以众人,又与人学狩猎兽斗耕驯田蓄偶与军出战平帐扩地,终使绸衣之技声名远播西陵嫘之名响彻四野。看着帝鸿使送去的舟车冠律玉膏五谷听到其问要不要回西陵的话,嫘道:“不去了,西陵要的不是同质之源物,等到来日吧,来日我将多质源物化源再带回去。”我开囗问她:“嫘,西陵比帝鸿展上更甚,如今希鸿人人肯革却也痛苦其中,妳就不怕有一日压不住了他护不住妳吗?”她望着远去的帝鸿使回我:“无论在西陵还是帝鸿,我们能靠的只有我们自己,西陵好是因为有母亲,我既来了帝鸿自然也会使帝鸿好起来的,娓柏,人们之所以会痛苦只是因为他们必须和兽分异才有站立行举的决心,而我必须留下助他们完成这一步,姬轩靠的也正是这一步。”有时庆幸自己是她泽爱众生的一部分,有时难过自己哪怕站在身旁得到也只是一丝泽爱,嫘这样好的姑娘哪里会有私又怎么会肯将私露出呢? 嫘与姬轩出战一统域地时偶有茫处却也可自解,直至嫘有了第一个孩子她不解的事便多了起来。此时大局稳平、衣礼室冠皆成文心人力相合,从前那个一刻也不肯闲下来的姑娘如今每日都以皱眉烦忧度日,她自是能察觉到这个孩子不过是借自己这个容器爬出来争夺这方才稳平的局势,她也想到通人为占源欲携后出必是该痛苦一遭的道理只是不解人们到底能凭着文心在这片地上走多远又该以什么度量过印有多深?我们回了西陵却被人以舟车用绸衣夺血命谋兽皮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她出声喝止拦下举动的都是西陵将领之血名而非造文心西陵嫘之惠称,她早知文心或许有一日会成了与兽与天贪争之深网源头却还是在亲眼看到时出生止不住的失落。她盯着湖下鱼向出声问我:“娓柏,嫘为做之事用之何处?这个孩子来日所为之事又何处用之?”我将烤好鹿肉递去没答反问道:“妳出战时是不是也希望来日无战?甚至时间长了还希望可以战止战?”她点头称是,我咬着肉回她:“域主也曾是这样想的,可战事因人心而起,人心正如妳面前的这条河可以一边流向高山旷云一边流到死水污槽,妳再活上万年经战万场都改变不了丝缕河流之向。”她闻言盯了腹部好一会出声自嘲道:“可不是,连它都是别个欲让我死桎的果子。”我在火光中看到她眼角水光欲宽慰说些什么,可直到上了舟我也只吐出一句:“若是连妳流向都不在自己手中,那么跟着妳的人便真的只能流向死桎了。”她不再言语只一路上瞧着嫘槃棍与西陵人们身裹绸衣行使舟车,到了西陵便直往域主帐中去了。嫘的状况愈来愈好,孩子出生那日恰逢扰军来乱,她没看孩子一眼便提着棍子外出御敌了,棍风呼啸直击敌腰敌受力而退,上下翻飞左挑右劈敌难近其身,敌欲绕其她转身回棍猛击敌肩,敌倒地棍未止,指敌咽喉敌惊而惧,她开口喝道:“西陵嫘姓西陵,一直都是西陵将领,无论何时何境西陵境内都不是你们该沾染的地方!”她让人将其下绑归乡对每一个前来看望孩子的西陵乡民道:“值得女子刚生完便拼命相护的是她自己珍爱之人挚爱之物,而且绝非男子之益别域之利,嫘与母亲定会守好西陵诸位且安心!”她回到帐中,我为她拭去血迹将孩子凑近她释心接过为其取名昌意。次日我们带昌意去帝鸿,域主问:“怎得如此急?”她回:“接到战令需速回,母亲勿焦心,眼下西陵帝鸿大业初成正需此子稳心,母亲切守好西陵待嫘立功回乡。”再路过那条河时我还是问出了所疑:“嫘,这个孩子于西陵乃患,妳当真觉得可止患发乱于西陵吗?”她瞧着湖面回我:“我从前自满西陵之境此回方知我以为的走在前面不过是更杂更暗,而其余领方战乱时活下来的才是更澄更明,留下的被弃的总有办法爬回来,后方就是前方,绸裹人而不裹心山转林深而水冲流。”她用手蹭了蹭孩子的脸:“至于他,西陵禅袭自是轮不到他,我有自信教好他让他将西陵嫘的部分剜掉自立争帝。”西陵嫘这条河的流向一直攥在她手中,她又怎么会舍得让随水因为自己流进死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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