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喊之声源于清,她于山间觅矿见一石其色黝而质异,心有所感遂携吾归,置于工坊之中,日夜观之思其究竟。初,清以锤击石,石坚而难碎,奋力挥锤直至双臂酸麻,石碎而末出,其末细若粉尘飞扬于室。清不顾脏累以巾覆面,后取釜鼎盛石末其中以猛火炙之,火焰熊熊室中热气蒸腾仿若蒸笼,清衣衫尽湿然目光不离其鼎。炙之良久未见其变,清沉思片刻复添薪加火,火势更旺。鼎下之火烈烈燃烧似欲吞噬一切,清守于鼎旁心焦如焚,终见釜鼎之中有液流出,其色银白光泽流转,清大喜,知此乃新物,然心中亦有疑虑不知其性究竟如何。然此液尚不稳,时有气泡冒出且温度颇高,清以长柄勺舀之,恐其溅出伤人。液入新器稍凉之后,凝结成珠滚动不止,清以手触之觉其滑润冰冷异常,初得之物尚需多加琢磨方能明其究竟。清知此新物非凡遂反复试验。或变其火候或改其石量以求最佳之法,每有微得皆记于册不敢有忘。时而火候过大液沸而出险伤其身;时而石量不足所得甚少徒劳无功。经数百次之试,清终得制吾之初步妙法,其先精选矿石必求质纯者,而后碎之如粉,细之又细,置粉于特制之釜以适度之火缓缓烧之,其间,需时刻关注察其变化,火候稍差则前功尽弃,稍有疏忽便成液不佳。火至恰当之时,石粉渐融化为银液,此时速以巧器承接,令液缓缓流入不得有半分急切,液入器中待其自凉遂成吾形,但此过程稍有不慎,液流之急或器之不稳皆可致万般白归。 历经寒酷反复琢磨,清终得制吾之完善之法,其先仔细勘察矿山寻觅优质矿石,每得一石皆以手摩挲,以目审视稍有瑕疵即弃之不用,所选矿石皆质地纯净色泽黝黑,而后将矿石运至工坊,置于巨大石臼之中。她挥动巨杵捣碎矿石,直至其如细沙一般,石臼之声沉重而有节奏响彻工坊,捣毕以细密之筛过滤去其粗粒留其精华。接以,再将精选之矿粉倾入特制之青铜釜鼎,鼎厚重坚实能耐高温且导热均匀,她于鼎下生火,初时火势轻柔如微风拂柳慢慢烘暖釜鼎,待鼎温渐升,清始缓缓加大火力,此时火焰跳跃犹如巫灵精舞蹈,清守于鼎旁察其变化,火渐旺,鼎内开始传来轻微之声似春蚕吐丝,清知此乃变化之始,随着温升高声渐大,心中如击鼓鸣雷,清额上汗珠滚落亦无暇擦拭。当鼎内音响骤变如沸水翻滚,清迅速调整火候使之稳下均匀。此时,鼎内矿粉开始融化渐渐化为银白之液,液面上气泡翻腾如烟如雾。清手持长柄勺,轻缓搅动银液使其成分融合,稍顷,气泡渐少液面平静如镜,待液全然融合,取来容器以勺小心舀起银液,缓缓倒入其中。银液如丝如缕流畅而下在容器内汇聚成一泓银白之湖。毕后,清将容器放置于通风阴凉之处让我自冷却,待冷却完成,银白之液凝固成珠,晶莹剔透光芒烁目。 然又知吾性有毒,故慎之又慎,以防其害。 于工坊中置诸多通风之器,风箱风叶皆运转不息,使气息流通不令毒聚,令工者每取吾之成品皆以特制之器具,长柄且密封不使肌肤近之,工坊四角又置草药香囊以驱毒之浊气,其督从者防毒亦甚严之,凡有不遵其规者必严责之。清常对工日:“水银之毒猛于虎也,不可不慎!”又亲制奇巧脸罩,以厚帛为之能覆口鼻,清精心量度裁帛缝缀,令其贴合人面无隙可入,且亲为工者试戴调其松紧,务使众人皆感舒适而能防毒侵。再备长衣厚套,每有新工入坊必亲示其穿戴之法,不厌其烦。又置清水数盆于坊中各处,劳作间隙,清令众工以水净手洁面以防毒附肌肤,且教众人若觉不适,速以水冲洗。还于工坊外设休憩之所,令工者劳作有时休憩有度,恐其疲劳而疏忽防护致毒侵体。更制解毒之方,广采草药研配成剂,分置于坊内各处以备不时之要。 清得吾之法后,数十载经营,其业广布财积如山。商号遍布四海,商路通畅货物流转不息,其产之良质之优声名远扬,时人皆慕其名求其货。然清之志不止于此,其财富虽厚心忧国之需,战乱已止大秦齐立,欲与皇帝达交易以助国兴。一日,清束装整冠携厚礼,应诏赴京求见,至宫门,侍卫森严,清泰然自若呈名帖以入。入殿,皇帝高坐威严肃穆。清行礼陈其来意,言其经营之业愿献财货,以助国之建设,皇帝闻之目露嘉许,问其所欲,清对曰:“愿以微力一促国之昌盛,二求私兵已护乡之展茂!”皇帝感其诚赐座与之议,清详述其财货之数经营之策,愿为国家开矿铸器以供军用民用帝用。议毕,皇帝大悦许其所求,清谢恩而出归而筹备。此后,清业与国财相连,巴清之名为财忠良富之表。 阿浊: 吾名阿浊,本为宫中一卑贱宫女。自幼入宫身世飘零孤苦无依,时年尚幼诸事懵懂常因微末之过,遭笞责虐打,身心俱疲几近绝望。 一日,吾又因琐事未几触怒管事,彼怒气冲冠执杖而击。吾伏地哀号涕泗横流,然管事不为所动,棍棒如雨落于吾身,吾觉体肤剧痛,心亦如坠冰窟以为此生休矣。正当此时忽闻一声厉喝:“住手!”声如洪钟震耳发聩。管事闻之手中棍棒顿止,神色惶恐忙跪地参拜,吾忍痛抬眸,只见一华服妇人仪态端庄,双目炯炯神采非凡,身旁众人皆恭敬相随,知其必非凡人。夫人名巴清,乃当朝巨贾帝王上客,其观吾狼狈之态心生怜悯谓管事曰:“此女年幼,纵有过错,亦不当如此苛待。”管事唯唯诺诺不敢有违,夫人遂令左右将吾扶起携至其侧带回寝宫,初到夫人寝宫,吾战战兢兢不敢抬首直视,夫人坐于榻上,目光温和语气温柔问吾名姓年岁。吾答曰:“吾名阿浊,年方六岁。”夫人微微颔首,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吾从未见过如此精美之物心中忐忑,夫人微笑道:“阿浊,今日吾欲观汝写字。”吾自幼未曾读书识字,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夫人见状轻声鼓励曰:“莫怕,随心而写。”吾紧脑中一片空白,良久,不知为何“财”字忽现于心,吾颤抖落笔,一笔一划写下此字。夫人起身,缓步行至吾前目光停留在吾所书之“财”字上,良久未语。吾心忐忑恐有不当之处惹夫人恼怒。未几,夫人脸上忽展笑颜赞曰:“此女虽幼,却能识‘财’之重要,颇有慧根。”闻夫人之赞,吾心稍安然仍不敢稍有懈怠。 夫人遂令吾近前,亲自教吾认字理账之术。吾心怀感激,恭谨立于夫人侧。夫人执吾手温和言道:“‘财’之一字,乃世间重要之物。然,取财须有道用财须有方。”吾似懂非懂唯频频点头。夫人取来账簿翻开一页,指其中数字与名目一一为吾讲解:“此乃收支之记录,须明其来源与去向,不可有丝毫差错。”吾凝视夫人所指之处,努力铭记。又曰:“识财理账非仅关乎金钱之数,更关乎人心之衡,平正无私方能理清算明方可衡度谋化。”吾闻夫人之言,心有所悟。此后五载,夫人教吾认字识理授吾理账取财,又以认人辩心之道佐之。夫人常言:“人心复杂,善恶难辨须用心洞察。”每逢宫中有宴夫人便携吾同往,于席间指点吾观人之色听人之言揣度人心。夫人曰:“观其眉眼神情可知其喜怒;听其言语措辞可知其心思;察其举止动作可知其品性。”吾依夫人所教,渐能于众人之中分辨可用牟之人。又以为己谋划添之,夫人曰:“人性有私有欲,有惧有怜,善用此者可保自身可成其事。”吾初闻此言不甚明了,夫夫人曰:“知人性之私不可为恶,当以正道谋利;知人性之欲可诱之以利;知人性之惧可威之以势;知人性之怜可动之以情。”吾听夫人教诲,如醍醐灌顶心中渐明。 然夫人不惟以智授吾,亦携吾享人生怜趣。春时,夫人携吾弄花莳草,花绽如笑靥,草盛似翠毡。沐春风之和煦嗅芬芳之馥郁,忘尘世之纷扰。夏至,夫人待吾于河边嬉戏。水澈如明镜波荡若绫绡。溅起水花无数,消暑解热畅然无比。秋来,夫人与吾打糕坐秋飞,糕香四溢秋意正浓,坐于秋飞之上,飘飘然若浮仙,观秋叶之飘零,叹人间之微小。冬临,夫人同吾赏雪煨汤,雪落无声,天地一白。围炉煨汤暖身暖心,共话账益静待人动。 六年春,夫人染病。初时晨起梳妆暮至安寝,一如往昔,庭中赏花莳草室中抚琴理账,似未觉外间风云变幻。吾不明就里,问夫人曰:“今陛下已派人窥伺,夫人何以安若磐石?”夫人莞尔答曰:“此乃圣上心忧吾反之征,吾但安之若素。”吾仍惑,夫人复言:“圣上虽掌天下之权,然亦为人子,或心有缺漏,视吾若母,吾陪之周旋又有何惧?”后病重之,夫人忽唤吾取针线亲绣一幅花鸟图,针线穿梭间,夫人神态安然似忘却周遭一切。绣成,夫人观之良久而后轻轻一叹:“愿大秦此后如这绣中花鸟,平和美好。”吾知,夫人此叹,非为自身,乃为天下。复又拖病体于庭院中设宴,邀亲友相聚,席间欢声笑语,夫人举杯敬酒言笑晏晏,那暗处之人亦有几分动容,吾见此渐明夫人之心,夫人非惧圣上之威,乃怜圣上之孤心。入秋后,夫人之容憔悴不堪,往昔之神采已不复存。其目虽黯淡,然视吾之时仍含慈爱,吾执夫人之手泪不能止。夫人勉力而笑缓声道:“阿浊莫哭,生死有定,吾将去矣…”吾泣不成声,紧拥夫人。夫人忽目望虚空,面露欣然之色,喃喃曰:“吾母来矣,来接吾归…”吾顺夫人所望之方未见一物,夫人却似见至亲笑颜绽放,终安然合目长辞于世。
第10章 迟昭平 打开眼睛,是腐尸鲜血和麻木的人们。 打开耳朵,是哭喊叫买和气弱的人们。 打开手脚,是无奈等死和乱世里的我。 打开嘴巴,是丰碑白骨和乱世里的她。 我是始建六年生的女娃,我喜欢村西边小陶家的大黄,因为它和我一样只能在门边吃饭只能在雨天浴水,我们都不能生病那会影响我们的价格我们都不能哭那会让人觉得晦气,我们都喜欢村口的梨花树都不喜欢白茫茫的时候。 我不喜欢阿姊,她和我一点也不像,她可以上桌吃饭可以生病也可以哭,她给了我一颗吃下去就好开心的饴我开始有点喜欢她了。可是我没再见过她了,阿父把她卖了两袋粟米,我吃了许多,从我记事以来这是我吃的最多的一顿。阿姊去了哪里?也许是别人家的碗里吧。粟米真好吃,比黄土好咽许多许多,我以后也会去别人家的碗里吗?我也不知道,那样好的归宿应当轮不到我吧。小陶嫁人了,她说我很讨厌,大黄不愿意跟她走了她勉为其难将大黄留给我了。我本来以为父亲病了起不来我是能护住大黄的,可那天有人将家门踩开了,我看见平日里高昂着手的父亲被枪串了个洞,他吐了很多血,我看见平日里抬头叫我的大黄心口多了道口,它动了动再叫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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