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补天中受伤的血落在泥土中,孕育出独属于人间的神,即为太初。 女娲担心女儿孤单,依据她的模样,用泥土造出许多小人。太初神非常喜欢人类,她将太阳送给她们,希望她们拥有白天,可以尽情奔跑;她将月亮送给她们,希望她们拥有黑夜,可以好好休息;最后,太初神拿起一把剑,从东到西,沿着太阳和月亮升起的方向,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划开子母河。 希望她们拥有生死,可以掌控世界。 这是太初神赐予人类的三个权柄,在很多祠堂,都能够看到太初神的雕像位于正中,双手持剑,表情悲悯,太阳与月亮的图腾在两边。 燕辞忧看过很多考究,有人根据许多古诗歌,说太阳和月亮代表来月经与否的时间;太阳为阳,宜前进和创造,月亮为阴,宜停滞和思考。 也有人说太阳和月亮只是天地的代表。神话传到现在,也只有主干不变,细枝末节被篡改许多,怎么说都合理。 燕辞忧问过燕锦宁她们听到的故事,听过后回想系统说的话,很轻易锁定了子母河。 这是不同的源头。燕辞忧看见系统近日的动作,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她想过皇姐登基后,很多事情不能完全照搬原本世界,现在只能尽快培养人才,占据地位。 系统也在想办法。燕辞忧意识到后心略微安下了些。 “殿下?” “啊?哦,”燕辞忧回神,她对着花叙微笑,“花小友有事吗?”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花叙,对方看上去比她小,叫小友总没错。 “我在师门中排行第二,殿下叫我花二娘也可以,”花叙忙说,她纠结片刻,抬起头认真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问问我师姐。她在北大营如何?” 问她?应该去问盛攸淮吧。 想是看出她的疑惑,花叙解释:“盛将军说是很好,师姐性格爽朗等等……都是跟我师母说的客套话罢了。”她眉眼逐渐舒展开,轻轻笑了一下,“我师母也不信,到时候肯定要修理师姐。” 花叙已经说的很小心,可惜她的笑容实在有些明显。 燕辞忧隐约懂了。花叙没把话挑明,她也不再问:“你师姐看着状态很好,每日都在练武,昨日我在北大营处理事务时遇见她,她还说想你们两个。” “多谢殿下。”花叙唇角弯起,向她道谢。 燕辞忧也不自觉露出笑容:“举手之劳,花二娘不必客气。” 她很想看看花扶虞到北大营后,场面会多有趣,可惜她们中一定要有个人去晋王府找燕弦春,盛攸淮必须带花扶虞和花叙回去,此事当仁不让落在燕辞忧头上。 盛攸淮拉着她,悄悄问:“真的没事吗?” 最开始她说出主上的名字时,燕辞忧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后来燕弦春又要她拨人监视燕辞忧,宫宴上两人说话也不咸不淡的。 她们聊天时,燕辞忧也会说上几句过去的事,盛攸淮不知前因后果,也大约能感到燕辞忧与原来姐姐的关系不太好,况且燕辞忧又是外来客,跟燕弦春又隔着一层。 虽然都是皇姐,但晋王跟她是一条船上的。燕辞忧没太大心理负担:“没事,你都问几遍了。盛将军对谁都是这么唠叨吗?” 话刚出口,燕辞忧就想,不对,她们共事盛攸淮对其她人怎么样,她当然是知道的。 果然盛攸淮轻飘飘地问:“我对谁唠叨,殿下不清楚吗?” 她语气不太对劲。燕辞忧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那两人在她们身后,燕辞忧不由向后瞥,盛攸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乐道:“殿下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她也好意思说这话。燕辞忧干笑了一下:“反正我没事,你放心吧。” “好,”盛攸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快过去吧。” 若有似无的黏腻气氛也消失了,燕辞忧登上马车,看着盛攸淮同怀江堂二人的背影,却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总觉得很亲昵……燕辞忧拍拍自己的脸。是错觉吗? 她也不清楚自己希不希望是错觉。 晋王府也跟她记忆中的晋王府不一样,燕辞忧一路被侍从引至正厅,燕弦春坐于主位,身边两人模样熟悉,正是皇姐的中书令和礼部尚书。 多么熟悉的场景。燕辞忧面无表情地想。 燕弦春见她来了,就让那两人退下:“二……二妹。” “姐姐。”燕辞忧温和笑道。 两人陷入尴尬。 面面相觑几刻,燕辞忧打破了沉默:“云州的知州死了。” “怎么死的?”燕弦春很快地问。 “前几日染了风寒,似乎是吃药冲突了。”燕辞忧翻翻手上的纸,“她们家四个女儿轮流伺候着,我看大约是……” 她点到为止,不再说了。 此事在燕弦春意料之外,云州没有官员,无法找自己人晋升,其她官员已安排好去向,不好再去调动。 她问燕辞忧:“你觉得该选谁去做知州?” “我们没人可选,”燕辞忧对她们的现状已经很了解了,“我们只能等知州的上奏,看事实如何。” 若是意外死亡,就选晋王党的男官;若其中透露出知州女儿们的野心,她们也可以试试放手一搏。 “没错,”燕弦春赞赏地点点头,几乎能肯定事实与她们的预想差的不多,但两人都不是会提前高兴的人,“之后我交给许慎。” “好,”燕辞忧不多问,她将另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名单,牠们在如意居定了雅间,说要助常山郡王。” “老东西之前逼死一个,现在又想押小的,”燕弦春冷笑不已,“一向是会摘果子的,也不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这些燕辞忧听不懂,她没做声。 燕弦春看着她,有点羡慕。她想起燕颉之瘦削的脸,不再浪费时间在情绪上,提起精神咬牙道:“且等着吧。” 燕辞忧轻轻应声。其实她有点心疼姐姐。说实话,燕弦春此时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燕辞忧一个公主心疼,可她忽然反应过来,燕颉之在燕弦春身上所放下的,是比前世她所见的器重更加沉重的感情。 从燕弦春展露才能开始,就要背负前人所有的牺牲与努力,像站在尸山尸海上拉着弓弦,靶子遥远而模糊不清,成败在她一念之间。 在燕锦宁口中知道这件事时,她不感到意外;看盛攸淮带来的书时她有模糊猜想,也能够分析这件事的合理性。认识到一件事是很轻松的事情,对燕辞忧来说并非无法承受。可若这件事真实展现在她眼前,人的感受便更加不同。 对着燕弦春,她只能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孤注一掷的决心。可她本不必如此。燕辞忧觉得悲哀,但并不同情。 这样的同情像是侮辱,她们不需要。 灰蓝色的天空中白日逐渐沉没,屋里的光线暗下来,侍从在厅中穿行,将灯点上。火光映入两人眼瞳中,燕弦春收起两张情报:“先用膳吧。” 燕辞忧没推辞。饭毕,燕弦春率先提出:“去院中走走?” 月光照在树上,在庭中投下影子,燕辞忧抱着姐姐家的猫,跟着燕弦春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也会避开影子走啊。”燕弦春背着手,感慨似的抛下这句话。 燕辞忧微微愣住。她胡乱嗯了一声,看着脚下,可一旦注意起来反而不会躲开影子了,猫在她怀里待得不舒服,挣扎着跳开。 庭中还有些积雪,被旁边石灯的烛光照到,变得亮闪闪。燕辞忧问:“皇姐想说什么?” 从刚见面就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燕辞忧一眼看出来不对劲,本以为燕弦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她,结果到现在也没提。 燕辞忧从没跟燕弦春有这样……微妙的相处,极不习惯现在的氛围,忍不下去,只好主动问她。 燕弦春被她点破,有些呆呆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 这还是燕弦春吗?这模样也是许久未见了。燕辞忧对她笑笑:“皇姐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燕弦春回神,摸摸鼻子:“确实有。” “我之前去看了三妹,”燕弦春说完这句话,尴尬地哽住了。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还是无法应对预想的煽情场面,破罐破摔道,“为什么要帮我?” 这话很没道理。燕辞忧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还以为燕弦春要吩咐她做一些秘密的事情,或者再试探她。 “很奇怪吗?”她的目光太强烈,燕弦春硬着头皮问,“我知道你也没有其她选择了,我就是想问为什么能够帮我……” 燕辞忧莫名笑了一下。她想,燕弦春称帝登基后,会不会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幼稚? 或者换个说法,原本世界的姐姐陛下,会不会觉得燕辞忧恨她? “因为你也是我姐姐,”燕辞忧说,“没错吧?” 燕辞忧自知她的回应很讨巧。盛攸淮她们不清楚往事,她心里也明白她们没多少姐妹情足够爱屋及乌。但回想过去,她和燕弦春争过,算计过;也有看着书畅谈理想,在母亲墓前互相取暖的时刻。若不是姐妹,这一切也就没有缘由了。 为什么愿意帮助燕弦春?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所以燕辞忧说:“就是这样的。” 庭中树的阴影下,燕弦春看着她,似乎在体味其中复杂感情。最后,她将目光移向夜空中闪烁的星子,轻声说:“是这样啊。” 两人说完,方有侍从前来匆匆道起居舍人前来拜会。燕辞忧很有眼色地道别,临走上马车前,燕弦春忽道:“你们都是我的妹妹。” 燕辞忧真心实意地笑出声:“真是荣幸之至,晋王殿下。” 燕弦春抿唇,还未等她再说什么,燕辞忧已经上了马车,探出头笑道:“走了!” 妹妹的面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燕弦春轻舒口气,压在她身上的大山好像少了一座,让她得以在此刻真心地笑出声:“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原来的皇姐:谁敢恨朕? 现在的皇姐:哇啊这都不恨你们姐妹关系真好。 小辞:……
第十二章 忙着忙着,春节就到了。自傍晚起,宫中就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氛,来往侍从皆身穿新衣,交谈间面带笑意,开头结语总要带两句吉祥话;直到夜晚,整个京城依然灯火通明,大街小巷火树银花,家家户户的百姓守着温暖的炭火和家人谈笑,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站在檐下远望,能够看见层层叠叠的宫殿群,一路延伸到如墨的远山,朱墙已融化在夜色中,铜铸的兽头却在烟火映照下隐隐可见。 燕辞忧伸出手,今夜雪不大,却不见停,落在手中只有隐约的冷意。她想起盛攸淮那一眼,犹觉得心悸:“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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