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攸淮忍着笑道:“我说小唐大人怎么不回来,原来在吃独食。”她长得太高,把门里光景掩的严严实实,祁景和艰难地从盛攸淮身后探出头,像猫一般细细嗅了嗅:“诶呀,芋头的味道。” 小唐大人这个称呼怪可爱的,也没听说过盛将军有姐妹,却这么习惯关照比自己年纪小的。燕辞忧想象了一下皇姐叫谁“小某大人”,景象实在太怪异,她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她肯定是吃不饱了。燕辞忧招呼她们:“先进来先进来,外面多冷。” 盛攸淮挨着燕辞忧坐下了,祁景和听燕弦春提过花熙,对她很好奇,于是坐到了唐择枝和花熙中间,对着埋头苦吃的花熙笑道:“花大侠,久仰大名。” 花熙方才看了她们一眼,不感兴趣就继续吃了,连个正眼也不给祁景和:“别整那些虚的,快吃吧。” 花大侠对人情世故的态度过于直白,让祁景和这个人精都难得无措。燕辞忧失笑:“没想到芋头好吃到这个地步,让花大侠连话都不想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盛攸淮捧场道:“那我们可要尝尝。” 她们说什么呢。花熙疑惑抬眼。 祁景和忍俊不禁,接过唐择枝递来的芋头,用手帕垫着小口吃。 不好意思确实是客套话,燕辞忧对自己的手艺很自得,亲自给盛攸淮掰了块:“味道怎么样?” 盛攸淮尝了一口:“不错。”她看着燕辞忧脏兮兮的脸,想说什么,却鬼使神差地伸手给她擦了擦。 这动作太自然,燕辞忧还下意识眯眼配合。 擦完两人都愣住了。 指尖还留着对方脸颊的温度,盛攸淮很快回神,捏捏手指,还抽空向燕辞忧笑了笑。 燕辞忧则慌乱地瞥开眼:“你手也脏了。” “没事,”盛攸淮咬了口芋头,含糊不清道,“吃完都会脏。” ……也是。燕辞忧默默吃手中芋头,可能是刚才没反应过来吧。 大概,只是这样。 “对啊,”花熙插话,“你们平常训练也没在意。” “花大侠,”祁景和把一块芋头塞她嘴里,“你再吃点?” “我不吃了,”花熙含糊不清地说,“我师母要知道了肯定又说我懈怠。” “这倒是,”盛攸淮笑了笑,“那你还是少吃点吧。” 花熙瞪大眼睛:“才不!我要吃!” 月上中天,隐约能听见窗外寒风呼啸,一盏昏黄的灯放在桌上,掌柜的缩在店中,守着炭盆昏昏欲睡。 门吱吱作响,溜进来的寒风拂面,忽然而至的冷意让她惊醒。原来是有两人进店,看打扮似是游侠,中年人在前,扭头对着扭头对她身边的青年说话。 “你师姐在京城指不定多懈怠!”花扶虞把手里的钱递给店家,“一间房,先住三天。” 花叙跟在她身后进房,小声说:“师姐现在被困在北大营……” “哈!”花扶虞关好门,把行李放到地上,摇头道,“花熙是委屈自己的人吗?也就你还信她的鬼话。” 花叙垂着眼,不吭声了。花扶虞看见她委委屈屈的模样就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重的话,给孩子吓得不敢回答。 二十几年没一天省心的,花扶虞没好气道:“行了,明天就去找你师姐,她最好是受苦了。” “真的?”花叙转瞬将委屈神色抹了个干净,露出浅浅的笑容,抱住花扶虞,“师母最好了。” “我们都到京城了,还能怎么假。”花扶虞拍拍她的头,“你啊,到时候不许护着你师姐。” “你们打起来我可怎么办,”花叙轻轻摇她的胳膊,“师母,你大人有大量,不跟师姐一般计较。” “可别说了。”花扶虞很受用,但不可能松口。 花扶虞当年捡到这两个孩子时,绝对想不到今天。 怀江山算不上偏僻,山脚的小镇很热闹,离县城也不远。当年花扶虞的姥姥做内廷官员也是春风得意,一朝虎落平阳全家下狱,她带着女儿仓皇逃到怀江山,被怀江堂堂主所救,从此定居在怀江山。 救命之恩,花扶虞母亲当场就拜堂主为干娘,不仅如此,几十年来为怀江堂赴汤蹈火,从学习武功到招收徒生,亲自授课,甚至在堂门口叉腰怒骂想要占怀江堂盖新房的男官,通通包办。 花扶虞天资聪颖,头上还有亲姥姥干姥姥等一溜长辈,顺风顺水长大成了怀江堂堂主。 站在怀江山最高处,花扶虞感人生无趣,遂立志闯荡江湖,走之前踌躇满志,带着自己心爱的剑,长辈们收拾的装满点心和银钱的包裹,立志要成为正道魁首,让怀江堂堂主的名声响彻江湖。 当年她二十五岁,绝对想不到她的报应马上就会来。 没过两年,她牵着两个捡来的小孩,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一个六岁左右,每天都在地上滚来滚去,滚累了就喊饿,嗓门可大;一个五岁左右,说两句就委屈,哄两下就高兴,变脸极快,给怀江堂众人看得一愣一愣。 花扶虞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被她俩治的服服帖帖,她娘笑得不行,指着两个孩子说该叫灵丹和妙药。 花扶虞说不行,既然两个孩子随她姓,她要取个好听的名字。 她娘啧道,她们还想叫你娘呢。 花扶虞说:“不行!我还年轻呢,这样吧,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傅和母亲取个中,叫师母好了。” 她娘叹口气,说听起来比娘还老。 那怎么了,这也无法掩盖师母称呼的天才之处。花扶虞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骄傲。 很快她发现,师母两个字不仅体现在两个崽子的称呼中,还体现在她要干的事情里:真是又当师傅又当母亲。 她脾气不算好,不知道怎么照顾人,教育着两个孩子长大是长大了,看着也不错,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两个忽然就对她说已经两心相许了。 真是荒唐。花扶虞不可置信地对着花熙道:“她是你妹妹!”又对着花叙:“她是你姐姐!” 花熙说:“又不是师母妹妹。” 花叙点头。花扶虞立刻道:“你别说了。” 花扶虞捂着心口好半天没缓过来。姐妹两个在一起后,和之前相处差不多,只是偶尔吵起架来,花扶虞根本没办法管,向着谁说话都不成,说理她们又委屈,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本想着如此下去也未尝不可,没想到有天花熙回来,忽然说要为母报仇,去刺杀男帝。花扶虞不知她从哪里知道的,本想直接把花熙锁家里,但花叙跑来找她谈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花扶虞最后还是放了花熙下山。 花熙还能活着就是好结果,她安慰自己。花叙还在旁边迷迷糊糊地说梦话:“师姐,你受苦了……” 姐妹两都是她上辈子欠的债。花扶虞心情沉重,闭眼睡了。 作者有话说: 写的时候有点想吃烤红薯,其实我没吃过烤芋头,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吃。 不过我吃过蒸芋头,感觉烤了很难不好吃。小辞淮淮先替我尝尝吧。
第十一章 燕辞忧说:“盛将军,盛大人,你这馆子保真吗?” 盛攸淮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纸,:“菜还有假?” “我刚说想吃红烧鱼,厨师大姐差点把鱼烤成焦炭了,”燕辞忧犹犹豫豫地看着桌上三个菜,不知道该不该下筷子,“您这情报点伪装得太拙劣了。” 燕辞忧这三个月基本不出门,除非是有事务去官署或者谁的府邸。 她宁愿被事务淹没,也不想站在大街上糟心。若不是盛攸淮说今日有安排,福泉楼也不在闹市,燕辞忧断断不会来这趟。 结果刚到福泉楼,盛攸淮就要去后厨跟前下属打招呼,看着训练有素的厨子抡起锅铲,险些把燕辞忧的头发烧掉;好不容易坐下,上来的三盘菜里没一个看着能吃的。 “只是卖相不好,”盛攸淮看着面前的一盘炒菜,菜叶边缘变成了焦黑色,看不出是什么,她诚恳地夹给燕辞忧,“味道还是不错的。” ……你看我信吗。 燕辞忧没吃,默默拿起另一张纸:“云州知州死了?”她摩挲着纸上的笔迹,念出了下面的署名,“怀江堂?” 是花熙的师门。燕弦春说着花熙的师母和师妹不来找她,让花熙在北大营等待指令;背地里已经跟怀江堂搭上线,靠江湖门路收集情报,调遣人员了。 真是两头吃。 盛攸淮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周王殿下谴责的目光:“兵不厌诈。” “不要把欺负傻子说的这么高大上。” “……”盛攸淮沉默了一下,“殿下,您这么说话伤人多了。” 燕辞忧不置可否:“你拿的是什么?” “官员名单,”盛攸淮递给她,“前些日子,几位男官在如意居吃饭,聊了一些事情,牵头人是男帝亲信。” “噢……那家也是收集情报的?”燕辞忧接过来细看,果然几人都是保皇派。在党争多年的周王殿下看来实在不算什么,她们能知道就能解决,她把纸放下,反说盛攸淮,“如意居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听说饭很好吃,不能拨个厨子过来吗?” “两个酒楼的用处又不一样。” “不一样也要吃饭啊,”燕辞忧道,“这次是定了午饭后见面,哪日邀人正值饭点怎么办?” “那就从对面酒楼买饭。”盛攸淮有点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你们也太没有饭堂的自觉了。”燕辞忧无奈。 门前响起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木门开了一条缝,得以看见双方的面容。盛攸淮敛去玩笑神色,微笑道,“怀江堂堂主,好久不见。” 花扶虞有些惊讶的挑眉:“盛将军?这位是……” “端荣公主。”盛攸淮介绍道。燕辞忧同样点头微笑,她每次听这称呼都气闷,她一定要尽快帮助皇姐登基,尽快封王。 系统之前说人的底线会放低,燕辞忧还不信,现在看着自己的目标从皇位到帮助皇姐到有个王位就好,也是不得不信。 系统得意:“我说的没错吧。” “如果我不来这里,也不会这么想。”燕辞忧多日不见系统,看她还有几分亲切,“你之前去哪里了?” “去护城河附近看看,我也走不了太远。”系统说,“这边没有像子母河的河。” “像子母河?是指位置还是作用。” “都有吧,”系统上下跳了几下,从窗户飘出去,“我还要找锚点……算了,还是再去看看。” 系统之前透露了她想要两个世界变得一样,入手点就是那些神话。在神话故事中,最开始的世界没有天地,只有一片混沌,女娲出现后,她落下的地方称为地,头顶上的称为天;女娲将混沌塞入补天石中,让补天石与天空融合,使之称为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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