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刀,其实……唉,真矫情,睡了睡了。” 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翎九故作埋怨,不敢与傻刀对视,挥手让人离开,大步回到房间关上门,耳边却不断回响傻刀那句话——我们心里最清楚老大的为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相信并且敬重你。 被傻刀信任,她不觉得有什么,几番经历胆肝相照,对方是她决定罩一辈子的小弟,担当的起这份信任。 只是忽然知道自己还被一群人信任着,怎么就觉得……受宠若惊? 总之,这感觉不赖。 次日,太阳透过窗户缝,翎九便收拾完毕推开房门,迎着阳光伸懒腰,见傻刀在院门等着,也不意外,毕竟对方房间就在她隔壁。 见人背着水囊,她奇怪:“你们出去不是直接饮河水么?怎么忽然背这个了?学我啊?” “老大有所不知,后山的水喝不得,这老祖宗传下来的训诫。” 见傻刀一本正经地神神叨叨,翎九挑眉,也不再多问。 毕竟她对枫林寨的过往毫无兴趣。 她现在更对琅简有兴趣。 跑到琅简和那狐狸歇息的院落,发现已经人去屋空,翎九鬼使神差溜到内室,伸手摸了摸被窝。 毫无暖意…… 看来人早走了。 说毫不失落是骗人的,但翎九并不泄气。 昨晚好不容易想通,琅简如今看她就是一陌生人,对方堂堂昆仑首徒,这身份能对她说两句话都了不起了,所以呢,她也就不期待琅简能特别对待自己了。翎九也好好的打算了一番,瞧琅简的性格,也不像个热络人,那她不能太含蓄了,追几步算什么,能黏住人就行。 “老大,这怎么办?” “后山只有一条路,追呗。” 翎九很是坚决,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出门拐角恰好遇见牵着小西瓜散步的老陈媳妇,对方熟络打招呼:“寨主,少寨主,一大早就出去啊?” “嗯。”,见小西瓜望她傻笑,翎九捏了捏对方脸嘟,软乎乎的像个糯米团,想起往常都是老陈带着小西瓜晨走的,顺口问对方去哪儿潇洒了,怎么今儿舍得不带孙子。 “老陈天没亮就出去了,说给两位仙家引路,走了快半个时辰。对了寨主,我们家大柱昨天打了些野味,今儿中午去我们哪儿吃……” 引路? 翎九窃喜,依老陈那个跛脚速度,半个时辰也走不了多远,想到这急忙撒腿朝后山跑,留下还没说完就见人跑没影儿的老妇,以及不知所以傻笑的小西瓜。 一炷香的功夫,不仅追上了老陈,还遇到一位意外之外的人。 那女孩背着药篓,看见傻刀后眼睛一亮,情意绵绵喊了声:“白刀哥哥。” “……” 一身鸡皮疙瘩冒出来,瞧傻刀一脸见鬼的表情,翎九捂嘴偷笑:“听说这是你未过门的娃娃亲?” “胡说?我养父一死这门亲就断了。” 傻刀瞪大眼睛,一幅莫攀扯我的避嫌模样,他看向一旁看戏的老陈,很不耐烦:“怎么回事?叶家庄的人怎么出现在这儿?” 还不等老陈回答,祁岈桓开口道:“这姑娘采药伤了手,恰好遇见,便帮忙处理下而已。” 翎九闻言看向琅简,对方正蹲在地上收拾药瓶,视线又移到那女孩手上,见人手掌被包扎的干净平整,心里泛酸,之前只是看那女孩不待见,现在觉得对方如眼中刺般,恨不得除之后快。 低头瞅瞅自个儿戴的简陋手套,是她从女娲庙回来后随意系的,换过一次药,边缘已经发黄卷边,渗透的血迹也干涸变成黑褐色。 不过掌心伤口至今未愈合,抬抬手指,还疼的抽心。 翎九嫉妒那女孩,说话不自觉带着几分挖苦,还故意气琅简:“有意思,叶家庄离枫林寨至少半日路程,姑娘这半夜上山采药,夜能视物,看来眼神不错啊。” 傻刀附和,冷眼瞧那女子:“我昨日那么伤你,甚至差点掐死你,现在见面却像没事儿一样,不恨我也就算了,连怨气都没有。真可笑,我看你就是别有目的,故意在这等着的吧。”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让老陈收起看戏心态,也一脸探究打量那女子,很是戒备地问对方究竟是何目的。 女子好似很委屈,她也不望旁人,只对傻刀道:“白刀哥哥,红霜月叶是治疗瘴气的奇药,只有枫林寨后山才有。往年枫林寨还会赠与叶家庄些,只是上个月便用完了存货,庄里昨天下午从迷谷回来不少人,都中了瘴毒,再不救人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我们两家关系又不复以往,庄主拉不下脸来求取,我这才不得不自行来采摘。我昨天上的山,谁知迷了方向,绕来绕去的在这儿徘徊一宿,我发誓,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女子眼眶通红,含着肩膀显得楚楚可怜,言语也极尽委屈。 翎九双手抱胸等人说完,嗤笑:“完美啊,说辞找不出任何差错,可惜啊,细节太丰富。” 说着,她止住笑意,倾身对上女子视线,很是冷静的揭穿:“你在撒谎。” 这招还是翎九从父亲那儿学的。 面对一个问题,如果回答是不断补充的细节,不问而自行解释太多,那说明这是为了自圆其说编造的谎话罢了。 从小到大,翎九奉行的准则之一,那便是她栽过的跟头,必须得把挖坑技术学会了。 从来如此,从未失手。 第12章 和叛徒风清妤的关系 “我……我没有。” 女孩还要辩解,可见傻刀并未相信自己分毫,又哭诉道:“我…我是逃出来的,我爹要把我嫁给城里富商做小妾,我不愿意,才借口采红霜月叶跑出来,白刀哥哥,你可要相信我。” 啧,说辞倒是换的挺溜…… 翎九和傻刀对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上前咔咔卸了姑娘的背篓,直接把人绑在了树上。 偷瞄琅简和祁岈桓的反应,好在两人都没有插手的意思,倒是让她免于为难。琅简正垂眸拍去衣衫上的草屑,压根没在意这边的情况,而祁岈桓那狐狸就更无动于衷了,背对着他们假装看风景。 见傻刀把绳子打了个死结,翎九拎起那女孩药篓,手一翻,把里面的东西全倒掉,边踩边道。 “这样……我姑且相信你。但是呢,傻刀得跟着我去后山,你放心,这儿是枫林寨的地界,叶家庄可不敢跑到这儿把你抓去当什么小妾,你且安心在此地等着,等我们出来把你带回去好好聊,如果你还不愿意说实话,那就……” 翎九微微俯身凑到女孩面前,抬手捏住对方脖颈,指尖轻轻游走,最后停在搏动之处按了按,明明没使劲儿,那女孩脸色却霎时灰白,很是惊恐地盯着她。 “你…干什么……”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见恐吓有了效果,翎九收回手,故意挑眉笑了笑,转身走了。 枫林寨后山并不高,也不陡,只是枫树林越发密集高大,渐渐遮住了天空,行走至更深处,日光穿过叶子缝隙形成光柱,零零散散分布左右,隐约能看见空气中的浮尘悬浮流动。 已是腊月,脚底却没有一片落叶,翎九抬手覆盖在一树皮上,感受那如同沟壑般的纹路,仰头望着这片遮天密林。 无风无声,一切仿佛都停滞了般。 “我们枫林寨传承了一千多年,寨志记载,原本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 众人缓步前行,默默听着坡脚老陈讲那些往事。 人间本是没有枫树的,一位女神仙带着女仙童来到此地,把天上神木枫树的一枝丫种下,经过数百年培育,才养成了这片盛景。 那位女神仙人美心善,来时正值大疫祸乱人间,不忍瞧人间这番惨状,便在枫林收留许多染病濒死之人,为他们医治身体。这些人好转之后,为了报答神仙恩情,自愿留下守护这片枫林,并不断朝外扩种了两座山,也渐渐迁移至外圈生活,最初的那片枫林被视作寨子的后山,除了每十年的祭祀仪式,再也无人踏足这里。 千年过去,人间也经历了几番疫病,在枫林庇护下,枫林寨的人从未有染疫死亡的,有位大夫花费毕生心血再此研究,临终前才发现,是因为红霜月叶的缘故。 说着,老陈拿起拐杖压低一树枝,取了一枚叶片展示:“这就是红霜月叶,叶面红若流丹,但若向阳而看,在正中间能瞧见明黄色宛若弯月的纹样,一株树上只有一枚,很是稀少。” 老陈小心翼翼收起那枚叶片,示意大家继续朝前走,到一分岔路口,不走略微开阔之地,反而朝那弯曲之径行进,之后又路过不下十次的分岔路,每次选择皆有不同。翎九观察了几次,却发现不出规矩,若不是老陈领路,恐怕没人能走出这片古枫林。 “其实啊,很多外人想进入这片古林,但若没枫林寨主事带路,那便是有进无出,这么多年,总有不信邪的进来,结果么…被这山林吞噬的人不计其数,还有不少死记上次路径的寨子中人。可惜喽,他们不知道路径是千变万化的,只有主事才晓得其中奥妙。” 老陈说的玄乎,傻刀听得一愣一愣的,默默垂下在树上刻记号的刀,对上老陈意味深长的眼神,摸头故作傻笑。 翎九看向琅简,小碎步靠近对方:“琅简,你看出这奥妙了么?” “树林之中的路径是一种阵法,枫林种的位置也有讲究,而且……根据日照变化,道路选择也有变动,看来那位神女并不希望有人发现她在这儿。” 琅简看向老陈,视线落在对方拐杖上。 感知到拐杖上隐藏看许多小符咒,这些符咒在分叉道前会产生一种牵引力,指向应该走的正确道路。 “请问陈老,这拐杖……是檀木么?” “这个?不是不是,古村落祭祀堂前有一颗巨大的枫树,枫林寨历代主事的拐杖都是那颗树枝做成的,若拐杖断了,再去砍便是。” 琅简抬眸,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悲悯:“您付出了很多。” 老陈听见这话,愣了片刻,随即摇头苦笑:“是老朽自己选的路,心甘情愿。” 这对话*让翎九困惑,微微放缓脚步,示意傻刀跟上来,问他听懂没。 傻刀点头:“枫林寨历代主事都是跛脚。” “这么巧,什么怪癖专挑……该不会是把人打瘸?” 翎九终于转过弯,见傻刀默认,很是不解地看向老陈追问:“为什么啊?” “打断腿是为了确保不能离寨,表示守护枫林的决心。” 翎九意识到老陈误会了她的问题:“我不是问这个,能好好走路不好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变成瘸子?主事就那么重要?大不了不做了呗。” “重要。” 老陈看向翎九,不知是不是翎九错觉,竟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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