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主治医师似乎要乐观一些,他认为韩龄仍有进行手术的可能,所以给出了两个方案。第一是接受新一轮化疗,化疗结束后再看是否能有手术指征。 第二个方案是,回国保守治疗,等待新药的上市。 没有人会甘心放弃眼前的希望,即便这希望里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在苏笛的坚持下,韩龄接受了第一种方案。 化疗过程艰难,韩龄开始频繁呕吐,身心的痛苦让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有时苏笛早上到病房时她才将将睡下。 但万幸的是,在第二疗程进行到半途时,韩龄的肿瘤大小似乎有所缩小。这无疑让韩龄和苏笛看到了些许曙光。 在收到这个好消息的同时,苏笛也收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陈文续的剧组即将来距离安德森医院车程两小时的圣马科斯拍摄最后的杀青戏。 看到陈文续的新消息提醒时,已经是化疗结束,她回到酒店的晚上了。 “最近不在国内么?” 在询问过小禾之后,陈文续得到了苏笛最近一个人在国外的消息。似乎是觉得语气太硬太像查岗,陈文续又配上了苏笛给她发过的一只疑惑的企鹅。 苏笛偷偷笑了一分钟,然后回她:“嗯,在休斯顿这边有工作安排。”配的是一套的企鹅搓手的表情。 苏笛也确实不是完全故意不联系陈文续的,上次烫饭事件过后,陈文续联系她时看起来并不是很积极,她有些尴尬和生气,所以没有主动发消息。但更多的是在异国他乡陪病人确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她每天往返于癌症中心和酒店,等洗完澡歇下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十分钟内就见周公去了。所以等她发现聊天框里又弹出一条来自陈文续的消息时,已经是陈文续杀青戏开拍的前一天了。 “很巧,我在圣马科斯拍最后几场戏。” 当时韩龄正在做进一步的检查,苏笛没来得及回信息。 等韩龄那边收到好消息结束诊疗后,她拿出手机才发现,陈文续应该已经落地圣马科斯并且准备第二天的杀青戏了,她怕打扰陈文续休息,干脆就没有回,打算直接给陈文续个惊喜。 担了一个月的心终于落下了些,苏笛在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陈文续。韩龄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不做化疗的那天喊来了慈眉善目的护理助理,没好气地把苏笛放了出去。 大概是苏笛收到消息的时候看起来神情真的很轻松,所以韩龄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翻了个身,眼不见心不烦地“目送”苏笛走出病房。 * 苏笛来到片场的时候刚刚八点,但剧组已经忙得十分火热了。 陈文续现在拍的这部悬疑剧叫《徒有虚名》,讲的是一个不完美女性的秘密和她的前半生。 陈文续拍文艺片出身,难得拍了一部电视剧,拍摄时间还远超以往的大部分作品。 不过看过剧本的人都清楚,正是因为该剧的女性导演和编剧精益求精,所以拍摄时长才远比快餐作品要长。 来到片场后,苏笛在来往的工作人员中悄悄联系了舟舟。 她很少来探陈文续的班,因为她曾经在两人一起合作的那年,见过陈文续在深夜里弯下腰,拥抱坐进车里的路华清。 那时隔得太远,她看不清陈文续是不是吻了路华清,却把陈文续拥抱时的力度记得很清楚。大概是心里有这么一根刺,所以苏笛更喜欢陈文续像是当年对待路华清一样,在自己的保姆车里拥抱自己。 苏笛一大早就联系了舟舟,并让她保密,等自己到了以后再告诉陈文续。 在舟舟的示意下,陈文续走下保姆车,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苏笛。 在看到苏笛的瞬间,陈文续原本严肃而专注的神色就悄悄变了,取而代之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惊喜。 昨晚睡前她重启了三次软件都没收到苏笛的回复,她一边疑惑一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好几次想问苏笛“在做什么?没看到消息吗?”最后都还是放下,兴致索然地睡去了。 没想到刚才,就在她最后一次“无意”查看手机时,舟舟却告诉她:“苏老师来了。” 周围都是场记,陈文续不好做的太明显,只是用口型问她:“你怎么来了” 苏笛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今天穿的认不出来,苏笛几步走了过去,大胆地凑到陈文续耳边:“我想你了。” 心中的憋闷因为这一句散开,在确认过苏笛的神情做不得假之后,陈文续不动声色地偏过些脸去。 眼见陈文续从耳根处漫起了一片红,苏笛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陈文续也没有自讨没趣地问她“笑什么”,只是关心地问起了另一件事情“所以沈易达的事,对你还有影响么?” “没有,现在都是他演技太差拖累剧组的通稿。” 苏笛虽然懒得搭理沈易达,但这不代表苏笛不记仇。 第一篇通稿确实不是苏笛团队出的,只是看到最初的博文后,苏笛这边顺势让“剧组内部人员”爆了一些料而已。 两人靠得很近,但在苏笛可以保持低调的装扮和陈文续就好像在讨论剧本的表情加持下,路过的人也没有加以怀疑。 在场务来催促陈文续后,陈文续将苏笛安排在了自己的保姆车上,她大概下午三四点杀青,苏笛还需要等上个半天。 苏笛难得没有异议,但陈文续总觉得她心里还憋着什么坏呢。 于是她离开前只能照苏笛要求的那样背过身去仔细吻过苏笛的嘴唇。 午休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半小时,陈文续吃了几口营养餐后就换了一套戏服又上场了。 上场前她照例接过舟舟送来的美式,注意到今天换了一家点,而且身旁路过的几个工作人员手上也端着同样的咖啡,陈文续问:“今天的咖啡这是谁点的?” 舟舟手上也有一杯馥芮白,她转了转杯子,难得卖关子道:“陈老师,是你请的。” 不明所以地看着舟舟,但很快陈文续就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陈文续猜到了,舟舟轻笑着说:“陈老师,苏笛姐是为了请你喝咖啡,顺便把我们也请了。” 苏笛虽然随性,但其实在有些无关痛痒的人情方面要比她擅长。 但这让陈文续不禁想起舟舟她们开玩笑的时候提起的帖子,“为了给喜欢的人带饭,干脆给全组人都带饭的”。 端着咖啡看了一眼保姆车的方向,咖啡杯上滑下液化的小水珠,滴到陈文续手上,她本能的觉得皮肤轻轻一颤,就好像苏笛早上悄悄凑到耳边的那句“我想你”时那样。 短暂的愣怔后,陈文续拍了一张咖啡的照片,告诉苏笛“很好喝,谢谢你。” * 陈文续拍完了最后一场戏,便只剩一个约好的娱乐媒体的比较轻松的采访。 采访的形式并不是非常严肃,所以采访的地点也就选在了保姆车附近的长椅上。 将头靠在外头看不见的窗内,苏笛撑着下巴静静听着记者问陈文续的问题。 她就这样坐着,食指屈起抵在微垂的下巴上,另一只手交叠搭在膝盖上。 这是一个苏笛十分熟悉,却并不只是在陈文续的采访中见过的姿势。 “苏严学,我不是在和你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 苏笛突然想起来了,在苏明嘉的那颗移植肾又出问题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文续。 第13章 “陈文续,我们不要契约了可不可以?” 那时她才大一,苏家还没有强制她回国,她还没遇到韩龄,更不用说陈文续了。 苏明嘉的病房和她本人一点都不搭,阳台采光良好,视野开阔,但因为苏明嘉的脾气,原本苏笛最愿意往外望的风景也被半扇窗帘挡住了。倒不是说窗外有多好看,主要是回避了他们的眼神之后,五感至少清净了一个。 沈静洲站在苏明嘉的床尾,手指直指苏严学的正脸,“我今天就告诉你,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我的女儿!” 苏明嘉的状况,二次移植的风险医生都已经如数告知,苏严学自那之后一直沉默不语,但今天一来病房就告诉沈静洲,他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二次移植了。 他们两个人的争吵不避讳苏笛,但也不避讳睁眼躺在床上明显还醒着的苏明嘉。 “至于你的女儿“像个胜利者一样,沈静洲扫了一眼苏笛,”她的死活,我就权当看不见。” 苏明嘉不想再听,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过手却先撑到了放在枕边的遥控器。 “滴”的一声,窗帘缓缓拉开。 两个人的正争吵还没有结束,苏笛的注意力却被窗帘缓缓拉开后,对面大楼海报上一个头一次见的身影吸引。 对面那栋购物大楼常年挂着某男星无趣的手表广告,但今天苏笛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性的身影。 苏明嘉病了多少年,苏严学就和沈静洲吵了多少年。两人的立场相悖,却并无苏笛的原因。 重复的抢救,让苏严学一次次失望的回报比,走到这一步苏严学心里已经厘清究竟应该放弃哪一个女儿。 看着沈静洲快要戳到自己面前的手指,苏严学冷下脸来说:“一个女儿凭空消失,你当大家都看不见么?” 夫妻二十几载,沈静洲哪会听不出苏严学的意思。 苏明嘉也听出来了,所以她坐在床边开始颤抖起来。 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拥住苏明嘉,沈静洲冷静下来,张开了仔细涂过口红的嘴唇,“如果你有心不让别人看见,那你告诉我,谁会看见?” 自动窗帘终于彻底拉开了,处在风暴中心的苏笛却突然笑了一声。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令她觉得心情愉快的面孔,不再是男士那些伸长腿彰显领地意识一样的姿态,海报上是一个呈思考状态的女性。 她的眼型有些锋利,微垂时刚好看向了自己的方向。那是时年二十一岁,刚刚拿下大奖的陈文续。 突兀的笑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连苏明嘉都看了过来。 但苏笛只是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像一个找到机会反驳家长的小孩一样暗想,不对,有人看见了。 “陈老师戏外会喜欢你饰演的邹容这个角色么?” 思绪被记者的问话拉回,苏笛的眼中两个不同年龄的陈文续渐渐交汇。 “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记者有些诧异地继续问:“很多人觉得邹容并不是一个磊落的爱人。她和薛远原本差距很大,是因为她在薛远最难的时候趁虚而入,两个人才会在一起,那你怎么看呢?” 陈文续饰演的邹容,是一个在原著里鲜活却有争议的角色。这个角色与陈文续性格相去甚远,但陈文续却很好地理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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