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龄带她七年了,她凑不齐房租还要躲着苏家人的时候,就是韩龄在炸鸡店店里把名片递给了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什么事都得韩龄出马的话,那她也太没有长进了吧。 原本打算今天下戏处理这件事的,结果被韩龄抢了个先。 苏笛故意开玩笑说:“我怕吭声挨骂。” “你苏笛还怕挨骂?” 韩龄的表情和就看到连连改邪归正,不把爪子伸进她杯子里喝水一样。 “这么多年说你资源咖说你德不配位,开玩笑说你苏笛美貌但着实臭脸,说你霸凌姐的也不少了吧?让你好好回应你回过什么,回个“谁主张,谁举证”,你还在乎挨骂?” 认真想了想,苏笛告诉她:“你骂我和别人骂我不一样。” 韩龄原本没说过瘾呢,谁知苏笛突然蹦出这一句,瞬间就给她弄哑火了。 “算了吧,你就这么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我也就是这么个操心的命。” 叹了一口气,韩龄忍不住抬手把偏向自己的伞放正。“你就放手去拍吧,有我给你兜着底呢。” * 韩龄有事需要先回申城,晚上两人吃完饭后,苏笛就把韩龄送上了车。韩龄和苏笛在一块儿的时候从来不喝酒,但是上车的时候像是醉了一样踉跄了一下,要不是苏笛扶了一把,只怕人要一整个朝后跌去。 盯着韩龄没完全拉上的包,苏笛不经意问起:“连连自己留守在家么?” “嗯,给它留了水,粮和猫砂。” 可韩龄的针织衫和包上,一根猫毛都没有,就像是连连已经送去寄养了很久的样子。 将包放在座位旁边,韩龄对苏笛交代说:“走了,你自己注意,那手还是不要提东西啊。” “我知道,你才是要注意身体。” “我怎么了我?” 韩龄看起来比上一次来的时候瘦得多,从前穿着刚刚好的针织衫,现在看着袖管里都空出来了一截。 “你瘦太多了。” “那不是好事么?以前饭局里来酒里去的,现在瘦点才健康。” 韩龄没有健身的习惯,而且据她所知,韩龄休假回来以后的工作强度比之前还要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苏笛皱眉道:“什么时候气色不好也能叫健康了?” 从来只有韩龄念叨她,哪有她念叨韩龄的余地。 “你少管,我这是不化妆了和素颜和解了。” “行了,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和那哥拍戏呢。” 知道从韩龄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苏笛也不强求。交代了几句“路上小心”,就目送着载着韩龄的车驶出路口。 只是她也并没有放下疑问,直到看不到韩龄坐的车,苏笛才拿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尿嘧啶替加氟片”七个字。 看着里面跳出的“抗肿瘤药物”的相关词条,苏笛将手机捏得越来越紧。 那是吃饭时她就注意到放在韩龄包里的,但直到刚才她才看清这五个字的一盒药。 苏笛没有打给韩龄的助理,如果韩龄真的生病了,她一定早已和助理通过气,或者甚至都没告诉过助理。 背过身去翻出了通讯录,苏笛拨通了一个很长时间没联系的电话。 “……帮我查一查,查一个人最近在你们医院有没有就诊记录?” 第11章 苏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客厅里牵着比自己大几岁的苏明嘉在等自己。 韩龄离开后,沈易达整个人性情大变。 虽然不惹事了,但现在他对苏笛是连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 究其原因,是苏笛在某一天晚上喂猫的时候撞见了沈易达声泪俱下地给安鱼董事打电话。 电话里说了什么她不感兴趣,只是沈易达那些低声下气的“我没有故意要给你添麻烦啊老公”“我只是气不过她这样” ……实在是想不听都不停地往耳里钻。 正准备走开的时候,小猫叫了一声,吸引了沈易达的注意。 发现了苏笛的存在,沈易达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背后骂的人真的就在背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还把自己这些话听了个遍。 原本恨不得让粉丝生吞了苏笛,现在却不知道该不该拉下脸来求求苏笛了。 难听的和好听的话全部在肚子里过了一遍,沈易达控制住了表情,咬牙喊了一声“苏笛姐”。 “我知道……你和圈里有的人不一样,你不稀罕做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话锋一转,沈易达又说:“但你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苏笛收拾好猫条,随口问:“你准备怎么样不让我好过。” 这一句话就跟戳中了沈易达痛处一般,“是……是,你背靠苏家,我还能让你怎么不好过。” 沈易达难得说句真心话,却和他的台词一样难听,“我和你不一样,我活得比你用力多了,所以我咬起人来,也会比你狠。” 听完这番话,苏笛终于抬起头来。她原本就没把沈易达放眼里,只是这样一个人像跳蚤一样蹦跶,也不见得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沈易达,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善人么?能让你三番五次在我面前叫嚣?” 露出了嘲讽的表达,苏笛意有所指地说:“你这张嘴既然对你自己有用,你就安生些,之前是我懒得管,但你也可以试试看。看看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对着我乱吠,你会有什么下场。” 意识到苏笛是在暗讽自己舔金主的事情,沈易达涨红了一张脸。 “苏笛!你仗着你命好” 这句话却被苏笛打断道:“你既然知道我命好,就该聪明一点。” 落在沈易达脸上的目光冷得很,苏笛告诉他:“听说安鱼传媒的董事长喜欢字画,我虽然不太喜欢,但手上也有几幅。要是我哪日有时间请董事长去赏画,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喜欢古玩,但苏严学那儿多的是。 沈易达听了这话,就跟气球漏了气一样,脸色还是涨红的,但人已经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他对苏笛半是嫉恨,半是不服气。他是仗着安鱼董和他正在新鲜劲儿上,做了许多倚仗人势的事。 可他是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这一步,他当然要尽情享受撒欢的权利。 他不明白怎么偏偏这么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这么顺利。想出道,背后有苏家的背景;想演戏,还就真有那个天资;甚至连遇到的经纪人都是强势却又处处为她着想的韩龄。 这么一个得着了全部好处的人,不仅可以把他的所有都当做笑话,还不需要虚张声势,轻轻松松地就可以威胁他。 “姐——!哪儿呢!” 小禾来寻苏笛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沈易达回过神来,好面子似地躲到了车背后,苏笛也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转身便走到了小禾的身边。 * 原本拍摄就到了后期,一个月以后,《回音》也到了杀青的时间。 虽然沈易达的演技拉低影片的质感,但往好处想也算是为宣传预热了。 杀青的时候沈易达请全剧组人员喝了奶茶,还在拍摄杀青花絮时对着镜头大哭感谢剧组。就这样,他在剧组人员有些尴尬的神情中,完成了一场单方面的世纪大和解。 苏笛杀青那天就要迅速多了,她也一样请了全剧组吃甜品,但在和大家一起拍完杀青照之后,她就火急火燎地往机场赶去。 离开片场的时候遇到了徐青麦,事故发生以后徐青麦对她客气了许多,有时候还像是有话要对她说一样,但反正最后嘴皮还是抿得死死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徐青麦的心理,被讨厌的人帮了一把的感觉是不太好受。 没事,那徐青麦就受着吧。 在给陈文续发了一条落地信息以后,陈文续就马不停蹄地坐上了车,但她的目的地不是山温路,而是位于东园路上的,申城乃至全国最好的肿瘤医院。 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住院部四楼,苏笛甚至没有看导览图,就这样闷头上了电梯。就好像她对这里很熟悉一样。 站到了肿瘤内科门口,苏笛停下了脚步。 肿瘤内科总是最安静的,安静到带着一股不管保洁人员清洁多少次也消不掉的消沉。 在化疗室的门口,苏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人。 背挺得很直,但因为太瘦撑不起病号服,所以从远处看就好像驼着背一样。 她固执地拧着手上的保温杯,但可能化疗结束后太疼了,所以她拧了三次都没拧开。 “你在哪里?”看了好久,苏笛才点开聊天框,给韩龄发去了信息。 把保温杯放在旁边凳子上,韩龄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看见苏笛的消息,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就想要回语音,但犹豫了片刻了还是吃力地摁下了键盘。 “在去公司路上呢,怎么说?” 苏笛回她:“是吗,你上班的路和去东园路肿瘤医院的路顺路吗?” 韩龄的身影肉眼可见的僵住了,过了几秒,她才转头,看到了肿瘤内科的苏笛。 * “胰腺癌。” “晚期?” 由于胰腺癌早期症状较轻,所以很多病人基本都是到了晚期才确诊的。 习惯性地想去找烟,想起来住进来那天烟就没了,韩龄又把手放了回去,低头“嗯”了一声。 “这是术前化疗,还是唯一的治疗方法?” 韩龄却笑起来了,“胰腺癌哪来的这么多术前啊。” 苏笛不死心地问:“医生还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胰腺癌你还不知道么,发现的最晚,走得最快。” 多快?三年?一年?还是…… 苏笛问:“最快有多快?” 算了算苏笛的档期,韩龄回答她:“最快可能都看不到《回音》上映。” 世上能有几个人完全接受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头了这个事实,韩龄没法接受,但也已经过了最崩溃的时期。 最初得知消息时的愤怒和难以置信从韩龄脸上逐渐退去,她的眼中只剩下不甘和无奈。 韩龄这一路走来从来当不上“顺风顺水”四个字,从小县城被迫辍学到在申城开始站稳脚跟,从因为被设计欠公司巨额债务到遇到苏笛和她互相扶持,两人都经历过彼此最低谷的时期,也都迎来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在一切开始走上正规的时候,命运却和韩龄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那些她引以为傲的努力,*其实都是对生命最愚蠢的透支。可都透支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见得她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大富大贵算不上,但马上就要经历人生的大悲了。” 韩龄只觉得命运荒谬得很,但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彻底垮下来。“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现在看得开,身体也还没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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