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杜桥觉得自己上衣口袋里的那张SD重于千金,那般脆弱那般珍贵,烫得她胸口发烫。 “因为她们都是傻子。”薄刃双手抱胸,撇了撇嘴。她跳上了回家的车辆,将愣在原地的杜桥晾在后面。 没有人知道薄刃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她的掌心,几乎要掐出一道血痕。 她咬紧了牙关,可还是有一滴不争气的泪水从她的眼尾淌下。 又是一个为了正义而牺牲的傻子。 林枫燃是这样,铎鞘是这样。 你以为我就会感激敬佩你,觉得你就是大英雄吗大豪杰? 我呸!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们的命从来都不只是你们自己的命,你们的离去,将你们恋人的命,一块儿带走了。 她们的心脏破碎了。 她们没有办法再活下去。 你们,好残忍。 车上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为何那个看上去一脸冷漠,甚至恶狠狠的女孩子,骤然之间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起来。 2. 前世。 “死者是溺水身亡,你查她的胃内容物干什么?”钟科抬起头来,觉得一阵眩晕,似乎颈椎病又要发作,“我们让你亲自验已经是违反规定了啊,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只是他朝自己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周围的人亦是。 本来,插手别人的工作就一件得罪人的活计,更何况两人不仅是同行,彼此之间还有身份地位的差异。薄刃此举,不仅违反回避原则,更可以说是僭越。 但她顾不得了。 铎鞘会以那边郑重的态度将自己的后事交待给她,则必然是有她的道理。 “真是个心肠冷硬的女人啊。”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话说,就算不是为了回避,解剖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就真的不手抖么?我上次不过是解剖一个同小区见过几面的邻居,还是交通事故意外身亡的,都是拜托同事帮忙的,还连续做噩梦了好几天。” “是啊,听说两个人还有类似于婚姻的关系呢。” “哦,那难怪了。”有人笑得阴阳怪气,“夫妻之间有一方身亡的话,另一方可是主要的嫌疑人呢。这就难怪了。升官发财死老婆,那想必是开心得很了。” 薄刃站得笔直,手下的刀也走得笔直,像是全然没有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一般。 铎鞘的死让她的心脏像是被玻璃片给扎了一刀,细碎的玻璃碴子还留在里面。那些人的话啊,如同不停地挤着脆弱的心脏,让细小却锋利的碎片再划伤无数隐秘却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她还是稳稳地站得。如同一只垂死的猛兽,站在一群虎视眈眈的秃鹫之中。 只要她还有一口活气,那群狡诈恶心的食腐者便不敢上前。 她的指尖一顿,在一堆腐败的脏器之中,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类似方形的东西。 在旁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她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是个U盘。 随后的三个月里,官场上发生了一场极大的地震。有人落马下狱,有人加官进爵。 这一切,都与铎鞘所遗留下来,为薄刃说发现的U盘密切相关。 但这一切都与薄刃无关了,她还是回去当她的小小法医。 她怀抱着黄色的雏菊来到了铎鞘的墓碑前,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夏天的绣球花又开了;街边的肉夹馍换了个老板,口味也变得清淡了;最近又新开了个超市,里面有你最喜欢喝的酸奶,还打折;我又忘记带钥匙了,结果进不去家里;晚上起来我忘了开灯,撞到墙上了;我换了个单人床,双人床太空了;你救过的那个女孩子来找你了,问你为什么不在,我说你换工作去其他地方了…… 薄刃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久到黄色的雏菊上凝结了晶莹的水滴,像是情深处洒落的泪水。 她挥别了铎鞘,开着车上了,直到高架桥上。 突然之间,一辆车从后面别了过来,试图将她挤在栏杆上。 她从后视镜里瞥见,那是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人。 她抿了抿唇。不奇怪,自从她发现的证据把那么多人掀下台之后,一无所有想报复她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又是碰地一下,在令人牙酸的刹车声中,车辆的后尾箱凹陷下去,薄刃嗅到了车辆轮胎燃烧的胶臭味。 前方,高架桥的下面是一条湍急浩荡的河流。 薄刃忽然觉得很累很累,那种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来的累。 她眼睛里闪动的疯狂的光芒,盯着后面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她换后退挡,猛地踩下了油门,车身像是炮弹一般朝向后面那辆车砸去!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坠入了下方湍急的河流之中。 结束了。 薄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3. 这两起殉情案查到最后…… 殉情的,只有我薄刃一个人啊。
第47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铎鞘抱着手机,裹着被子,在床上笑得打滚。 薄刃从书桌前抬起头来,幽幽地瞥了铎鞘一眼。铎鞘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那种从喉咙里溢出来的气音,比大笑更撩得薄刃心头痒痒的,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挠啊挠的。 时值冬日,外面有羽毛状的雪悠悠飘落下来,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室内除了暖气之外,还开着橙黄色的暖气扇,暖和的光让人想起了炉壁里跳动的火光,让人很想蜷缩在下面睡觉,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高二的那场意外丝毫没有影响到薄刃和铎鞘,像是在遵循某种宿命的轨迹一般,她俩考上了国内同一所top大学的法医学系和心理学系,又在入学的之前就在学校附近找好了房子,一同在外面居住。 当然,铎海有试图阻止过铎鞘,理由大概类似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初恋总是印象深刻,但后面的更香”“不尝尝其他口味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一种”,并且采取了实际行动,要带铎鞘去高端会所见见世面,不要单恋空有一张脸但是半点风情没有脾气还贼暴躁的薄刃。 铎鞘欢天喜地地答应了,打扮得很花枝招展,准备开开眼界。 一打开门,薄刃拿着一幅手铐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于是铎鞘红着脸,乖乖地伸出了手,任由对方把“咔哒”一下把手铐锁死。 薄刃嘴上和铎海客气了一番,手上的动作不缓,一把将铎鞘抱起扛在肩上,打包带走。 铎海:我呸!女大不中留! 至此,她们俩同学同吃同住的事情,再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了。 墙上的挂钟缓缓指向了十二点。 “薄刃,来睡觉嘛……”铎鞘的声音里满是慵懒缱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一的功课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你都会了嘛……” “温故而知新。再说了,课本改了版本,有些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薄刃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哎呀,那又怎么样啦,反正上一版的教材里面有几章都是你给编的。”铎鞘打了个哈欠,“来嘛,现在被子里可暖和了。” 娇小的少女裹在厚实的羽绒被里,面上懒洋洋的神色,像极了一只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奶猫。窗外极冷,雪花簌簌而下,屋檐边挂着凝结的冰霜,几乎看不到行人。 可室内却温暖如春。 “好。”薄刃罕见地违反了自己学习的原则,洗漱过后就上了床。 两个人本来是各占一床被子,分开睡的。可是入冬之后,铎鞘非说一床被子太冷,硬要两个人一同盖两床被子。 薄刃由得她,无非是自己忍得辛苦点罢了。 “刚刚看什么那么好笑?”薄刃搂着铎鞘的腰,像是抱着一个软软的人形抱枕,手感极好。 “哦,这个啊!”铎鞘一下子兴奋起来,打开手机,“有个问题是,你和你老婆是怎么认识的?回答都很俗套,有的人说是冲话费送的,有的人是说相亲介绍认识的,有的人说是因为一次麻烦认识的……” “……这个人,说她老婆是扫黄扫出来的。”铎鞘笑了起来。 “实诚的玉。这个网名怎么这么老年人。”薄刃扫了一眼大致的内容,也起了兴趣。 回答大概是说,自己下基层的时候,和当地的民警一起扫黄,然后在天上人间洗浴中心遇到了自己的老婆,当时还把她在看守所里关了一个晚上。 “这是碳基生物能整出来的活?”铎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人居然也能有老婆?” 薄刃:……好像有被嘲讽到。 “哦,不过可能因为人家是个高冷貌美的法医小姐姐?”铎鞘往下翻了翻“实诚的玉”的其他回答。 薄刃轻轻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拿过了她的手机:“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铎鞘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再不睡,按家规处理。” 薄刃咬了咬铎鞘的耳垂,轻声道,“难道你非要我把你的小爪子拷在床头,才能乖乖睡觉么?” 铎鞘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室内响起了她匀净的呼吸声。 等她睡着之后,薄刃才阖上眼睛,心安地睡去了。 薄刃最近有点烦。 因为铎鞘十八岁的生日要到了,今年恰好还是平安夜的那一天。 老实说,大学旁边的情侣酒店都被订光了,校园里到处都弥漫着浓烈的年轻的荷尔蒙的味道。在这样的氛围下,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发生点什么故事。 而且铎鞘最近暗示得很明显。 比如说头戴的毛茸茸的兔子耳朵,还有越来越透明的蕾丝边小内`裤,上面还坠着一个绒球状的兔子尾巴。以及酒红色的露肩露背睡裙,布料少就算了,就靠腰间那条一扯就能断的腰带系在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制服之类的,就是那种看上去像制服,但薄刃肯定现实生活中绝对没这么短这么透的东西。 什么白色的丝袜,黑色的项圈,银色的手铐,红色的腿环什么小东西,薄刃就不提了。 薄刃,绝对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铎鞘上学早,高考之后还没满十八岁,于是虽然那个暑假铎鞘也是各种作妖,两个人甚至还一起去外地旅游,薄刃忍了。 大学九月开学两人同居,铎鞘各种不安分,薄刃还是忍了。 薄刃就是想忍到铎鞘十八岁。 可是她忍着忍着,她好像熄火了。 这不大对。 她虽然没有实战的经验,可是她本来就是医生,理论和实际的知识都很精准完整。而且她也去做妇产科实习,实践上也不能说是完全的白丁。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甚至怀疑自己不行! 图书馆对面桌的同学不明白,为何认真学习的大佬,忽然露出了一个遇到世界级难题的表情,并且开始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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