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 她怎么会想到,那个最该找她的人,此时正手握香囊,第九十九次开始排练送香囊的情景。 “岑、岑师姐,十分感谢你舍身相救,如若不嫌弃,这个香囊,便送给师姐了。”虞舟硬着头皮继续道,“不知师姐……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继续做朋友?” 说完这段话,虞舟原地沉默半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她确实是感激岑世闻的,只是,她并没有打算与岑世闻重新交好。两人性格不合,不适合做朋友,纵使她欣赏岑世闻,友情也强求不来。 除非,那是岑徵的意思。 岑徵对她说,“世闻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岑徵对她有再造之恩,这样一件小事,她怎能让她失望呢? 想到这里,虞舟深吸一口气,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比上次流利许多,心中自觉满意,收好东西便要出门寻岑世闻。 只是她刚开门,就见岑世闻站在门前,一脸严肃。 虞舟只顾着练习,完全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她刚才的话,岑世闻听到了吗?又听到了几分? 不知是排练次数太多还是怎样,一时间虞舟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岑、岑师姐……” 却见岑世闻伸出了手掌,似乎在讨要什么。 虞舟大脑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没傻到把自己手搭上去。 岑世闻找她要东西,只有可能是它。 虞舟将香囊放在对方的手掌心,明白她确实将自己的话听了去,既然她要了香囊,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知怎的,虞舟感到有些紧张,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香囊,我就收下了。”岑世闻似乎下了重大决心,表情依旧严肃。 虞舟的心咯噔一下,随之缓缓下沉,她有预感,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虞舟,我们……不能做朋友。” 虞舟的心沉入谷底。 果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忍下翻滚的情绪,难堪地答道:“……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提。” 两人陷入良久的沉默。 虞舟再难忍受这不亚于处刑的沉默,率先道:“师姐还有其它事吗?” 岑世闻罕见地愣住了:“那倒……没有。” 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虞舟低声道:“那便失陪了。” 接着利落地把门关上。 只留岑世闻一人在夜色中茫然若失。 她不明白。 明明她要到了香囊,也成功地没和虞舟交上朋友,虞舟甚至承诺以后不会再提,一切都按照她原本的设想在发展…… 可她……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第8章 坦白“我可没想亲她。” 岑世闻自己心里不痛快,也不会让别人痛快。 第二天一早,岑徵派人来找她,岑世闻把来人拒之门外:“不去。” 半柱香之后,岑徵亲自上门抓人。 不想岑世闻竟在院子里舞枪,一招一式尽带着狠劲。 岑徵静立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又怎么了?” 岑世闻托住枪尾往地上狠狠一砸,不知在发什么脾气:“不知道!” 她就是烦! 岑徵心中不满:“求仙问道,贵在修心,道心不稳,心魔便生。你若不予改正,日后当如何自处?” 岑世闻被她越说越烦,竟提枪一指,对岑徵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母亲让她去和虞舟交什么朋友,她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还有虞舟,继续当朋友不好么,非要告白!还把她搞到了这个鬼地方! 要不是不想重蹈覆辙,她脑子有病才不跟虞舟做朋友! 岑徵不为所动,像是早便习惯了岑世闻的蛮不讲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了?” 岑世闻收枪负手而立,质问道:“你为什么偏要我和虞舟交朋友?虞舟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岑徵没料到又和虞舟有关,岑世闻第二句话也颇为耐人寻味。 什么叫她和虞舟是什么关系?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岑世闻和虞舟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一人生在虞家,一人生在岑家,总不能说虞舟也是她生的吧? 岑世闻却不听这模棱两可的否认,挑明道:“你明明每月会给虞舟送丹药灵草!别以为我不知道!” 岑徵沉默半晌,才道:“还是你们姐妹一条心。” 岑世闻的性子做不出调查家中账簿的事,她能知晓此事,只能是岑雨眠告诉她的。 只是岑雨眠实在有点冤枉,因为那些事实际上是上辈子虞舟自己和岑世闻说的。 岑徵又道:“你真想知道?” 岑世闻想也不想便答:“那当然!” 岑徵点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我告诉你之后,你也必须告诉我,你不愿和虞舟交朋友的原因。” 明明早在上个月,岑世闻和虞舟便和好了,一切改变都是发生在虞舟和虞瑛的宗门小比那天,可岑徵试探之后,岑世闻并没有被夺舍。 毕竟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像她那般狂妄又任性的家伙。 在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问问当事人才清楚。 “这有何难!”岑世闻哼道,“就怕你不信!” 反正不管是两百年后还是两百年前,她都是岑徵的宝贝女儿,让她知道又如何? 岑徵闻言转身道:“你随我来。” 岑世闻跟着她一直走至宗门前,见岑徵唤出长剑,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 不过几句话的事,哪里不能说? “回岑家。”岑徵道,“你站我身后,站稳了。” 岑家在云隐宗的东面,以岑世闻现在的修为御剑,到那得要两个时辰,若是岑徵,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岑世闻撇嘴,不知道岑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也乖乖上剑,只走了几个神,岑家便到了。 和她印象中的变化并不大,两百年对于一个修仙大世家并不太长。岑世闻跟着岑徵,边走边打量周边略显熟悉的景色,谁知岑徵越朝里走岑世闻越觉得陌生,直到两人在一处大门前站定,岑世闻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禁地吗?”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小时候偷溜进去过,里面除了一间小屋一块无名碑也没有其它东西,她还因此被她母亲罚了面壁半月,可谓是记忆深刻。 她母亲怎么把她往这领? 她家的禁地和虞舟有什么关系? 岑徵没有回她的话,只挥手打开门,问她:“你知道那块碑上,本该写的是谁吗?” 可惜在她面前的是岑世闻而不是岑雨眠,她也没指望岑世闻能回答上来,自顾自给出了答案:“虞砚冰。” 岑世闻一愣,姓虞? “她是虞舟的母亲。” 岑世闻依旧不解,既是虞家的人,她的墓碑怎么会放在岑家的禁地?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岑徵边走边说:“早先让你去讲堂听听讲课,你不听。”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点不假。 “你可记得‘古宁之变’?” 岑世闻总算听到耳熟点的词了:“不是你成名的那件事吗?”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碑前。那是一座不大的碑,不到岑世闻的腰部,上面仅刻着六个字: 挚友安眠之所。 岑徵的眼神染上一抹悲伤:“不,那是她陨落的开始。”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她依旧难以释怀。 一百六十多年前,修真界并非像如今这般和平,人妖魔三族摩擦不断,频发战争。特别是人魔两族,魔族本盘踞极东之境,那两年却无视人族警告不断扩张,很快冒犯到人族城镇古宁镇。 人族三主云隐宗、虞家以及岑家在十几年前的上古秘境中元气大伤,并没有能与魔尊相抗衡的存在。 而岑徵刚接任家主,脚跟还没站稳便被委以重任: 刺杀魔尊。 魔族之主残忍嗜血,强大无比,这个决定无异于让岑徵去送死。 可这是损伤最小的方法。 若举修真界之力剿灭魔族,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也将断送人族的未来。 人族同时找上妖族联手,谈判后将西岛送给妖族作为谢礼。西岛虽地形崎岖不易人居,但资源丰富,妖族向来崇尚自然,于是欣然同意。 作为岑徵的好友,虞砚冰当然不可能让岑徵一人前去送死,便毛遂自荐,一同去刺杀魔尊。 没想到从潜入到刺杀,一切都出奇地顺利,魔尊并非强大到不可战胜,两人彼此配合,最后岑徵强力一击取下她的首级。谁都没有注意,一线红光钻入了虞砚冰体内。 从那以后,岑徵凭借魔尊首级在修仙界的地位不可撼动。 也是从那时开始,虞砚冰的修为就再难精进。 甚至......境界逐渐下跌。 一代代青年才俊如雨后春笋冒出,不出五十年,再没人提起曾叱咤修仙界、风光又无限的名字。 天才?修真界从不缺。 岑徵寻遍天南海北的神医,只有一个告诉她:若想继续修炼,只能修魔。 曾是人人赞誉的修真界天才,一朝要沦为人人喊打的魔族。岑徵不在意,只希望她活着便好,但以虞砚冰的骄傲怎么会愿意? 她去女娲祠求了一对孕果,对岑徵道:“生死皆是命数,我早便接受了,你若闲我不在时无聊,便帮我养养孩子吧。” 两人一人一只果,便是岑世闻与虞舟的来历。 “你和虞舟同年同月日出生,是因为那两个孕果连在一起,还是砚冰将它掰开给我,想必若是只有她吃了,应当是一对双生子吧。” 岑世闻听完沉默许久,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岑徵执意要她和虞舟做朋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向眼前的碑文:“那……虞前辈,便是被埋在这里吗?” 岑徵却摇了摇头:“不,依旧在虞家。” 毕竟是虞家的人,怎么也不至于将人埋在岑家。 岑徵又带着岑世闻到小屋内,屋子虽小,却十分温馨。 岑徵道:“怀上虞舟后,她来我这里养身体,便是住在这里。” 虞砚冰过世了十几年,按理说应该很久没住人了才对,可是屋内一尘不染,似乎是经常有人打扫。 屋内摆了两张床,两人都睡在一间屋内,那时岑徵不知道虞砚冰大限将至,若她知道,定不会同意虞砚冰吃下孕果。 怀孕会汲取母体的养分,可虞砚冰自身都难保。 岑世闻与虞舟出生两年后,虞砚冰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十五年过去了,虞舟如今十七,像她的母亲一样,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岑徵心中对虞砚冰有愧,总想在虞舟身上弥补,可又觉得怎么也弥补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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