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都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要把江山让回给晏家人,真的都愿意啊?” “都累了那么久了。我们也该歇歇了。”秦姝言看着洛衔霜──她的注意从来都不会离开洛衔霜的,继续说,“其实,好像我们这群人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江山,现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啊。到底忠臣养出来的后人嘛,还是守守他们的愿望。” “嗯,也挺好的。”长宁抿了口茶,语气里没什么情绪,过了会儿,隔着眼蓝色的薄纱,他又问,“你们呢,去哪?” 洛衔霜和秦姝言异口同声道:“开了春,去北疆。” 说完,她们都看了看对方,眉眼不自觉弯了弯。长宁看着她们,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一次,我算是选对了吧。 雁总是要北迁的,自己有幸陪同一趟也够了。 只是自己显然不是往后那每一次都会陪着这只雁的人了,她有她的归处了。 秦姝言问他:“到时候一起走吧。” “好。” 聊了会儿之后,洛衔霜牵着秦姝言离开。她说:“除夕夜了,去看烟花吧。” “那好啊,当年那一场烟花还没看完呢。” 她们并肩离开,走向多年前的那一晚,也走向她们漫漫的来日方长。 夜幕落下那一刻,烟花升起,绚烂至极,随后纷纷落下,像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而后再一次升起了另一个盛大之极的时代。 最后,是万家灯火,连满了整个京城,延伸到了北疆,到了每一寸曾经的黑暗之处。 所有逝去的人们,都在此刻找到了归宿,在一片人间烟火气里相逢。 “会这样的吗?一场雪落,掩盖所有的不公与冤屈,像你曾说的那样。”秦姝言拦着洛衔霜,站在桥边,河里映出了她们的身形。 “既然以纪清为了年号,就会是如此的 。”洛衔霜转过身,在人流攒动里看着秦姝言,帮她理了理斗篷。 秦姝言随口问着没什么必要,也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百年之后呢?” 洛衔霜也随口答着:“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后来者,自然前赴后继。” “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雪落下了,也许是霜吧,谁知道呢?反正她们并肩而立,也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 就像是那一卷诗稿里半句诗——霜落无言。 新年一过,洛衔霜一早就起不来,赖着床哼哼:“姝言……” “怎么了?”秦姝言一边系斗篷一边好脾气地看着洛衔霜,试图把人从被子里拽出来。洛衔霜被子一卷,把自己裹成了一团,露出双眼睛,很乖又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姝言:“这个商议我是非去不可吗?我又没参与你们的行动。” “不行,就算你没有直接参与,那你也是很多机密和情报的来源,你不去谁去?” “一家人,出个代表不够吗?” 秦姝言笑着,费了好大劲总算是把洛衔霜扒拉出来了,一边理着洛衔霜炸毛的头发,一边说:“知道了你困,但是咱们可以去那摸鱼嘛……” 洛衔霜哼哼唧唧地,凑过去亲秦姝言:“那不知道是谁整到半夜不睡觉。” “那不知道是谁缠着我,怎么都不对搁那撒娇啊。”秦姝言哂笑着揭洛衔霜的底。 “不管,帮我梳头发我可以考虑自己哄一下自己。” 秦姝言无奈摇了摇头,让洛衔霜坐着了,给洛衔霜梳头发。 一盏茶后,洛衔霜总算是被一阵风吹得彻底清醒了。她整个脖子缩在斗篷里边,又往秦姝言身边蹭了蹭。 “这下醒了吧?” “醒了。”洛衔霜在风雪里睁眼,看见自己的红衣,映得秦姝言一身杏色都染着了粉,她说,“那按现在的意思,都挺中意四皇子呗。” 秦姝言:“是谁呢,说——我又不熟悉,这不一下子就说到了?” “我不傻,谢谢。”洛衔霜一副标准的笑,不难看出来她又是咬着牙说的这么一句。 秦姝言忍了忍,没压住嘴角的笑,最后一边被洛衔霜追一边说:“好好好,知道了,我的不是……” “怎么会怪你呢,姐姐?”洛衔霜也笑了起来,拉着秦姝言的手跟她跑出府。 洛衔霜理了一下前后,四皇子长徵,出自韩蕴,她笑了笑,说:“我说韩蕴才是真正的黄雀在后吧,一身干干净净,成了最后的赢家。” 算是开玩笑,所以秦姝言也说:“是啊,连最大的妨碍季语山都是别人动的手,她可没沾。” “可不嘛……好了,天天背后说人家,我决定,我等下要继续睡觉。” “好好好。” 出了门,洛衔霜匆匆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的牌匾:“洛宅”。 马车上,洛衔霜说:“你真的不打算再回秦家看看啊?” “哎哟喂,这是开始下逐客令了?”秦姝言开着玩笑。 “怎么说话,我是这种人?” 秦姝言扣着洛衔霜的手,正了正色说:“一家人,住一起不好吗?而且我们又不在京城长住。” 主要也是因为,秦宅住着难免有些让人伤心了。 所以秦姝言一回来,便和洛衔霜商量着把秦宅卖出去,或者做点别的什么——前两日安排好了定,秦宅用来收养一些战后遗孤,找专人照料者,反正不只是她们出钱。 在她们之后,顾惜文也把自己和柏先生的宅子也作为了收容孩子的地方。反正一个住沈斫清那,一个早早去了郴县——池清衍安葬的地方。 定的地方是山海楼。洛衔霜和秦姝言因为某人赖床到得晚了些——但居然不是最晚的,还有顾惜文和沈斫清垫尾。 洛衔霜在他们来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秦姝言的手——准确说是抓得紧了些。 秦姝言和洛衔霜很默契地把视线落在顾惜文身上,洛衔霜就更甚了,因为秦姝言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神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秦姝言:…… 秦姝言抿了抿笑,和洛衔霜咬耳朵:“还看,等会儿沈斫清给你穿小鞋。” “哦。” 人是早上到的,商量是中午商量完的,走是吃了午饭才走的。 洛衔霜和秦姝言定了一起先去南边平乱,至于顾惜文和沈斫清要一起留在京中,辅佐新王,等稳定些再一起离开。 白枝也等他们说了,才说自己的安排:“别的不去了,我去南域,找人。叶将军说他之后想去南境正好交接了,殿下不是要接北疆嘛。” “北疆太冷,中老年是可以离开养养。”洛衔霜揶揄着,秦姝言一听就在旁边笑,笑得还多明显的。 叶将军瞪圆了眼睛,拍桌子说洛衔霜:“你好到哪去是吧?” 洛衔霜立刻委委屈屈抱着秦姝言的手:“我年轻……” “你好了,”秦姝言还想笑,一看叶将军赶紧装起来严肃公正,“反正你也不去守北疆了。” “以后这种妇唱妇随的人,不准叫来!” 秦姝言无辜摊手:“放心吧将军,我和衔霜会来找你玩的。” “滚呐。” 别人看来最成熟稳重的顾惜文开口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半斤八两的……” 洛衔霜抱着秦姝言委委屈屈地看着笑,受伤的只有叶将军和白枝也。叶将军撇了撇嘴角:“沈斫清把你手从我们惜文手上放下去。” “什么你们,我的!” 沈斫清一边说,一边把顾惜文的手举起来晃了晃,“看见没有!我们,天下第一好!” “是我们!”洛衔霜挽着秦姝言的手磨着牙反驳。 叶将军:“……” 不管怎么样,战后的安排是定下来了,洛衔霜和秦姝言开开心心地回去,商量着拉上长宁一道——反正都是人,还是个聪明得要死的人,怎么能不用? 隔着好些时日,他们三人还是坐在了一处,共同商量着对付别的人。 洛衔霜和秦姝言并肩而站,看着城墙下边的灯火,曾经梦里预想过无数次的场面总算成真。 “你知道吗,衔霜?” 洛衔霜抱着剑,还挽着秦姝言的胳膊:“嗯?” “很久以前我就在想,能不能有一天,我们一起站在战场上。” 洛衔霜抬眼看着秦姝言,踮脚去吻了吻秦姝言的唇角,带着隐约的果酒味。 “你看,愿望成真了。” * 【正文完】
第64章 番外·一 说好的第一场雪还是拖到了来年,不过反正推迟了,那就看来年的初雪也不错。 长宁骑着马走在前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折来了几截柳条,一手拎着缰绳就开始编。 洛衔霜和秦姝言在后边嘀嘀咕咕。 “如果这时候回去业绩最多秋天吧?”秦姝言随口就问,在自己已经确定答案的前提下问洛衔霜。 洛衔霜咬了一口刚刚秦姝言扔给她的苹果,被酸得一个激灵,苦着脸咽了几口唾沫,堪堪把表情调整得平静一些。转头一看秦姝言那幸灾乐祸瞧着她笑个不停的模样,更是一阵无力无语。 “……” “是啊,所以我们一路玩着过去呗,我听说西闫山那的瀑布很漂亮,下一站就那吧?”洛衔霜笑得不怀好意,但是又很标准,挑不出错来——最多就是能明明白白看出来她笑得一点不情愿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似乎哪哪都不对。 秦姝言知道洛衔霜肯定要报复一下,但等了好久没看见洛衔霜的动作,甚至话都没再说,便也放松了戒备。 “行啊,那也得问宁王意下如何啊。” 洛衔霜和秦姝言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宁王殿下——” 没等长宁回应,洛衔霜和秦姝言一抬头去看长宁,就看见那位殿下手里捏着柳条,另一只手正把一个编好了的环往头上放,来来回回调整了好几次。 听见这对一直悠哉悠哉慢慢走的妻妻喊他还一个激灵差点把花……不是,“树环”又勾的掉下来。 “……”长宁不慌不忙地回头,明明那匹黑马都要勾到柳叶了,他这么一拽又只好抬着头看,然后默默地继续走,“怎么个事?” 洛衔霜说:“商量个事,殿下。” “说吧,我考虑一下呢。”长宁转了回去,放慢了脚……马的速度。 “介不介意和我们一路,去西闫山转一转?”秦姝言自己骑着马也不忘要去拉洛衔霜的手。 洛衔霜收回去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这个天气你也是不嫌热是吧?” “不啊 比起嫌热那我要你。”秦姝言笑嘻嘻地应了,但还是收了手就去勾洛衔霜的头发。 说起来,洛衔霜除了还在宫里的时候有些重要场合会认真盘个发,其余时间都是散着发的。这一点倒是也给秦姝言勾她头发玩提供了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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