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车辕处,双脚没有粘地,就这样甩来甩去,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打了个哈欠。 这柳淳熙怎么还没有找到来?不会被皇帝留下吃午饭了吧? 好在又等了一会儿,白逸思的余光中终于出现了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她欢喜地转过头,可在跳下车辕时却愣在了那里。 等柳淳熙走近后,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脸上是怎么弄的?” 原本柳淳熙对于面前这人没有称她殿下而感到不满,正要教训这人时,突然听到这人提了自己的脸,她似有感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那里已有了一道血痕,从额头到眼角下。 她又往上移了点,摸到了那道细小的口子,隐藏在袖子的那只手掌握成了拳,但她脸上平淡地说:“没事,回去再处理。” 说完不等白逸思,自己就翻身上了马车,白逸思轻咬着牙,她心中十分不爽,柳淳熙头上的那道伤口只可能是皇帝弄的。 该死的… 白逸思在心中咒骂狗皇帝,打哪里不好偏要打脸,若是留下了疤痕,她还要那张脸皮做甚! 她一下钻进了马车,马车中的那人已闭上眼休息,那道细小的伤口和蔓延的细长的血痕此时格外刺眼。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正要往柳淳熙脸上抹时,突然被人止住了手臂,“脸上那道血痕还没清洗,这时涂什么药?”柳淳熙疲惫地睁开眼说道。 “奴婢马上用帕子擦掉。” “帕子是干的,怎么擦得掉?”柳淳熙放下了手,又重新闭上眼,不愿再与人多说:“回去再处理。” 她还要想之后的安排,现在没有时间理这人。 白逸思捏着手帕,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抹红,魔怔了一样。 那个感觉又来了… 她只要一看到鲜血就会控制不住地兴奋,一个画面不断在她脑中闪现,忽明忽暗,唯有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一直十分清晰。 柳淳熙偏着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偏过头去时,白逸思已经转过了身:“殿下,奴婢去外边。” 尽管转瞬即逝,柳淳熙还是看清了方才白逸思脸上的表情,那种狂热竟也激起了她的内心,像是落下了一滴水,在寂静的心中格外明显。 她能理解到那种狂热,她们在那个方面能得到共鸣,这也正是柳淳熙的困惑之处。 柳淳熙对白逸思的窥探欲更重了一分,原本她不打算带人一起去临安县,毕竟这次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她也不打算带流芸,毕竟流芸是皇上的人,有她在身边自己会受限,所以只带着叶霖就行。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要带着这个人一起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人的真面目。 柳淳熙想象着这人在那晚轻身离府的身影,忍不住在心中比较,她们的武功究竟谁更胜一筹,藏匿的功夫她比不上这人,但其他的倒未必。 回到府中,流芸就立马迎了出来,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想必白逸思此刻早已被她杀了千万次。 流芸此刻心中极其不满,但这不满是对白逸思的,她的殿下今日上朝身边带的是红花,哦不,现在应该叫她流丝,总之殿下今日带的人是流丝而不是她。 即使殿下的理由是将人带走身边能更好的防备,但从前都是流芸陪着柳淳熙,先不说流丝是个身份存疑的人,她才进府没多久,她凭什么值得殿下赐流字? 流芸的嘴翘得多高,走出院门迎接,一眼就看到自家殿下额头上那抹显眼的红色,她心中一惊,气也不生了,急忙迎上去询问:“殿下的额头是怎么弄的?” 余光中又看到神色恹恹的白逸思,又气又急的流芸立马呵斥道:“你是怎么护着殿下的?殿下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 话没说完便被柳淳熙拦住了,柳淳熙轻拍了一下流芸的手臂:“不关她的事,这是父皇不小心的。” “皇…皇上?”流芸愣愣地看向伤处,白逸思在柳淳熙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倒要看看流芸现下要怎么说。 流芸看出了白逸思眼中的兴味,随后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让人去打一盆水来,又对着柳淳熙说:“殿下快进来坐下吧,属下给殿下涂药。” 她的确不能对皇上说什么,她不能,殿下也不能,她们两人都受限于身份、皇宫,不得解脱。 流芸回想起几年前倒在血泊中的柳淳熙,脊背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若不是三年前她将那事如实告诉了皇上,殿下也不会受那三十六道鞭刑,也更不会差点救不回来… 那时的流芸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柳淳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能给殿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她是柳淳熙的刃,也是皇上的眼线,在她被殿下选为刃的那一天,皇上就让她今后把殿下的一切都告诉他。 自那次殿下醒来后,虽然很多事殿下待她都和往常一样,但她心里清楚,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但她没有办法,她是受皇上摆布的棋子,殿下也是,她们终困于囚笼。 柳淳熙看着流芸的神色,她们好歹共事了十一年,所以流芸想的什么,她都能猜到,但这份确定只存在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柳淳熙时常怀疑自己所猜到的流芸究竟是自己的臆想还是这人故意让她知晓的? 这一次她猜想流芸定是又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事,不然这人的脸色不会看起来这般伤心,可这份伤心,如今的柳淳熙已不敢深信。 她没有安慰流芸,对她说:“你先放着吧,上药这事让流丝做就行,我有其他事安排给你。” 流芸拿着手帕的手一顿,随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片刻后她将帕子放回了盆中,“流芸任凭殿下吩咐。” 白逸思没有进屋,此时屋内只有柳淳熙和流芸二人,柳淳熙说:“那个传言现下已在民间传开。” 流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知道殿下额头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她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其他罚。 柳淳熙:“这事是背后之人早有预谋,不关你的事,但我想要你顺着消息传出的这条线继续摸下去,找出传播消息的人。” “是,属下这次定会完成。” “嗯,出去吧,让流丝进来。” 流芸情绪低落地走出到了屋外,神色狠厉地对白逸思说:“帮殿下处理好伤口,不要做多余的事。” 嗯?这人被赶出来了? 看见这人心情不好,白逸思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她欠欠地笑了笑:“奴婢自然会照顾好殿下,流芸姐姐不用担心。” 流芸顿时厌恶道:“别叫我姐姐。” “好的,流芸姑娘。”心情好的白逸思不打算和这人过多计较。
第13章 白逸思心中轻哼着歌走了进去,在看到柳淳熙脸上的血痕时,不由一愣,随后没有过多犹豫,去盆中拧干了湿帕,朝着柳淳熙走去。 柳淳熙在白逸思进来后,视线就一直落在这人身上,她看着她缓缓朝她走进,并伸出了手,额头感到一阵凉意,是白逸思在轻轻擦拭她的伤口。 因为白逸思极为小心,所以她稍微弯下了腰,两人的脸凑得有些近,近到柳淳熙能够将这人的睫毛数清,近到她能够看见这人眼中泛着的星光。 这人还真是不知分寸,她还是第一个敢凑她这么近的人,柳淳熙在心中嘀咕着。 “殿下怎么没让流芸姑娘清理伤口?” 柳淳熙这才回过神来,敛起刚才莫名其妙地悸动,她平淡地说道:“你不是想做吗?本宫便将这机会给了你。” “那这是不是说明…殿下对我和对流芸姑娘…有些不同?”白逸思嘴中慢慢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缓慢,她麻利地清理了伤口,又用手指轻轻涂上了一层药。 她感到自己的手指触碰到柳淳熙的肌肤时,这人的身子抖了一抖,白逸思轻勾起了唇。 柳淳熙轻瞥了白逸思一眼,同样也笑道:“你若这样想,那便就是这样吧。” 这人总是会在她面前忘记称自己为奴婢,想来之前不是那种受人使唤的下人… 白逸思敏锐地察觉到了柳淳熙眼中那一点审视,但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轻启红唇,往伤口上吹了一口气。 这下柳淳熙是真的愣住了,“你在…做什么?” 白逸思挑了挑眉,以为这人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在做什么,于是解释道:“曾经有一个人时常会对奴婢这样做,说是这样吹一吹就不会疼了。” 同时她在心里感叹着,这位外界传闻千娇万宠的公主竟然没被这般对待过,连这人民间最普通不过的哄小孩儿的法子也没见过,细细一想也有些可怜。 柳淳熙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她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她也曾是一个小孩子,也曾有一个人这样给她吹过伤口,那人就是她的母后,可她的母后在她五岁那年就被埋进了冰冷的地下,从那以后没有人在为她这样做过。 她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很快便被她藏了起来,柳淳熙一下站起了身,像是落荒而逃,她朝着屋外走去,又对身后那人吩咐道:“本宫去找叶霖,你尽快将本宫的行李收拾好,还有…你的行李。” 说完便快速地离开了房间,白逸思满脸笑容地看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背影,这位公主倒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午后,一行人便从公主府出发,叶霖上马车时发现白逸思也在车里,顿时朝柳淳熙挤眉弄眼,而柳淳熙一脸不想理她的神色。 白逸思看着叶霖欲言又止的样子,识趣地出了马车,等人走后,叶霖才打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扇子,“唰”的一声,欠兮兮地往这人跟前凑:“怎么?不知道不久前是谁在怀疑,如今不也依然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那日叶霖帮了柳淳熙的忙,不过当日她就离了京,毕竟她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此前她已在京中待了近一月,心中早已急不可耐,给柳淳熙提了那包糕点后,叶霖便连夜出京,玩到了前日才回来,不然前几日柳帝设宴她也应该在场。 “那红花…哦不,现在应该叫流丝了,”柳淳熙没有分给叶霖一个眼神,但叶霖依然说得起劲,她可好不容易抓住个调笑这人的机会,“你怎的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有何不可?”柳淳熙掩住眼中的神色,她可不会说太多,毕竟那人就坐在外面,车帷晃动,外面那人的身影总会有一丝闯进她的眼眸。 外边炙热,尽管随着马车行驶,微风迎面而来,但温度丝毫不减,可柳淳熙在白逸思脸上看不到一颗汗珠,她旁边的车夫早已大汗淋漓,可白逸思的颈部又有些湿润,柳淳熙心中起了疑。 身旁的叶霖还在不停地说着:“你怎么给她取了‘流’字?流芸没在你面前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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